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塔里的人鱼公主》露水心

18、第十八章

　　艾尼诺望着怀中的睡美人，他将铁链一圈又一圈地绕在她的脖子上，又一圈一圈地解开。太阳升起时，她也醒了，顺眼惺忪地对他嫣然一笑，一如往常。
　　“你给我看过两张脸，一张不是你的真脸，另一张依旧不是真脸，如果你还有第三张脸，是否可以少点欺骗性？”
　　赛弥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不可以期待我真的像人一样。”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题目叫’海妖与勇士’。有一个强大的勇士在一次海里探险时救了一只海妖，并且爱上了她。海妖为了报答勇士的救命之恩也愿意以身相许。但日子久了，勇士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海妖究竟爱不爱自己？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勇士故意找了另一个姑娘，在海妖面前演亲热戏，想激起海妖的嫉妒心，但他没想到的是，海妖的感情世界跟人类不一样，她根本就不懂得嫉妒为何物。勇士很生气，以为海妖不在乎自己，玩弄了自己的真心，于是一怒之下喊来了自己的朋友，要他们一起“分享”这个骗人的海妖，他期待着海妖向他求饶，但她只是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直到勇士搂着另一个姑娘离去，海妖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任命地投入了勇士朋友们的怀抱……”
　　“她没有灵魂，所以无法拥有感情。”
　　赛弥拉说：“但那还不是故事的结局，等勇士因为放心不下，转身回来时，正好撞到一个因惊恐而跑出来的朋友。原来海妖在遇见勇士后便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她因为长期不食用新鲜人体，美貌脱落了，勇士最后看到的，只剩下一具可控的，尚未成鬼却已非人的变形躯体。”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而冲动吗？你就算饿成死鬼我也不会在意？”艾尼诺讽刺地说，他只相信自己看见的，赛弥拉昨天晚上在和赫里塞斯情投意合地卿卿我我，这是他无法原谅的事实。
　　“在完成任务之前，我是不会变成死鬼的。”赛弥拉说：“先不说这个了，有客人来了。”
　　一群鲛人族的士兵们拿着刀枪浩浩荡荡地追到这里。
　　“木人鱼，你一个小小的海妖竟敢重伤多利尔大人，你的命不想要了吗？”
　　赛弥拉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你们现在才找来呀？这效率有够低的！不过没办法，我见过你们没大脑的主人，所以也能原谅愚蠢的你们。”
　　“你还敢嘴硬？”
　　“说说看，你们的主人多利尔悬赏多少金币要我的脑袋？2000还是3000？”
　　艾尼诺暗自嘀咕，赛弥拉，你在想什么呢？你问的问题总是像在打岔，你的脑子里总有自己的一套。而这一点正是艾尼诺看不懂她的。
　　“太嚣张了！立刻杀了她！”大批鲛人士兵用刀朝着监狱的栏杆上砍去，想冲进来，只听“砰—砰——”几声，刀断了，栏杆安然无恙，连同持刀士兵们的手也被震得出血。
　　“真不好意思，这铁柱是钢铁法师鲁肖恩亲手为伊莱亚特殿下打造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难怪，艾尼诺心道。
　　正当双方隔着铁柱对峙之时，科里察却来找赛弥拉，他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的，不过又有些严肃认真的样子。
　　老远地，他没看清楚情况就打招呼：“你好，姐姐。”
　　“别过来，科里察！这里危险！”
　　“不过是一群士兵罢了。”科里察若无其事地回答，不过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可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绝对不敢把我杀了。”
　　这个小孩又在这时发什么神经？水族人的头脑是不是都不太正常。今天科里察穿着件外衣，艾尼诺突然想起他昨天来送饭时并没有穿外衣，不知为何今天他打扮得像个小大人。
　　“美人姐姐，你真的伤了多利尔吗？”年少的天蓝色的眼眸，冷冷的幽蓝，整个天空仿佛都凝冻在里面，“普通鲛人如果伤了贵族就是死罪，更别提是海妖，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他碰我。”赛弥拉回答。
　　“可我见过其她海妖，她们说能在有生之年被贵族碰是荣耀。”
　　“噢，她们的想法早过时了。”
　　“那你为什么不用对付多利尔的方法对待他？”科里察指着艾尼诺，一脸的愤慨。
　　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对了……
　　现在的科里察，严肃而深沉，很难让人联想到昨天那个穿花短裤的小男孩了。
　　“他跟多利尔不一样……”赛弥拉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旁的艾尼诺意味深长地把目光转向她。
　　“你为了他，明知代价会比死更惨的罪你还要犯？他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子高了点，肌肉发达了点，长相异域又帅了点吗？”科里察说，他的神情已不再属于少年，眼中水润，“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个鲛人贵族，如果想碰你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
　　呼！
　　深呼吸，然后吐出一口气，
　　“你真的是传说中行走的春药吗？”艾尼诺凉凉地说：“再青的果子也是果子，你还真下得了嘴。只要是雄性的，你的魅力对任何年龄段都有效！”他用最讽刺的语气说。
　　赛弥拉却点点头，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只对雄性有效，难怪对你没效。”
　　咳咳，
　　无魂的海妖原来也懂得从言语上回击呀！
　　“艾尼诺大人，麻烦你帮个忙。”赛弥拉用眼神指了指外头的一群人。
　　“凭什么？”艾尼诺本能地拒绝。
　　“就凭我是你的女人，你帮我天经地义。”
　　不等艾尼诺张嘴反驳，一个柔软的身体就贴到了他的身上。他一急，真是有些愣怔住了，等缓过神来，暗中推脱，才知道对方的身体软得不像话，搂着他的胳膊又执拗无比，一时竟也无力推开她。
　　“你……”
　　话未说完，他的嘴就被一双柔软的唇瓣堵住了，那珍珠粉的柔唇，丁香般的舌尖，小而尖的贝齿，艾尼诺惊住了：他觉得这棕发海妖主动的献吻并不妙！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这种吻简直是场灾难……
　　一般的海妖会做什么？咬着“食物”的脖子像一个食肉动物，还是在“大人”的身下躺得像一堆货？
　　年轻的海妖却这样伏在他身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在死亡的边缘索取着水，这个吻似乎是她一直期待的，她旁若无人地吮吸着他的唇，仿佛是为了救赎，仿佛连带一点微涩的痛。
　　她这是什么意思，在他的面前吻赫里塞斯，又在科里察的面前吻他？
　　艾尼诺挣开了。这个吻不协调的出现使他不适，似乎一下乱了他对整个事体的准备和漠然。他不知该怎样来对付这副嘴唇，它把气氛弄得荒唐、怪诞。似乎它对他是个不留情的戏弄，一个鬼魅的讥笑。
　　不妙的是他本该讨厌的，这对赫里塞斯吻过的嘴，他本该唾弃的。
　　艾尼诺并不能说清这是怎么了。肌肤相亲的感觉是何等的美妙，魔性柔韧的皮肤是何等的性感，遍布着令人沉醉的咒语。
　　只有这个时候，心疼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赫里塞斯，我做梦都想砍死的仇人，你是否也是这样被迷住的？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有那么一瞬，让你忘了你的自负，让我忘了失去母亲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