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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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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水涌进路口，一发不可收拾。人们尖叫着四散逃窜，哭声喊声不绝于耳。有人先跑到了相较而言高处的庙宇，双股颤颤地跪下，涕泪横流，“神啊，求求你，救救我们。”
“求求你，救救我们啊！”
“神啊，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们！”
“神啊……”
“神啊……”
一目连从噩梦中醒来，盘踞在一旁的龙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一目连，用头蹭了蹭他。一目连双手抱住龙，低声喃喃，“当初，我是不是本就应该这样做。”
龙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回答他比较好。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一目连，看他从受人敬仰的风神，一步步堕落成妖怪。而起因，就是那场大水。
那一次，连着几日都是风雨绵绵，害怕洪水降临的村民跪拜在一目连的庙宇前祈祷能够平安度过。一目连心软了，想帮助他们。可是他的父亲大人，天津彦根神却制止了他。他还记得父亲大人冷漠的样子，“这是凡人的命数。”
那一日，滚滚的洪水将要如同咆哮饥渴的怪兽冲进村子时，村民少有逃走，更多的匍匐在了庙宇里乞求，诚惶诚恐。一目连问龙，“我这样真的对吗。”
彼时的龙也很年幼，“啊，大人，您心中自有定夺。”
一目连笑了起来，像是初升的太阳，温和明媚，“是啊，我已有定夺。”
于是，一目连召唤风强行让洪水改道，看着村民们庆幸地互相祝贺，一目连突然有一种满足感。
意料之中的是，天津彦根神知道后，非常生气，“作为神，你不该干涉！”
一目连低着头，没有反驳什么。
天津彦根神看着面前年轻的孩子，忽然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强行改凡人的命，会被天谴的吗。”
一目连低声道，“知道，父亲大人。”说完，抬起头，撩开遮着有脸的头发，声音平静，“父亲大人，我右眼瞎了。”
“你！”天津彦根神一拂袖子，转身声音低吼道，“但愿你不要后悔！”
一目连想到这里，对着龙，嘲笑道，“谁能知道，凡人们竟然就这样遗忘了我。香火一天天弱下来，直到，”他摊开双手，“我再也不是神。”
“既然不是神了，那就做个妖怪吧。自在，也不用再去同情别人。”一目连躺回床铺，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属于自言自语还是什么。
龙看了一目连一眼，也再次闭上了眼睛。无论如何，他会永远支持一目连的决定。因为这个少年的本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和单纯。
二、
一目连遇见妖刀姬的时候，她正在河边很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武器，眼神专注，冷静得全然不似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少女。
一目连再看了看她的武器，不由得愣住，“你，怎么会有妖刀！而且……”还这么大，几乎和她身高等高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女是人类啊，怎么能使用妖刀！
妖刀姬头也没抬，只是专注着手中的事情。
一目连想了想，走到她面前，“你好，我叫一目连。”
妖刀姬的手顿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主动和她搭讪的人了。她沉默着。一目连也只是站在她身边，没有出声催促。
半晌，“妖刀姬。”少女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很久不开口说话的缘故。
她抬起了头，一目连一下子就陷入了妖刀姬如金色海波的眼里，他轻咳了一声，耳尖有些泛红，“你眼睛很漂亮。”
妖刀姬愣住了，她突然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啊，啊谢谢。”她真的真的太久没有和人正常交流过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了这把妖刀，也只有斩杀、变强这一个目标了。
一目连又道，声音有点迟疑，“不过，你看起来好像很悲伤。你，是人类吧？”
妖刀姬条件反射般握紧了手中的妖刀，神情突然变得冷漠，“让开。”
一目连笑了起来，妖刀姬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神，只听到他浅浅的声音，“我是一只妖怪呢。”
“你不怕我？”妖刀姬一惊，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出来这个少年是妖怪。
“因为我比你技艺高超。”
一目连一抬手，本是平静的树林，突然刮起了风。风吹起妖刀姬的头发，掀起她的裙角。而面前的少年还是笑得那么温煦，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手中的妖刀。
这是一只妖怪，但是比她强，她无法杀他，而且，也不想杀了他。这种简单的问话，她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也许，就如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一旦见过她开战的样子，就会……
妖刀姬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声音几乎不可闻，“后会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