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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独宠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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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奇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昏迷中,燕奇一直在做同一个梦: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现实,每日自由自在的当着自己的大少爷,无拘无束的掌控着自己的每分每秒。
梦醒时分,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似乎有些熟悉的环境,燕奇恍惚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回忆起来,自己此刻正穿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脱离现实已经“许久许久”了。
身处之地是自己的寝殿,但是自己却动一根小手指却都不可得,燕奇想要开口唤人,但是自己耳中听到的,却只有自己喉咙深处发出的微弱的嘶哑之声,就如同地狱深处回荡的痛苦呻~吟般,根本不成词句。
燕奇想要看看四周,脖子却几乎僵直,唯一能够移动的,似乎只剩下自己的目光。
在费了许久的努力之下,视线终于能低了下来,燕奇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几乎都~被~干~净的白绫给包裹,而这层白绫下面,一股浓烈的草药气息正盈逸而出。
身上几乎到处都是灼烧般的感觉,就像被无数烧热的针每片都依次扎过一般。
燕奇用尽所有的力气,却也只能够将头稍稍扭转,就在视线的尽头,那面平日里并不受待见的铜镜赫然在目:铜镜里的那张脸,也肿胀的完全变形,让燕奇根本认不出,那竟然会是此刻的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燕奇只感到脑袋里的记忆一片混乱,除了空白,就只有各种饥饿的感觉。
几番思索之下,燕奇终于在脑浆里翻出了那段短暂的痛苦回忆……
往事不堪回首,燕奇努力的将那痛苦的感觉驱离自己的脑海。
这时他才突然察觉,那之前驱之不尽萦绕己身的饥饿感,此刻竟已经荡然无存。
答案很快揭晓,原来竟然有陌生的奴才专门来伺候燕奇,每日定时来给燕奇喂流质食物,虽然因为伤势的原因,口唇麻木的燕奇无法分辨出吃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比起之前的红薯汤来说,已然是天壤之别了。
伺候的小太监的确太过年幼,无论燕奇如何表示,除了自己叫做小卓子外,他都不敢开口哪怕多说一个字,伺候燕奇时,更是整个人紧绷认真的过了份,每次都抖抖索索的,生怕做错了哪怕一点,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次,将汤饭弄湿了燕奇的枕被和衣服,然后就是立刻的跪下求饶。
直到燕奇用眼神和勉强的手势表示不在意了,他才诚惶诚恐的给燕奇换新衣和枕被,继而继续伺候。
然后,就是每日一次的太医换药。
也只有每日这次太医换药时,那新鲜药草带来的冰凉感觉,才会让如同深陷针山的燕奇有这么片刻的舒适感。
除此之外,他每日的生活就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倒在寝殿的床上,只要他不发出有需要的痛苦声音,就根本无人对他问津分毫。
身体的静止,带来的是思绪的蜂拥狂乱。
这看似痛苦的境遇,却让燕奇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反思起来:自己这一段时日以来的一意孤行,非旦没有完成任务,反而总是令自己陷入头破血流的狼狈境遇,而之前遭遇的一切,更是让自己几乎陷入死境。
为什么,自己要受这种罪?!又为什么,只是为了不服景天奕,就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因盲目而受苦,因伤敌而自损,这是无脑之辈才会干的蠢事,也根本就不是自己往日的一贯行事准则!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细细回想,就连燕奇自己都不明白真正的缘由。
也许,只是对景天奕这个人的对抗意识吧,毕竟都是优秀的男人,女无第一,男无第二,许久都不曾碰到能够一直压制自己的人,所以就本能性的逆反情绪了。
身体的痛苦,终于让燕奇能够冷静下来,于是,在他的心中,终于在进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做出了一个逻辑上完全正确的决定。
七日后,燕奇头身的肿胀尽消,并可以自由下地活动。
看着铜镜中容颜尽复的自己,燕奇终于放心,然后,他径直拦住了从没有对自己开过口的伺候奴才:“请帮我上禀小喜子公公,我有重要的事相商。”
对于小喜子的到来,燕奇是并不惊讶的,反而是燕奇的举动,让小喜子颇为意外:他到达千云殿时,已经净身后一身素衣的燕奇,在宫廷萨满们的主持守护下,与千云殿举行了无比正式的祈福仪式。
仪式规模虽小,但是过程庄重肃穆,燕奇全程无比虔诚,与萨满的各种要求无不配合。
似乎这一月有余又遭了一次大难之后,燕奇主子终于开始虔诚的履行自己洁身斋戒祈福的职责。
仪式整整举行了两个时辰才告终结,不敢怠慢的小喜子全程恭敬站立相观,心里面却不住的嘀咕,这位难缠的新主子,这次特地把自己给叫来,怕不是又有什么新花样,但是借鉴于之前的经历,小喜子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轻易的卷进去。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当仪式完毕后,换好便衣的燕奇面对小喜子提出要随侍景天奕时,小喜子心中的讶然径直掉落了几个级别:“云主子,您要是早这么想得开,不就什么都得了!”
虽然并不能判断出燕奇的用意所在,但是因为奉令而来,所以在礼貌的辞别燕奇回到御书房后,小喜子立刻巴巴的将千云殿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对景天奕禀告到。
小喜子叙述的过程中,景天奕全程在批阅奏折,连声都不曾出一点,这让一直在偷偷观察景天奕对自己讲述反应的小喜子心里有些虚。
所以当讲述完毕时,一直得不到景天奕回馈的小喜子,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拿不准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对景天奕的心思。
小喜子原本认定,燕奇这次一低头,这事肯定就这么结了。毕竟从这次马蜂事件和之前的黄大仙事件来看,景天奕表面对燕奇严苛排斥,但其实还是非常关心的。
但是小喜子却没想到,对于燕奇主动服软的请求,景天奕却是这种漠然的反应,这让小喜子原本高涨的情绪,立刻就像被泼了瓢冷水的野火,一下子就熄了大半。
“爷,要不要奴才……去回绝了云主子?”良久的沉寂,被小喜子提着胆子打破了。
“既然是你揽下的事,你就自己去做决定,不用问我。”景天奕头也不抬的硬邦邦扔出一句话,差点没把小喜子给一下噎死。
小喜子郁卒,他这次前去千云殿,明明就是景天奕默认的,否则给小喜子三万个狗胆,他也不敢做这个主,但是此刻景天奕的这个反应,却截然令小喜子一头蒙蔽,心头一瞬间如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差点让他一下子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是,爷,奴才遵旨。”不得已,小喜子只能把委屈咽到肚子里,揣着十二分的小心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朝准备时,景天奕突然发现,原本给小喜子搭把手的小太监,今日突然换了人,细细看去,发现竟是换了一身黛青色宫装的燕奇。
长发利落的挽了起来,别了一根翠玉的簪子,发间编入的豆蔻丝带顺着白皙的脖颈自然的垂下,显得异常的精神。
景天奕发现的一瞬,眉头一皱即展,扫了一眼小喜子,随即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被伺候着穿朝服。只是在他原本就冷峻的脸上,立刻更添了几分紧绷的肃萧之意。
其实当晚就得到了小喜子的回应,这速度让燕奇当时颇为意外。
按照小喜子着人带来的时间安排,燕奇另一段崭新的宫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每日三更起床,换宫衣,三更一刻前必须与小喜子会合,然后替景天奕进行起床和早朝的准备。
早朝时,燕奇是不能够随侍的,也幸于此,燕奇可以免了每日早朝的腥风血雨。
早朝后是用早膳,早膳时,景天奕就会开始接见御史,之后由小喜子来呈上各地御史与巡按秘密传来的漆封简书,与早朝时呈上的奏折对比参阅。
有重大事情发生时,景天奕就会花费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与重臣和相关臣子内阁商讨决意,如无此类事件,则早膳后至晚膳的这段时间,景天奕都会将自己彻底埋进奏折堆里,如果没有小喜子的提醒,甚至于连午膳和补药都会忘记。
景天奕每天几乎都要一天当做两天用,不要说去后宫,甚至于连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要不是他还能够强制自己每日拿出半个时辰来练一下武或者看一下书,真的可以径直把他跟机器人画上一个等号了。
看着每日忙得头尾不顾的景天奕,燕奇突然想到了现实中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中的自己更加惬意些,毕竟找了许多人才相助,手下几个公司里的大部分事情,自己只要统揽大局最后拍板就可以了。
不经意间,燕奇有些同情起景天奕来,毕竟他统帅的是一个国家,在这个层面上,人才难求,更不要说,人心隔肚皮,看来相当一段时日内,景天奕也只能这样将自己过度操演,一人当八人来用了。
至于燕奇在这个过程中的作用,小喜子说是请身为云主子的他尽力辅佐相助,其实也就是每天端茶递水,没事送个毛巾磨墨洗笔什么的,过于机密的东西,都是小喜子和景天奕的二人转,他是不会被参与其中的。
除了每天需要站着,有用了就随叫随到,没有个人自由外,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几日下来,燕奇很快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景天奕仍然当近在咫尺的燕奇不存在,从燕奇出现开始,两人就不曾交谈过一句,视线也不曾接触过一次,这其中,当然有燕奇谨行守礼,一直低眉顺目的原因,至于景天奕是否故意,燕奇是不在乎,也不想知道的。
平平淡淡就好。
燕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很多时候,当你真的想平淡了,事情反而会主动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