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湖》帝十七

15、第一五回. 柳摇花笑妒英台 驽马寒鸦泣公瑾

　　杨南丞倒头一睡，再醒来就已是日上三竿。
　　与了尘作别，杨南丞和江若初二人才出了侯爷府，刚出门，门外一顶暗红轿子上就下来两位妙龄少女，一红一绿的打扮迎向二人。
　　“少爷！”
　　“少爷！”绿衣少女桃面夭夭，跳着过来挽了江若初的手臂一副亲昵的模样。
　　那红衣少女看来年长些，上前来替江若初整理着衣衫：“少爷下次还是叫我和阿裳一同去吧，万一有事还可有担待。”
　　江若初淡淡笑笑，安慰两位少女：“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看看，头发也没少一根。”
　　“嗯，少爷！”绿衣少女甜甜回笑，忽然才发现江若初身旁被她两挤到一边的杨南丞，看着他一脸胡茬不禁睁大了眼睛。
　　“采裳，不可无礼。”江若初轻声指责了一句，转向杨南丞，“阿南，这是我两位婢女，采衣，采裳，自小与我一起被我宠坏了，刚才失礼了你别见怪。”
　　“采衣采裳见过武当杨少侠！我家少爷承您照顾，刚才阿裳一时失礼，望少侠勿要怪罪！”红衣的采衣果然更为识人眼色连忙过来拉着采裳一起做礼。
　　“不怪不怪，”杨南丞呵呵一笑，“杨某有礼了，只是这‘少侠’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武当张真人德高望重怀瑾握瑜，武艺高强当世无人出其右，门下弟子自是人人侠骨柔肠，”采衣笑着道，“我家少爷早有前往武当一见之意，杨少爷何必自谦！”
　　听到别人称赞师傅，杨南丞倒是只笑而不语，至于这话里的另外一番意思，只交听明白的人不禁面上一热，轻轻笑着瞪了采衣一眼。
　　采衣似乎未见到主子使眼色，继续笑着：“采衣真是处事不当，这临风当街的地方哪里是说话之处。采衣已在‘迎月庄’准备了酒食，我们先行过去吧，上好的‘春桃翠’已为杨少爷温好了。”
　　这采衣似乎句句话打在杨南丞心口上，好叫这道士一脸笑意，江若初对自己婢女的周详安排自是微微得意。
　　四人这才结伴上路，半晌未有说话的采裳才眨眨一直瞪大的眼睛，小声问道：
　　“你这胡子，可是真的？”
　　“阿裳！”
　　“呵呵，是真的真的……”
　　“你这小妮子，本少爷可是平日未有教你待客之道……”
　　“可是，可是少爷……”
　　“呵呵，无妨无妨……”

　　“原来阿南本来也是在调查此事，没想到武当竟然也牵涉其中，那阿南对此次之事有何看法？”
　　酒足饭饱后，二人在这茶楼上房里，喝着茶说着话。
　　杨南丞展了展茶才道：“这件事原本也就蹊跷，我这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从何开始。”
　　江若初点了点头，望向他：“如今这个侯爷又突然回到中原想要介入这件事当中，更让整件事让人摸不着头脑。”
　　杨南丞回看了看他：“说到这位西平候，若初可知道他的来历？”
　　江若初想了想才道：“我只是听闻这位澧子曼素爱与江湖人交往，反而对朝廷政事不甚关心，也许因此才被发派到西北镇守。至于这次突然回来，”江若初顿了顿，“看这次侯爷府宴会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改变他的初衷，比起政事更想要与江湖人结交，一副要在江湖中招兵买马的架势，倒是一位行事乖张的朝廷官人。”
　　“……”
　　“阿南？”
　　杨南丞若有所思轻扣了茶盏，谨慎道：“或是我多心，那西平候一番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可……”停了停，看了看江若初的脸色，“若初，可有发觉这澧子曼，一直在瞧你……”
　　“那是我家少爷好看着！这个什么什么西平候一定是个色胚子！”
　　“阿裳！”
　　“不可胡言，”江若初笑着喝止了少女，少女却是做了个鬼脸，“阿南所言我却是未有注意，这位西平候也确是第一次见面，倒是……”
　　——真是自己多心么？杨南丞回忆着西平候看江若初的眼神。
　　“倒是什么？”
　　“倒是他身后的侍卫里，阿南可有注意到？”
　　“可是最后那几个位外族人？”
　　“嗯，”江若初点点头，右手食指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原本这位西平候自西北回来中原，身边几位外族侍卫也不足为奇，只是，近两年中原□□中兴起的暗杀组织，想必阿南也有耳闻。”
　　“长生阁。”
　　江若初点点头：“据我所知，这长生阁原本不过做些□□小营生，但是两年前起突然大起作为，一时间成为江湖话题，其教内杀手武艺并非出自中原，多是闻所未闻的杀人手段，这才有传闻他们并非中原武林人士，”微微停顿了一下，江若初展了展茶，却没有喝，“有传闻说，他们的当家唤做舞妖，是位用毒高手，用毒高超前所未有。而巧不巧，这位澧子曼在这个时候突然返回中原，而那位莲瑞国舅爷正巧也是被毒暴毙……”
　　“嗯，这点确实值得怀疑，”杨南丞看向他，“其实一个月以前我也得到消息，说这次失踪事件与这长生阁相关，不过经过我的查探，长生阁是否与这位西平候相关尚可未知，但是与失踪事件似乎并无关联。”
　　江若初微微惊讶，忽然锁了眉头：“阿南，难道你的伤……”
　　杨南丞点点头微微笑道：“是我一时大意了，好在不伤要害，若初不必担心。”
　　江若初眼神有些黯然，忆起昨夜趁着为杨南丞包扎伤口时为他把脉倒是确无大碍，也才稍微宽心。早知道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不过想到他如此以身涉险却也让江若初有些担忧，抬头看了看一眼杨南丞幽幽道：“我知道阿南担心你师兄和师侄安危，却也不要太过贸然涉险……”
　　听他句句担心自己，杨南丞满足地笑着只是点头。
　　“杨少爷也色色地看着少爷。”偏厅里的小姑娘调皮地说着。
　　“不可胡说！”虽然是数落着，江若初脸上却是悄悄掠过一片红霞，对面的杨南丞也是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这，这是若初关怀之情让我喜不自胜！喜不自胜！”这样说着却忍不住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江若初见他确实尴尬了，忙冲采衣使眼色，采衣就拉着采裳出了屋子。

　　静默了片刻，江若初又重新开了口：“那阿南，现在有何打算？”
　　杨南丞听到他问了，顿了顿，又低头想了想：“其实……”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江若初，心里踌躇着是否要开口。
　　江若初见他吞吞吐吐，似乎倒有些生气了：“阿南，你我一见如故，我也视你为知己，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若是不说，倒是不当我自己人了么？”
　　“哎，若初莫要生气，”虽然那张脸蛋微愠的样子也别有风味，但杨南丞也连忙开口，“我怎么可能不当你是自己人，只是，这话说来怕是，我才是要真的……”
　　“阿南！”
　　“好好好，我说我说，”杨南丞却是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虽然你我见面也有几次，但是昨天听了了尘大师说了，我也才后知后觉知道若初原来就是江湖人称的‘小公瑾’，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听到他这样一说，江若初一顿，却敛了笑容，微微低首低声道：
　　“阿南，什么名号那不过是江湖朋友给了面子，我与阿南相识是我一生之愿，并非是想要以‘小公瑾’与你成为知己，而是江若初本人，阿南……”
　　听江若初话语有些冷淡甚至失望，杨南丞倒没有去思索言语之中的深意，只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若初不要误会千万别误会！”一时情急口也拙了，“这，这，我杨南丞岂是那种人！能够结识若初这样的佳人才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我一个粗人，我……哎，我真的不是要说来惹你生气，或者是要疏离你我的关系，我只是……”
　　感觉到拉住自己的手力道控制不稳，江若初有些不忍男人这样慌张。他当然也是知道杨南丞的为人，不过听到杨南丞那样说话倒也真是忍不住有些恼了，现在听到男人这样紧张地解释，倒也释怀地轻轻吐了一口气，刚要抬头，却听得男人似乎憋了很久似的，大声开了口：
　　“若初，我是真心视你为知己，我杨南丞之心可昭日月！只是我本失了线索，可昨日听闻了尘大师提起，才想到此事并非只与我武当有关，定然有很多江湖朋友去求你出谋划策，是不是也就正好有一些头绪。可我却又担心你误会我是有利可图才与你相交……我杨南丞对天发毒誓！我若是因为你是‘小公瑾’才与你结识，我死无……”
　　江若初猛地抬头捂了男人的嘴：“不可不可！我信你我信你！阿南，我不该赌气！”
　　早知道他是性情之人，本是有点生气的意思但也有半分是开玩笑，看到男人这样江若初自是不忍，心里却又多生感动，看男人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杨南丞听了他说了，才松了口气，轻轻拉开了捂在自己嘴上的纤纤手指：“呼……你信就好，我这个人人粗嘴笨，怕是以后也会惹你生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若初看他脸色温柔说出这句，倒是吃了一惊，心里一阵欢喜，却又连忙严肃了神色：
　　“阿南不要再这样妄自菲薄，你才不是粗鄙之人。”
　　“呵呵，好好。”杨南丞笑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看他似乎认输到底的模样，江若初偷偷笑了笑，轻轻收回了手，道：“也怪我听你说话只一半，阿南以后有话尽管说，别再这样吞吞吐吐，多番客气。”停了一下，才继续笑着点头，“你方才所猜不假，确实有很多人来找我帮忙，所以多少有些线索，但是，”
　　听到他说正事，杨南丞也正了颜色，拉着江若初又都坐下来。
　　“之前是有帮到一些江湖朋友的忙，不过，这次的事情牵扯的门派众多，目前还是没有太多可靠的线索，”江若初微微皱了眉头，“因为众多门派都有人失踪，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大家的说辞也完全不一样，所以很难下手，只是，”
　　“什么？”
　　江若初看了看他继续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虽然好几个门派的江湖朋友来找过我，不过其实这些都是在一个人失踪以后才突然在江湖上盛传开来。”
　　“你是说，”杨南丞微微皱眉，“黄盟主？”
　　江若初点点头：“正是。据我猜测，在盟主失踪之事盛传之前也有人失踪，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或者是刻意隐瞒，但是黄盟主失踪之事盛传以后，各个门派也都才人人自危深感此事攸关重大，故而我在想，”江若初停了停，微微移开了眼神，“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己之见，或有遗漏之处，只是既然众人的失踪都似乎是因盟主失踪之事而引发盛传，若是我们能查出盟主失踪的真相，或许就是了解其他各大门派门人失踪的关键，至少应该会是一个有用的线索。”
　　杨南丞边听边点头，江若初的想法与他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阿南以为如何？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杨南丞笑笑：“若初所言极是，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去金陵走一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