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笙欹

6、006赵家

　　孙启芳吃完晚饭，看了会手机，就和吴秀娥说道：“我出去倒垃圾。”

　　吴秀娥见她主动帮忙，高兴地说：“好，那你收拾完，将垃圾袋带走。”

　　孙启芳说完，回房间补了下妆，又喷了点香水。她路过时，吴秀娥隐隐约约闻到了一阵清香，她皱着鼻子嗅了嗅，问：“这是什么味？”

　　孙启芳没说实话，“洗发水的味道。”

　　吴秀娥见她要出门了，提醒道：“晚上不要太晚回来。”

　　“我知道了，不用你说。”孙启芳按捺住性子，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吴秀娥闲来无事，只能看电视，电视剧里播的故事是有钱的富豪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女，私生女因为母亲惨死，立志要整垮父亲一家，为母报仇。今天晚上的剧情刚好是女主取得了父亲的信任，成功进入父亲家。

　　吴秀娥看完两集电视，孙启芳还没有回来。她上了个厕所，又回客厅看了会手机，孙启芳还是没回来。

　　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
　　吴秀娥想着给她打电话，恰巧，孙启芳开门回来了。

　　吴秀娥等了许久，才等到人进屋。她问：“你开门后，这么久才进来？”

　　孙启芳没好气地说：“上厕所，你有意见？”
　　“没有，你不是去丢个垃圾吗？怎么去那么久？”

　　孙启芳说：“外面凉快，就在外面待着了。”
　　吴秀娥问：“没有蚊子吗？”
　　孙启芳“哼”了一声，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吴秀娥见她脸色不好，识相地不再问，起身回房间睡觉。

　　孙启芳过了好久才从房间里出来洗澡，路过客厅，踢到了椅子，骂骂咧咧了两句，又狠狠地踢了把椅子。吴秀娥惊得一颤，竖耳倾听，又久久没声响。孙启芳应该是回房间睡觉了。

　　吴秀娥躺在草席上，越躺越觉得身下热得烫人。翻了好几个身，还是没能睡着。旁边的风扇呼呼地吹着，吴秀娥的心一直都没静下来。都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吴秀娥照常起身煮早餐。孙启芳喝了两口粥，就说去上班了。

　　吴秀娥看着她那艳红的嘴唇，说道：“哦，好。”说完，又看了眼她的口红，今天的色儿真的是艳。
　　吴秀娥想说别涂得那么抢眼，怪不好看的，但是又怕说了孙启芳生气，还是闭了嘴。

　　孙启芳上班后，吴秀娥收拾完餐桌，没事干，拿了个湿毛巾将客厅的桌子椅子都擦了擦，刚擦了一小会，周婵又来了。

　　吴秀娥将擦了一半的毛巾丢在茶桌上，迈大步子，去开门迎周婵进屋。

　　周婵头上戴着下田的斗笠，吴秀娥看懵了，“这大白天的，你是去干什么了？”

　　周婵抖着手里的草药，“天气太热了，去田地里找点草药熬给他们父子喝，降降火。”

　　吴秀娥看着躺着地上的鲜绿的草根，问了句：“有没有毒？别喝了出事，安全点，你还是别乱煮了，去菜市场买点回家熬，安心。”

　　周婵看着她，“那去菜市场买的不都是从地里摘出来的吗？有什么区别，我自己摘不是更省钱？”

　　“可是这些有没有喷了农药，你不知道啊！喝了出事怎么办？”

　　“肯定没有，农药不用钱啊？谁家没事用农药去喷这些。”

　　吴秀娥提醒她：“那不一定。”

　　周婵说：“放心，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喝了几百次了，都没死，活得好好的，说明没问题的。”

　　吴秀娥见她这么说，也只好不再劝，“反正你小心点。”
　　“肯定会小心！你就不要瞎叨叨了，我精着呢！是草是药我分的清。”

　　吴秀娥也不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说：“那你心里有底就行了。”

　　周婵边往屋里走，边小声地问：“那中药，你叫大夫抓了吗？”
　　吴秀娥点点头。

　　周婵激动地拍着她的手，“你这次速度够快！我昨天回家把这事告诉了我家老头，他还说你可能不会信，我还和他吵了会，就说这样的宝贝有谁不想用。”

　　吴秀娥没说话，专心开炉子烧水。

　　周婵说：“那你和你家儿媳妇说了吗？”
　　“还没有。”
　　“早点和人家说，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吴秀娥道出难点，“我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

　　“这有什么？你这个做婆婆的，为她操碎了心，又是找偏方又是花钱抓药的，她识相的，就该狠狠地感激你！将来生了个大胖小子，她以后也有儿子养老了，面子也有了，有什么不好的！”

　　“我儿媳妇……”吴秀娥不好意思将家丑直白地说出来。
　　她和孙启芳真没法沟通。

　　“你这老人，事到临头，都要成功了，你当什么缩头乌龟！”

　　吴秀娥为自己解释：“我不是当缩头乌龟。我是怕孙启芳觉得我嫌弃她不会生孩子，到时候叫她喝这些中药，肯定觉得我瞧不起她生不出孩子，但我着急是着急，可没有瞧不起她……”

　　周婵哼了声，“她嫁进赵家这么多年了，不会生不是明摆的事实吗！什么叫你瞧不起她，她生不出孩子还不让别人瞧不起她了！”

　　吴秀娥赶紧伸手捂住这个大喇叭，“别说了！这些话你可不要让她听到了，不然肯定没完没了！”

　　周婵摇头嘲笑吴秀娥，“就你这样还当婆婆，都被儿媳妇吃得死死的！活该你脚受伤了都没有人帮你买菜。”

　　吴秀娥叹气，“等你当了婆婆，你就知道婆婆多难当了！”

　　“不可能！我是不会娶了个儿媳妇还委屈自己的，新媳妇进门几天，我肯定将她教训得服服帖帖的，让她往东绝不敢往西。”周婵胸有成竹。

　　“你说得倒是轻巧。儿媳妇也是人，也是你儿子的老婆，你要是太过分了，这个家庭迟早完蛋。老话说“家和万事兴”，这话才是对的。”

　　“哼，要嫁进我家当儿媳妇就得守我家的规矩，不然，我可不会给她好看。”

　　吴秀娥说：“这样有什么意思，你对她好点，她对你好点，这家不就守住了吗？”
　　周婵一针见血地问：“那你儿媳妇对你好了吗？”
　　吴秀娥顿时说不出话了。

　　周婵指着她，“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没人知道了，我眼睛亮着呢！你被你儿媳妇拿捏得死死的！不止我，外面的那群人，谁不是火眼金睛！”

　　“你可别瞎说。”吴秀娥手足无措起来。

　　“哼，就是被说中了！”周婵给她支招，“你不能这样，拿出婆婆的架势来！这个家你才是一家之主，怕她干嘛！”

　　吴秀娥没说话。

　　周婵说：“算了，你不听就算了，到时候有你哭的，我再给你提个醒，你不想去当那个坏人，那就叫有才去干！怎么说有才都是她老公，老公的话不会不听的！你不敢叫她喝中药，叫有才端给她喝下就行了，反正喝下了就有希望，就是啊，白白浪费了你的好几百大洋，那个白眼狼都不知道你对她那么好！”

　　“这个主意好！”吴秀娥也是豁然开朗，“等有才回来，我先偷偷和他说，这事让他去办，比我去说有用多了。”
　　“就是，你脑子都不会转弯，多简单的事儿啊！”

　　吴秀娥笑得眼角皱眉重叠，“还是你有用！”
　　周婵得意地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水都开了，茶叶呢？泡茶啊，渴死我了！”
　　“这就泡，别急！”

　　周婵再推一把，“你也别等有才自己回来了，直接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请几天假，少赚几百块钱，回家生个儿子，哪里亏了。”
　　“我已经打过电话和他说过了。”
　　“多打几个，一日三餐地打，要是他还是不回来，你就耍个手段让他回来。”
　　吴秀娥迟疑，“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你骗他，那也是为他好，你是他妈，辛辛苦苦把他带大，他还敢把你怎样不成？怕什么！你就说你脚摔断了还是在家晕倒了没人管之类，有才打小孝顺，他听了肯定会回来。”
　　吴秀娥皱着脸，沉默不语。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听就算了！”周婵哼了一声。
　　“听，我是听的，我就是在想，怎么和有才说才好。”
　　“就按我刚刚的说。”周婵信心满满，“错不了！”
　　“好，那我等会给他打电话。”吴秀娥心神恍惚地冲洗茶杯，泡茶慰劳眼前的大军师。

　　等周婵走后，吴秀娥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久的呆，看看时间，刚好到中午。

　　“十二点有才下班，吃完饭得12:20，等会再打。”吴秀娥又呆坐了几十分钟，掐着点给赵有才打电话。
　　赵有才那边闹哄哄的，吴秀娥还是没办法撒谎骗自己的儿子，她说：“有才，吃饭了吗？”
　　“妈，刚吃完，什么事？”

　　“有才，不然你请假回家几天吧。”
　　“妈，家里什么事？怎么要我请假？”

　　吴秀娥沉默了好久，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脚……扭了……”
　　“妈！什么时候的事情！严不严重？看医生了吗？我打电话叫启芳回家看看你！”

　　“不用不用，有才，妈就是想你回家一趟，你都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行，妈，我下午去和领导请个假，请到假了我立马订车票回去。”

　　“好好好！有才，妈等你回来！”吴秀娥挂完电话的时候，眼眶都湿润了！
　　赵家要有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