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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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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锦绸华顶的马车慢悠悠地停在太傅府门前。
“湾湾。”透过半掀的帘子望向江家紧闭的大门,沈若慈的面上布满了踟蹰之色,“莫若我就在此处等你吧?”
穆湾湾一把抓住她的手,“来都来了!”说着,便拉着她往外走。
沈若慈还想说些什么,不妨穆湾湾使的力气不小,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江府大门前。
穆湾湾一手拉着沈若慈,一手扣了扣门环。
吱嘎——
厚重的大门慢慢启开,从内里探出个脑袋来,正是那门上的小厮丁调。
“湾湾小姐?”见着穆湾湾,那丁调的脸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来。
他在江家门房干了十多年,能看到这位主儿打正门走的次数可都是一个手手指头能掰数过来的。
不过,当他注意到侧身立于穆湾湾身后的人以后,惊讶之色又渐渐转为了然。他拉开门,打千儿行了个礼,口中道:“给表姑娘、湾湾小姐请安。”
穆湾湾忙摆了摆手,朝府内瞄了一眼,与丁调说道:“丁调哥,你给递个信儿进去呗?”
丁调看了眼臻首微垂的沈若慈,又看了眼拿眼神跟自己示意的穆湾湾,扬起笑脸应下,转身就折回去通报了。
江家祠堂里,江少洵早就一改之前规规矩矩的模样,只见他这会儿大喇喇地坐在蒲团上,一腿屈膝,另一条腿则随意的抻着,衣袍微皱,正不住地揉着胀痛的膝盖。一边揉着,又一边朝外头不住的张望。
“这个沃怀,竟然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没拦住么?”
瞧着祠堂外天光大亮,迟迟没等到沃怀回来复命的江少洵有点儿坐不住了。
他冲着祠堂外的汪佐和汪佑喊了一声,立时就进来了一个人。
“你……”
“少爷,您可别为难小的们,老爷说了,没他的许可,可不能放您出去。”
自己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了这么一溜话的江少洵不由黑了脸色,他道:“我有说要出去吗?”
汪佐一愣,立刻摇了摇头,摇着又反应过来,连忙恭声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我书房,将我桌上的那块古砚取了,然后找个丫头给胖,咳给穆湾湾送去,记住一定要她亲自交到穆湾湾手里,送完了回来跟我说声。”江少洵耐心地叮嘱道。
汪佐点了点头,却又试探着道:“这会子穆姑娘就在老夫人处呢,要不让穆姑娘亲自去取,也免得小的们手脚不知轻重?”
闻言,江少洵扬了扬眉:“那丫头人在祖母处?”顿了顿,他摇了摇手,“既如此,便罢了。”
昨个儿夜里那丫头还气得不行,这会子倒没事了。江少洵心里纳罕,便又问道:“老夫人处可还有其他外客在?”
汪佐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道:“沈表姑娘也在呢。”
江少洵微微蹙眉,正要再开口问话,就见外头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过来了。
祠堂外来的是江老夫人身边的赖嬷嬷。
她径直走进屋,瞧见瘫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江少洵,不由哎呦一声,“这可真是……”赖嬷嬷是看着江少洵长大的,虽说没少见他受罚,但见一回还是心疼一回,“不是说挨了鞭子么,怎么直接就坐地上了,仔细伤。”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弯腰扶他起身。
江少洵见了,连忙站起来扶住赖嬷嬷,“我没事儿呢。”
“怎么会没事儿呢,来,让嬷嬷看看打着哪儿了?”
“没打着呢。”见赖嬷嬷不信,江少洵瞥了眼香案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在心里告了一声罪,双手往后一掏,取了两只鼓鼓囊囊的棉制软包出来。
赖嬷嬷接过来一瞧,笑了。
“还是湾湾姑娘心思巧呢。”
没料到赖嬷嬷竟一下子猜出来软包的来历,江少洵不由嘟嘟囔囔:“两个塞了棉花的软包,换两顿明月楼的宴席,可不是心思巧?”
赖嬷嬷没听清楚,正要问,江少洵便抢先一步问道:“嬷嬷您怎么过来了,祖母她老人家现在如何?”
赖嬷嬷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这可不是老糊涂了。”说着,她对江少洵道:“老夫人特地吩咐老奴来带少爷回去休养呢。”
她看了看手里的软包,又笑了:“做戏做全套,大夫尚在老夫人的院里,少爷正好过去瞧瞧伤呢。”
当江少洵跟着赖嬷嬷到了江老夫人处时,正迎面碰上从里头出来的江原。
江少洵瞧着自家老子端肃的一张脸,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顿时觉得膝盖又麻了起来,下意识地要去扶赖嬷嬷的肩膀,就听见江原呵道:“别装模作样的,下次要做戏就做全些,别拿老子当瞎子来糊弄。”
自家儿子有几个心眼,江原再清楚不过。若说聪明也聪明,但是真蠢起来也是没救。昨日气头上打的板子,力道不比旧日,少不得要皮开肉绽流些血来的,可这小子的绸裤上除沾了点板子上的灰尘外倒是干干净净的。瞪了江少洵一眼,江原没再多说,拂袖而去。
江少洵目送自家老爹走远了,才挺直了腰杆,阔步走进院去。
父子俩在外头闹出的动静,江老夫人等人早就听见了,瞧着他一身狼狈的进屋来,江老夫人免不得要心疼一番,坐在她身边的沈若慈亦是一脸愧疚,唯有穆湾湾“扑哧”的笑出声来,气得江少洵不由磨了磨牙根。
江少洵规规矩矩给老夫人请了安,仔细确认她老人家当真无碍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回是孙儿行事鲁莽,却叫祖母劳累担心,是孙儿不孝。”
他合该寻个无人处将那薛波套麻袋教训一顿,也不至于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老夫人虽心疼孙儿吃苦,但只道:“是该稳重些才是。”
一旁的沈若慈见状,愧疚的道:“这回是我带累了表弟,若不是我,表弟也不会……”进了大牢还被打跪祠堂不说,还弄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江少洵截去了话头:“这事换了谁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见沈若慈仍在内疚,江少洵便道:“改日给我做两碟点心,再多到府里陪陪我祖母也就是了。”
沈若慈愣了愣,自然应了下来。
江老夫人闻言,也拍了拍沈若慈的手,“你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的,竟为着几句不知所谓的命数之言,屡屡推了邀帖。”她叹了口气,“江家难道就不是你亲人了,嗯?”
沈若慈心下微动,“是若慈着了相。”
穆湾湾在一旁看着,不由轻笑着凑到江老夫人跟前,软软娇娇地道:“江奶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若慈姐姐哄出门的呢,您可得夸夸我呀。”
江老夫人被逗得大笑,抚了抚她的发顶:“好好好,再没有比我们湾湾更贴心的姑娘了。”
江少洵在边上“嘁”了声,引得方才还在心疼他的江老夫人“瞪”了他一眼,笑骂他道:“这一身跟只脏猴儿似的,倒也好意思出来蹦跶,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了?”
瞥一眼正得意洋洋地抬着小下巴的穆湾湾,江少洵趁着老夫人不注意,偷偷地眄小丫头一眼,之后才转身离开。
殊不知二人这一番小动作都被江老夫人尽数收入眼底,她看了眼孙儿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身边捂着嘴巴偷笑的小姑娘,面上慢慢地露出笑容来。
江少洵洗漱更衣完毕后,甫一回到书房,就见沃怀抱着剑从外面回来,边走边打喷嚏,整个人倒比他这个跪了一宿祠堂的主子还要蔫。
“公子,属下把穆姑娘跟丢了。”
沃怀低着头,语气里满是挫败。
“我知道。”江少洵提起茶壶,斟了杯茶,呷一口温茶,才道,“人眼下在府里,你倒是说说,这半宿的功夫你去何处跟了。”
沃怀琢磨这话,也知道自己那“守株待兔”的计策根本就是自作聪明。“属下原以为,穆姑娘定是要往摄政王府去,所以……”
“所以,她为什么没去呢?”江少洵不由得困惑起来。
他自认为深谙穆湾湾的脾性,尽管小丫头在京中世家夫人千金跟前素来是以贞静娴柔的姿态示人,可实际上却最喜冲动行事,这一回得知金兰姊妹受欺负而隐而不发,实在算得上是件稀罕事了。
沃怀想着自己回来时特意去查来的结果,张了张嘴巴,“其实……”
“嗯?”
沃怀道:“据属下所知,是穆大公子将人给安抚了下来。”
“穆景皓?”江少洵眯了眯眼。
“是的,属下听穆姑娘身边的忍冬姑娘说的。”
江少洵抿了抿,低头饮了一口茶,不妨说话之间茶水早已凉透,入口时微微苦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去让人另外送一壶茶水过来,另外,赶紧去把衣裳给我换了!”
灰头土脑的,若是教胖丫头瞧见了,又不知道该如何编排了。
沃怀哪里知道江少洵所虑,只当自家公子是担心自己,毕竟这一身被朝露浸透的衣裳穿久了,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于是,他立马应了声,才要退出去,不料一转身就看见扒在书房门边的穆湾湾,反被惊得倒退半步。
“穆、穆姑娘?”
穆湾湾眉眼轻弯,冲着沃怀晃了晃小手,打招呼道:“沃怀,你踩点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1 23:14:12~2020-09-13 23:0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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