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屏之下[娱乐圈]》兔子一只

14、第十四罐蜂蜜

　　托尔斯泰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梨颂跟叶载认识这么些年，朋友来朋友去，工作的时候扯扯段子，日常互怼，很少去谈到对方的家庭，以至于她听到状似喃喃自语的话语，一瞬间愣了神。

　　午后的热度不退，燥风滑过。他在她的身后以一种极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伤感、无奈，一时间竟也分不清。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笑起来能够露出一口白牙。后来就没有了，媒体面前，粉丝面前，他绷着的脸被人说冷漠，可是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叶载，我呢，不清楚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我觉得，你不能以一种消极的心态去解决问题。拿你刚进公司那段日子来说吧，你也算是半路上车，练习什么的都是从早到晚，到晚上衣服都能拧出水。那时候，真的很辛苦，而且通常走个秀还会遇到半年才能拿到的钱的情况。我记得，我们这一圈人经常晚上在天台抱着碗泡面畅谈人生。那时候虽然挺苦的，但是我们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梨颂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积极的试着去解决，会不会变好一些呢？”

　　她和他是朋友，但并不代表她能够肆意插手别人的生活。她仅仅，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叶载笑了，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头。但终究，没有动作。

　　“也许吧。”他说。

　　梨颂垂下眼睑，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没事，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语调扬起，叶载撂下她径直向前走。

　　梨颂站在原地，停了好久。前面大步走的男人走了十来米，转身看了一眼，似是无奈的折回勾住她的肩，轻声说了句：“是不是又傻了？该走了。”

　　梨颂：“……喔。”

　　***

　　《江湖不期》影视城前半部分戏份由于一切拍摄比较顺利，进度也略快。等到霍全老师进组的时候，这边的戏份已经都快接近尾声了。

　　霍全年近半百，但脸上看着并不显老，气质刚硬，浑身充斥着一股正气。他对于自己这么晚进组耽误剧组拍摄感到很抱歉，态度很谦逊。

　　对于一个这些年只在大荧幕混的老戏骨，能赏脸来一个电视剧剧组出演卖的还是一个面子，更何况在邀请的时候霍全就提前说过档期的问题，吴导表示可以接受才答应参演。眼下，霍全还比预先定好的时间来的早，已经很够意思了。是以，没什么风波。

　　梨颂之前和这位前辈并不认识，但身处演艺圈，对于这些了不得的前辈还是有所了解。她还记得她老妈特别喜欢霍全的电影，常常一口一个男神，然后后果就是她老爸又跟她老妈闹别扭，声称我老婆的男神只能是我。

　　梨颂在考虑，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要不要替她老妈要个签名什么的。而且，关键是看上去霍全老师脾气不错，挺好说话的。

　　然而，她问了之后，啪啪打脸了。

　　“霍老师，您好，我是梨颂。”梨颂礼貌的搭腔。

　　“嗯，你好，是演褚霜霜的那个姑娘吧。”霍全瞄了她一眼，说。

　　“对，特别高兴能有这个机会跟您合作。”梨颂递出海报。

　　“一个小小的愿望，霍老师能不能签个名，我妈妈特别喜欢你。”

　　霍全惊讶了一下，又抬头瞧了下这姑娘，不咸不淡的说：“可以啊，不过我那儿还有好几套写真，我下次签了带过来，怎么样？”

　　梨颂：“好的，谢谢霍老师了。”她默默的收好海报，语气不卑不亢。

　　霍全：“替我谢谢你妈妈的喜欢。”

　　说完，霍全扭过头，继续整理嘴上贴的大胡子。

　　梨颂回到自己的位置，化妆师小姐姐凑过来补妆。

　　“我说那个霍老师脾气真冲，签个名怎么了？”化妆师不服气，一不留神就把梨颂的眉毛画长了一截，看着颇富喜感。

　　“没事啦，我感觉他可能是有点瞧不上我。”梨颂叹了口气，实力派鄙视一个暂时以非实力派存活的家伙，多么自然 。

　　事实上，这个人不止瞧不上梨颂，感觉他对剧里的主要演员都瞧不上。

　　这天的夜戏，孟将军有一段父子过招的戏。拍摄前，吴导考虑到里面许多动作戏难度比较大，征求叶载意见要不要用替身。叶载还什么都没说，坐在大躺椅上的霍全出声了：“这么点儿动作戏就要用替身了，干脆全用替身算了，反正这黑灯瞎火的，脸也看不清。”

　　叶载默了下，表示不用替身。

　　拍摄的时候，梨颂以一个旁观者来看，叶载的动作已经够潇洒漂亮了，导演自己也觉得不错。喊咔之后准备下一段的时候，霍全又出声了：“那个过肩摔我觉得怎么不对，垫个软垫子怎么看都是绣花拳，哪里有将门之子的英气？”

　　吴导挠头，觉得这事儿也难办。

　　“我说老霍啊，你这刺儿别瞎跳啊，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霍全哼一声，挺傲娇的说：“不是你这老家伙说这俩有前途么，以什么水准要求将来就有可能达到什么水准，这话不假吧。”

　　吴导摇头，这老顽皮，他也是无可奈何。只是那两小孩儿要受苦了……

　　叶载提了声音：“没事，谢谢霍老师的指导，咱们再来一次吧。”他擦了把汉，神色刚毅。

　　几经折腾下，霍全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路过正在用矿泉水浇脸的叶载，哼着声说：“小伙子不错，挺沉得住气。”

　　叶载没什么表情：“不敢当。”

　　霍全想了下，说：“是不是觉得我挺事儿逼的，总找茬。”

　　叶载淡淡的笑了下，否认。

　　“没有。”

　　霍全摇摇头：“年轻人哦，看不到我一片苦心吗？算了，算了，不解释了。”说完，便摇晃着离开了。

　　晚上的夜戏拖到这么晚，梨颂的困意也上来了。迷糊中，睁眼便看到叶载穿着自己的私服黑体恤，灌了几口水，将剩下的矿泉水往头顶上淋，他仰着头，颈部的曲线完美，喉结滚动的时候水珠顺着它滚落。

　　他的头发被淋湿，脸上也是湿漉漉的。他没有要擦的意思，只轻轻地甩了几下，便捞包准备离开。

　　梨颂想了一下，从架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准备拿去给他。

　　不过，似乎迟了。

　　冯若听蹦蹦跳跳的跑到叶载面前，娇羞的将手里的大毛巾递给他。

　　叶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冯若听这次胆子也大了，跳起来直接上手，将毛巾整个盖在他脑袋上，落地的时候两边扯着拉了两下，露出甜甜的笑容，紧接着又羞涩的跑开了。

　　梨颂掂量了下自己手里的毛巾，觉得自己有点儿多管闲事，转身就把毛巾塞回柜子，抄起包袱。

　　“小姑娘，你喜欢小伙子？”某个声音响起。

　　围观了全过程的霍全优哉游哉的从她身边晃过，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没有，霍老师别乱点鸳鸯谱。”梨颂打个哈哈圆了过去。

　　霍全点了几下头，似乎是在思考：“喔——那打脸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梨颂：“……”

　　没办法交流了！摔桌！

　　事实证明，她还真的被打脸了。原因在于《江湖不期》里的一场戏，褚霜霜的管家父亲通风报信被抓获，褚霜霜一夜之间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要承受下所有一切。她跪在孟府的院子里，几乎崩溃的乞求平日里虽然严厉但心地却善良的孟将军能够放她父亲一条生路。

　　“老爷，求求你放过我爹。我爹跟了您近二十年了，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他只是一下子糊涂了，老爷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身体也不好，为人也忠厚老实，怎么会这样呢？”哭声混合着哽咽声，话语也含糊不清。

　　彻底的绝望，对未来的绝望。

　　“啪——”孟将军狠狠甩了褚霜霜一巴掌，白嫩的小脸上一个巨大的红色掌印。

　　褚霜霜愣了一下，好像恍然间清醒过来。眼泪唰唰的直接留下来，无声的哭泣。

　　愤怒的孟将军声如洪钟，前所未有的冷厉：“罪人不值得原谅。倘若信已经送出去了，死的就是我大朝的数千数万无辜百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咔——”全场一片寂静，全都被霍全强大的台词功力和表演所吓到。

　　霍全冷着脸，眼神里是无尽的冰冷。一点也找不到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

　　导演喊咔了之后，他缓了下，脸色才好了许多，终于收起孟将军的那种杀戮气质。

　　梨颂刚刚出戏，脸上火辣辣的，并且她还感觉自己的右眼好像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估计是肿了。

　　“梨颂啊，还好吧。”吴导欲言又止。这场戏之前说好是借位拍掌掴的戏，双方演员配合一下效果就不会差，但没想到这两人上场就直接动真格。

　　梨颂笑笑：“没事，我回去冰敷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回到休息区，小助理心疼极了：“颂颂姐，怎么搞成这样啊……看着可疼了。”

　　“可不疼嘛，生平第一次被打耳光献给演艺事业了。”梨颂倒是不太在意。

　　“小姑娘，你也挺硬气的。”霍全特地走到她这边，敲敲她的桌子。

　　“我谢谢你啊。”梨颂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