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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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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群中的狼王每个雨季都会新娶一个妻子,原先的那一个要么被驱逐,要么被吃掉。 结婚后,狼王每夜都会非常残暴地对待它的新娘,直至它屈服为止。
赛弥拉不明白,他们称海妖一族为人形怪物,但自己做出的事跟野狼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全都是披着漂亮皮相的野兽。
“伊莱亚特也曾这么对你吗?”多利尔将她压倒在沙丘上。
赛弥拉很诧异,他会在这个时候这么问,
“算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肩膀上,“不念过去,我会让你非常难忘的……让你以后不论在谁的怀里,都一定会想起我。不论被多少个男人睡过,都一定不会忘记我的。”
一抹嘲讽的笑在赛弥拉的脸上蔓延开来。
美丽的笑,她却笑得悲伤而凄凉,恰似贫瘠土地上最后的玫瑰。
“你说我离了伊莱亚特就是无助的!”她说,“不过你有本事说你不是类似的吗?儒艮、海牛比你体积大很多,可是它们还是很怕你。不过因为它除了一腔气力外没有驾驭水的法力,而你也没有。为你拉车的动物没有勇气与毅力,因此它不会感到一丝强者的尊容。请看我右手边的大海,只有他——看那海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天空,好像一位善于坚持的漆黑的战士,把他的热烈、强大、聚鹜不驯的手臂固执地插入荒凉的极限,你有法力可以控制海吗?你没有。所以我也没有理由怕你。”
她抓了一把海水向上方的男人洒去,它像沸腾的开水!多利尔一接触它就痛叫一声。
“怎么回事?”兰斯迪说。
“放肆!你竟敢……”多利尔尖锐地叫道。
赛弥拉笑道,做了个挑衅的手势,这是艾尼诺常常对着艾伯做的,“不服气就来啊,你不是想欺负我吗?就来瞧瞧你够不够格。”
围观的鲛人们刚想去扶被烫伤的老大,
“都给我退下!”任性的蓝发贵族以命令的口吻说,“我要亲手解决她!”
赛弥拉棕色的眼睛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奇异光线,兰斯迪见状暗叫不好,连忙想去阻止,可是迟了。
只见多利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想再次将她撞在岩石上。
“你以为同样的失误我还会犯第二次吗?”
她的柔弱仿佛消失了一样,遥远而哀伤,一瞬间,仿佛柔弱的赛弥拉已经死去。
她心想,这就是猛男和败类的区别,如果是艾尼诺那么大的力气,她肯定挣脱不开。
被推地滚出很远,撞到了下巴,蓝发贵族踉跄旋身,大声骂着粗话。棕发女孩也不逃。他气得从刚才脱下的衣服中抽出配剑,挥剑再打,这是海底顶著名的一把“海蛇牙”,横扫起来碰到的岩石都被打断、震飞。他的下巴上全是血,眼里燃烧着怒火。
兰斯迪拚命大叫:“住手,多利尔你快住手。”你不可能打得过她。
有两三个持着棍棒的鲛人侍卫听见声响,想赶来救驾,但因为两人靠得太近,他们怕在棍子砸向海妖的同时误伤到多利尔,这罪名可不是区区一个下等鲛人承担得起的。
“住手!不要打了!”所有人都在尖叫。
多利尔挥剑朝赛弥拉猛砍,嘴里不停喝骂着可怕的脏话。
“谁叫你不学好,把本应该用于锻炼的时间都用于吃喝赌嫖了吧,”赛弥拉一个飞踢踢掉了他手中的剑,“在你可悲的一身中,若是还剩点理智,有三份恩情你得没齿难忘,一是向保佑你的海之神,二是对生养你的老爹,还有,你尤其得感谢教育你的木人鱼老师。”
哪里有恐怖与野蛮,她就是清纯,哪里有欺凌与暴虐,她就是奇迹。
手无寸铁的败类还有什么可怕之处?要知道,海妖可是有爪子的。
说时迟,那时快,赛弥拉的右手上五个黑色的指甲瞬间伸长,下一刻她整只手就抓入了多利尔腹中。她把他扑倒在地,他双手用尽全身吃奶的劲儿也阻止不了她,她的手指甲在他的腹中越伸越长,多利尔则惨叫连连。“把她弄走!”他尖叫道,“快把她弄走!”
一大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多利尔大人!”
赛弥拉立刻放开多利尔,跑到海边,棕色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在她背后飘扬。在水边,她忽然扭头,嫣然一笑,对着捂着肚子,满身是血的多利尔用唇语说,“好好地记住这次教训,记住要感谢我。”然后一个飞跃,如飞鱼一样,一头扎入水中。
在她离开后,一个颇具姿色的鲛人女子跑到多利尔身旁。那个女子是多利尔的贴身仆人兼宠妾,她几个小时前还持着大棒,打碎了好几个海妖的脸,她还在清场时拿着匕首,把每一个死去的海妖都划得毁容。
现在,她柔情似水地叹息着,见多利尔痛苦地紧闭双眼,呼吸急促。宠妾在他身旁跪下。“主人,”她抽噎道,“噢,看看那可怕的怪物做了什么好事,把你伤成这样。我可怜的主人,你别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她伸手温柔地拨开他柔软的海蓝色长发。
多利尔猛然睁开双眼,眼里只有恨意和最彻底的轻蔑。“那就滚罢。”他对她啐了口唾沫。“还有,不—准—碰—我。”
他以仇人的口吻说:
“把所有的侍卫都喊来,让他们去搜捕那个棕发海妖,提她的头来见我!”
兰斯迪却说:“我并不认为那是一个聪明的做法。”他抱着手肘,站在阳光下。
所有的人目光都转向他,这个一向最不正经的花花大少,此刻竟然冷静的出奇。
“你说什么,兰斯迪?别告诉我你还想留着她?”
兰斯迪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一件事,事实上是一个人——伊莱亚特。伊莱亚特是水族的王子,是任何歌声都无法形容的最俊美的男人。他的忧郁是海洋的蓝,他的愤怒,琥珀的黄。他的法力属于壮丽的自然。在他施展法力时,眼睛总会发出奇异的光芒。
与刚才那个美丽女孩眼中的光是惊人的相像。
“我认为,棕发海妖木人鱼其实远没有她看起来那样简单。”兰斯迪说。
……
赛弥拉筋疲力尽地爬上岸,浑身是血,女王气势全无。
她的睫毛低垂着,眼睛此刻显得特别的暗淡,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爬过一级又一级的阶梯。
艾尼诺睡到一半醒来,竟发觉她偎着自己,胳膊抱紧他的胸。他躺着倾听她的呼吸。
“不会吧?怎么又来了……”
许久许久,试图抑制抓狂的冲动,他安慰自己战争年代经常与战友们抱在一起取暖,可现在天气很热,取暖肯定不是她的意图。
“艾伯,过来!”他对监狱一角的大螃蟹喊。
“快过来,我保证不揍你,不踢你,不扁你,不吃你。”
用螃蟹将两人隔开,艾尼诺瞬间感觉踏实了许多。柯尔特大人说,男人是说什么也不可以和将来不准备娶的女孩躺在一起的,那不道德。若是迫不得已也得把刀剑和盾牌隔在中间,现在既无刀也无剑,只能拿他最讨厌的螃蟹来凑合了。
“你可真不懂体贴人。”棕发女孩轻轻地说。
艾尼诺吓了一跳,原来她没有睡。
“不像伊莱亚特殿下。”她闭着眼睛,脸色看起来非常的疲惫,非常的憔悴。
不知为何,艾尼诺觉得她还是那么迷人却多少有了一些变化——依旧是初见的她,又不是原来的她;
“你们的王子很好吗?”
“好,怎么不好?住进水晶的龙宫城,他是海洋最大的王。弹起四十七弦的竖琴,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所有的鲛人贵族加起来也不及他一半美。”
艾尼诺刚想反驳,却听见了均匀的轻轻的呼吸声。
睡着的赛弥拉,像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