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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   下了班晚上回到家,还没等我掏出钥匙,门就自己打开了。
      抬眼便看见钟虞还穿着那件围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站在门口:“欢迎回来。”
      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我单方面做的一个梦。
      我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踏进家门,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他。
      钟虞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变一下。他蹲下身来,把拖鞋摆到我脚边。
      我看都没看,穿着鞋直接一脚踩上了家里光洁干净的地板。
      这是吕骁洋教我的第一招:做钟虞最反感的事情,他越讨厌什么就故意做什么。
      前面说过了,钟虞这个人有轻微洁癖,每天都要把家里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好比我家的地板,干净得饭掉在上面都可以直接捡起来吃掉。
      我个人不是很在意他这点小洁癖,大不了进门时换个拖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要我拖地。
      反倒是钟虞出于洁癖一手包办了家里的卫生,我还乐得清闲。
      可吕骁洋第一次到我家里来玩时,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平时浪惯了,穿着脏兮兮的运动鞋就要往地板上踩。硬是被钟虞淡淡的一个眼神吓得缩回去乖乖换了拖鞋。
      要知道,吕骁洋长这么大,除了他爸妈和我还真没服过谁。
      丢了面子的吕骁洋自然记恨上了钟虞。
      后来想想,这大概也是吕骁洋和钟虞从互相看不顺眼,到正式结梁子的开始。

      我大摇大摆地穿着鞋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钟虞紧跟在我后面也走了过来。
      我假装在看电视,实则是偷偷用余光打量钟虞的反应。
      令我失望的是,钟虞脸上温和的笑容好似画上去的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
      钟虞温声道:“晚饭很快就好,你先看看电视等我一下。”
      我还是不理他。
      这是吕骁洋教我的第二招:冷暴力。
      吕骁洋这家伙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如果一个人是真心喜欢你,那么他最受不了的应该就是你的不理不睬,我们可以急死他。”
      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但钟虞也没有想要等到我答复的样子,说完就直接进了厨房。
      我有些泄气。
      不过也是,钟虞能这么点功夫就能对付的话他也不是钟虞了。
      更何况这个办法还是跟钟BOSS完全不是一个情商智商等级的吕骁洋想出来的。
      可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总之是革命的道路还很漫长,同志仍需努力。

      空气中飘散的食物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我不禁抽了抽鼻子,敏锐地闻出来这是口味虾独特的香气。
      嗯…好像还有玉米排骨汤的味道。
      虽然我现在对钟虞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还是不得不承认,钟虞是个很优秀的厨师。
      好吧,事实上,只要钟虞愿意,他可以做好一切事情。
      他是跟我同居后才开始学习做饭的,在这之前,他和我一样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只不过他这个大少爷是货真价实的,而我是自封的。
      而在开始同居的第一个月里,他的厨艺就在我目瞪口呆之下飞速进步,并基本上达到了专业水平。
      而我却始终停留在黑暗料理的阶段。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偶尔怀疑过他和我们正常人类压根不是同一个物种。
      搞不好其实是外星人派来的间谍。
      这样一想,我就感觉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得到了些许安慰。
      像这种精神胜利法对于我等屌丝来说百试百灵。

      现在电视上在演什么内容已经完全不在我的注意范围内了。
      我的所有心思都被那股子香味勾走了。
      再想想等一下我要做的事,就觉得我的心在滴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站起身,“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在饭桌上。
      这是我今晚跟钟虞说的第一句话,在说出口前,在我心里反复酝酿过语气,尽量表现出最嫌恶的样子。
      这是吕骁洋教给我的第三招: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但我不是很明白什么叫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当时还因此请教过吕骁洋。
      吕骁洋翘着个二郎腿,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啧啧啧,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态度贱到极点。
      我的拳头垂在沙发下紧了又松,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待事情了结后再教训这孙子也不迟。
      一边在脑海里吊打吕骁洋,我脸上的笑容却愈加诚恳:“望老师不吝赐教。”
      看我这么懂行,吕骁洋更加得意,丝毫不察自己以后可能会有的悲惨命运:“琼瑶总知道吧。”
      “知道,但从没看过。”我老实答道。
      吕骁洋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夸张地大叹了口气:“诶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看着他,眼里已经开始冒出杀气。
      吕骁洋笑容一僵,态度立马老实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说的这个东西就是……”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坐在吕骁洋他家沙发上,被强行
      科普了近半个小时的琼瑶。
      我听得昏昏欲睡,但好歹最终大致弄清了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中心思想。
      同时在心里发誓,以后只要吕骁洋再看这种东西,我见一次揍一次。
      依然对我的内心活动无知无觉的吕骁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见到我突然发作,钟虞也是一愣,停止了吃饭的动作。
      他拧起了眉,随即将碗放了下来。
      我满意地看见他终于做出了点出乎意料的反应,没想到这个办法还是有点用处的。
      也不枉我生命中逝去的那半个小时。
      我后来为这个第三条计策翻来覆去想过了实施的办法。和吕骁洋讨论过后一致认为我可以尝试着在吃晚饭时,把钟虞亲手做的菜批得一文不值。
      试想换成是我自己,在辛辛苦苦地张罗了一桌子菜之后,吃的人还不领情,我保管会揍得他开始怀疑人生。
      当然,钟虞是肯定不会揍我的。我只要他对我心生不满就可以了。
      钟虞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态度,眉头也松开来。眼看着他的表情又要变成那副万年不变的微笑脸,我心一横,咬咬牙就把饭碗往地上砸去。
      可怜的饭碗顿时碎成一瓣一瓣的,白花花的饭撒了一地,一块大的瓷片还飞溅到了钟虞的脚边。

      钟虞低下头去看地上的饭碗,额发顺势挡住了他的表情,留下一片阴影。
      我心里一突,本来确定钟虞不会揍我的想法开始动摇。
      默默地在脑海里比对了一下我们俩的武力值后,我放心大胆继续说着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台词:“你那什么表情?不满?这就是你拼死留下我后应有的态度?!”
      我冷笑一声,将“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发挥得淋漓尽致:“钟大少爷,我实话告诉你,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样子!天天摆出一张虚伪的笑脸就算了,还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就是存心来恶心我的是吧?”
      面对我明显的故意找茬,钟虞没有任何过激反应,他没有试图辩解,只是立在原地,镇静地说道:“我没有。”
      “啊?”还在想着钟虞可能会有的各种生气的反应的我,下意识地发出了个略显傻逼的语气词。
      什么没有?
      没有不满还是没有存心恶心我?
      其实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有一部分是我故意说出来惹钟虞生气的,但也有一部分确实是我的心声。
      我相信聪明如钟虞,也应该听出来了。
      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最伤人心,不是吗?
      可他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事到如今被恋人这样对待,还可以表现得如此平静呢?
      我不懂。
      按吕骁洋的说法,正常的流程他不是应该伤心欲绝然后心如死灰,接着一走了之吗?

      钟虞安静地蹲下来收拾地上的残渣,而我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出神。
      蓦然地,一股子无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这个相处了十多年,此刻却让我感觉,我从来都没有看透的男人。
      “别动!”钟虞突然一把攥住我的脚踝,止住了我的动作:“地上有碎片仔细伤到脚。”
      我感觉到脚踝上传来的力道,一愣神,下意识地要挣扎。
      然而钟虞他下一秒就松开了手。
      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个毫无城府的温和的微笑:“你就这样站着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收拾好,好吗?”
      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桃花眼,瞳仁很黑,里面潋滟着深情的波光,那样直直地看着你的时候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仿佛刚刚大力抓住我的人跟他毫无关系。
      看着他的眼睛里的毫不作伪的关心,我恍了一下神。
      这就是我爱过,但现在已经不爱了的男人。
      我想。
      我当初到底爱他的什么呢?
      我陷入了迷惑。

      钟虞总是这样笑着,那是仿佛外面世界与他毫无关系一般,无所谓的温柔。
      柏拉图说过,绝大部分的笑都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上。
      钟虞现在的笑容,不正是因为通过手段留下了我,才能够露出来的吗?
      这样做他就能开心了吗?
      他满足了,那我的心情,到底又算什么呢?
      我刚起了一点动摇的内心慢慢平息了下来。
      吕骁洋问我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那你就甘愿这样子跟他耗一辈子?”
      当然不甘愿。
      我一定要离开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抿了抿唇,心里千百种思绪逐渐沉淀成一个坚定的想法。

      钟虞清理干净后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餐桌。
      然后将拿起筷子,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
      我冷眼看着他的动作。
      却只见他端起一碗菜,毫不留情地就这样倒进了垃圾桶。
      我一惊,上前一把拦住了他:“你做什么?!”
      他没有挣扎,而是纵容地看向我,一副很抱歉的样子:“今天的菜确实没有做好,难怪你发脾气。真是对不起,让你吃到这样的东西,我这就去重做。”
      一边说着就拿起另一盘菜往垃圾桶里倒。
      阻止的话都到了喉咙,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保持着忧伤的表情看着那些还没怎么动过,就身先士卒的菜。
      诶没有人告诉我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啊。
      我本来也只是想挑三拣四一番,然后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勉强吃下去。
      说白了,就是单纯给钟虞找不舒服的。
      可谁知道这孙子全给我给倒了!
      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
      而且为什么这家伙每次都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反应呢?
      他都不会生气的吗?
      原则呢?!

      钟虞的动作很快,不久几道菜就被端上桌来。
      其实按照剧本,我这时应该继续挑三拣四。
      但我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表情就知道,只要我开口说半个“不好吃”,他绝对会没有半点犹豫地把这些又给倒了。
      可作为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生活了近25年,从小我就被大人教育要爱惜粮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古诗从小念到大。
      天知道我还在心疼刚刚那一桌子菜。
      看来反调是不能唱了,但事到如今钟虞也绝对别想从我嘴里听到半句好话。
      于是接下来我们是在一片沉默中用的餐。
      钟虞可能是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厌恶,也没有自讨没趣地跟我搭话。
      硬生生把我憋成了内伤。

      由于心情不好,今晚干什么都觉得没有心思,我早早地就决定去睡觉。
      钟虞一直尽量跟我的生物钟保持同步,因此我洗漱完出来就看见他在铺被子。
      眯起眼看着他的背影,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吕骁洋教我的第四条计策:分房。
      虽然前三条计策不太管用,也有可能是我实施方法有问题,但这一条我还是很乐意用的。
      不是自古以来分房就是感情破裂的前兆吗?
      想到了另一条可能摆脱钟虞的方法,我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

      “我今晚睡沙发。”
      我从床上抱起被子,板着脸向钟虞宣布我的决定。
      不是我自虐,而是因为我家根本就没有准备客房。
      钟虞有一种天然的领地意识,不太喜欢别人进入我们的房子。
      而我除了吕骁洋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好到可以经常窜门的朋友,更别说吕骁洋就特么的一个活生生的死宅了。
      不过睡沙发倒也无所谓。
      以前去吕骁洋家通宵打游戏时连地板都睡过。

      可也想得到,钟虞是不会舍得让我去睡沙发的,不出意料地,他把我堵在了房门口。
      抱着从衣柜里找出另一床被子,穿着和我同款睡衣的钟虞说道:“沙发太小,你睡着容易落枕。我去就可以了。”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比我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的钟虞,没有阻止他。
      他自己抢着睡沙发,我干嘛要管?
      钟虞见我没有反对,神情放松了些,然后自然地俯身过来想要给我一个晚安吻,一如之前的七年每晚都会做的那样。
      我一把把他推开。
      钟虞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很快就站稳了。
      他没有生气,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低头闷笑了几声。
      再抬起头时,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眉眼弯弯:“晚安,亲爱的。”

      神经病。

      我被他的称呼成功地恶心到,打了个冷颤。
      然后动作粗鲁地把他推出去,把房门甩到了他脸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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