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吾真的是荒川之主》揽中洲

61、相逢

　　“荒川之主，今后可能要轮到你见不到本大爷啦。”夜叉在阵法当中纵身一跃躲过了藏在暗处之人的一击，为此时竟然还有心情发讯息的自己嗤笑一声。虽然对方的偷袭没几次当真招呼到了他身上，纵然真正击中也不会造成多种的伤势，可他上次所受的伤本就还未能痊愈，又完全不得休憩地在这里同对方周旋了半天，实在是有些疲惫了。
　　也不能说是“有些”，他已经几乎连持着武｜器的手腕都要抬不起来了，酸痛的双腿上还被灵力划出了深深一道，每次一移动就向外渗出血来。一头被稍稍剪短了的长发沾了自己的血渍，黏在肩膀和脖颈上，他甚至提不起力气去稍稍整理一番。
　　这阵法不仅能将他束缚在其中隔绝了妖偶传讯，用怪异的压力和恼人的攻击不断损耗着他的妖力，就连手中人类创造的这新奇玩意儿也不能把讯息传出去吗？
　　也对，若是图谋他的性命，又怎么会给他机会求救呢？更何况据从那些人手中夺得的文件来看，那些人图谋的可未必仅仅是性命而已。
　　荒川现在还在追查那些终于露面的人类的踪迹吧，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老巢的线索……若是能将这个整日里无故找妖鬼麻烦的组织一网打尽，那便再好不过了。可惜不能亲手去将那些恼人的苍蝇清理一番了。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一种浓烈如火焰的不甘却突然涌上心头。
　　他可不想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阴界一别之后，度过浑浑噩噩的八百余年，好不容易从第二次降临的孤寂当中脱身，好不容易明白了感情的含义，好不容易找到了相伴鬼生之“人”，而与一直以来的威胁的对抗都见到了曙光，正是黎明即将到到来的时刻，他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死去？
　　他硬撑着瞪大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挤出了一股力气，让满溢着幽冥寒气的泉水源源不断地从脚下涌出来，在矛尖汇聚成了急遽旋转着的旋涡，撞击撕扯着周围困住他的空间壁障，或许暗中躲藏着的那人会借此出手，但就算如此，他也无心阻止，更无力阻拦。
　　还能支持着向外突破，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待到清晰地感受到空间破裂的声响时，绷紧的神经一松，身｜体的疲惫在一瞬间涌了上来，让他连坐直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软软地半撑着身子，吃力地感知着周围。
　　脖颈上突然有熟悉的冰冷气息顺着肌肤涌入了体内，像是一条淙淙的溪流突然注入了他干涸的躯干当中，虽然缺乏温度，却足够温柔，不仅消除了疲惫，甚至身上的伤口都修复了三分。
　　他甚至可不毫不费力地站起来，也看清了究竟是什么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脖颈上那个平日里与寻常挂饰没什么区别的坠子，此时周围盈着一团幽幽蓝光，静静地漂浮着，而不远处一个用衣物遮掩了面貌的人类则已经被十分眼熟的妖力捆缚住，身上沾满了血渍，似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用长矛支撑着身子，刚准备松一口气，对于危险的直觉却让他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在地面上绽裂开来的灵力的火光。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从墙角走出的几人，在他们身上清晰可见的外放灵力上停顿了一瞬，最终后撤一步，攥紧了手中几乎要消失的长矛。
　　坠子中散发出来的力量只是足够将他从失去意识的边缘拉回来而已，让他立刻恢复全盛时期的状态参与战斗自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一次前来看起来是些压箱底的角色，还真是抬举他啊。
　　他所处的房间的室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响，妖力中蕴含的气息正是他万分熟悉的那一个。而灵力的味道也比室内的这几位还要强大几分。
　　所以，果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荒川之主吗？不过看看已经取出了符咒的阴阳师，他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死活吧。这样想着的时候，屋外嘈杂的声音突然寂静下来。
　　正当他的心脏几乎忘记了跳动的时候，昏暗的房间边缘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三人高的巨浪从门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有几条硕大的游鱼突然从水中跳出来，将那几个“阴阳师”撕扯得粉碎。
　　荒川的身影穿过被砸得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空洞的“门”的位置走进来，身周的妖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猩红色的眼仁微微发光，脸上还是往常那副神情，在此时此景之下却显得格外可怖了。
　　那些阴阳师死前似乎还勉力完成了屋中隐藏着的针对于荒川法阵，此时涌起了一阵很不寻常的气流，显然是已经启动了。荒川冷笑一声，仿佛看不到周遭骤变的气息一般，径直走到了夜叉身边，悬在空中的坠子感应到了同源的力量，顿时共鸣起来，全身莹莹的光芒都亮了一倍。
　　夜叉刚想开口，却见荒川先是立起一道水墙护住了他，之后身上气势暴涨，升腾着的妖力让苍蓝的发丝四处飞舞起来，就连那一双瞳子都因为妖力的汇聚蒙上了一层微光。凶暴的洪流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汇聚，汹涌地向着四周奔涌开来，狠狠地与还未全然展开的阵法当中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相撞，无声的震荡让之前还勉强挺立的墙壁瞬间变成了细碎的灰尘，又因为水流当中妖力根本无法粘附其上，只好被两种气流的碰撞迫得在空中烟雾一般舞动着。
　　“荒川——”夜叉隔着一层水幕看到荒川之主造成的这般景象，瞳孔一缩，几乎要动手打破周围的保护了，对上了荒川的神情之后，却突然停下了凝聚妖力的动作，在水壁之后坐了下来。
　　动用了八成力量的荒川毫不费力地直接“拆”了那效能还未全然展现的法阵，这才将保护的水墙撤了下来，走到了夜叉身边，将怀中已经烧毁了的符咒晃了晃：“屏蔽天道限制之物，虽然坚持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还是有些用处的。”
　　夜叉上下扫了他一眼，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异状，神情方才平复了几分，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尸体走到空地上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那满地的狼藉露出了嫌弃的神色：“那些人类的障眼法都没了，这要怎么处理？”
　　荒川扬了扬下巴：“担心普通人类发现妖鬼存在的是他们，掩盖的工作出了岔子要被上司责罚的亦是他们。且不说此处偏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会有几人前来查看，就算当真被人怀疑了，单单是被追究一个办事不利之责，就足够那些自古至今都听命行事的吃些苦头了。”
　　夜叉一怔，继而笑了起来：“确实是这样，倒是同我们没什么关系。你之前不是在追踪那些捣乱的老鼠吗，已经有头绪了？”
　　“追踪的事暂且按下不谈，汝的伤势如何了？”荒川此时无心询问海坊主那一方的事情结果如何，虽然刚刚一战自己的消耗也算不上小，却还是匀出了妖力在夜叉的血脉当中探寻了一番，刚刚消散了几分的杀气又升腾起来。
　　“那些蝼蚁，看来是连善终都不想要了。”
　　夜叉自己对于一身狼狈的伤势倒是浑不在意，站得有些累了，干脆就借着荒川的肩膀歇着，妖气内敛重新伪装成了人类的模样：“哼，等到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本大爷亲自动手替他们松松筋骨。”
　　“汝这边还有多少事情需要处理？”荒川稍稍调了调站立的姿势，将夜叉的重量大半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们未必会就此罢休，吾平日里的事务亦可送到这里处理。”
　　“只余下那导演安排的一个用于宣传的综艺了，本大爷这样的无名小卒，缺席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还不如推了直接同你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可能还有些意思。”夜叉扬了扬眉，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
　　“妖鬼现在还需要人类的‘传说’才能生存，那边为汝安排了这样的杂事，也有利于汝以‘演员’之身扬名。” 荒川却摇了摇头，“吾还能借着人鱼的生机抵抗一番，对汝而言，‘遗忘’即是消失。在未能找到让妖鬼重新无忧立于天地之间的方法之前，汝这样的身份，还值得经营一番。”
　　“在电视机上见到言笑晏晏的模样，也甚是新奇啊。”他突然笑了起来，揶揄地揉了夜叉剪短了的长发。
　　夜叉倒吸一口气，思及自己在剧中的表现，面上也红了起来：“你——你怎么会看那种东西？”
　　“既然是汝，吾自然是会看的。”荒川在衣带中摸索了一阵找出手机，将自己的屏保在夜叉面前晃了晃，后者暴起欲夺之后又施施然收了回去，“果然赏心悦目。”
　　“……”夜叉彻底沉默了，脸上的红色加深之后，又渐渐淡去，最终在荒川颈边啄了一口，亦笑了起来，“本大爷自然是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5.19日更新公告：
修补了错别字的bug.
修补了章节字数减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