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湖的开学日记》未名歌

4、意外男友

　　2012年10月30号
　　今天真的很沮丧，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打饭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食堂西南角坐着杨以轩跟王佳佳，本来想过去打招呼的，结果杨以轩见我过来反而走开了。怎么回事？故意躲着我吗？我反复搜寻自己的记忆，看看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让他做出如此举动。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是因为昨天在座位上不小心绊了他吗？可我不是故意的啊！只是看见鞋带开了想在过道里系而已。而且我道歉他也说没事儿啊，他总不至于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吧！还是别人问我他帅不帅，我说不帅，因为这个记仇？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梁书乔当着全班的面问我，我不回答梁书乔就说沉默就是默认，当时班里都看着我也不能说帅吧！而且后来我跟他说话他也挺正常的啊！不像因为这事儿难过过。还是忽然自我意识上升，意识到我以前对他不好？
　　这么想着真是难受极了，饭也吃不下。其实也有可能刚才是我过于敏感了？为了确定情况，我放下筷子径直走到他桌子前，张晅一直问我干嘛去，我都没理她。可是当我走到一半儿的时候，杨以轩突然起身收拾东西走了，好像故意躲我似的。
　　后来做作业的时候也不能专心，盯着一道题心思却老在杨以轩身上，就那样傻坐了两个小时。回到宿舍的时候，也就是刚才发生了一件不爽的事情。
　　“小湖？”我刚放下数学分析书，王佳佳就凑过来了。
　　“啊？”
　　“你知道我那会儿跟杨以轩在谈论什么吗？”
　　“啊？”我听到这句话真是惊讶。
　　“你没发现吗？吃饭的时候，在食堂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一些事情，但是你一过来杨以轩就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王佳佳拿起我的数学分析书不经意地翻着。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对杨以轩的关心，我得小心翼翼第藏着自己的感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吗？”王佳佳丢开手中的书，开始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们谈论的内容跟你有关，想听吗？”
　　“不想。”我本来想这么说，可是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我做了极大的努力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忽然察觉到宿舍的异常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回话一样。
　　“我问他你觉得小湖人怎么样？他说……”她好像故意似的在这里顿了一下，就好像狮子在正式吃掉猎物之前总要玩弄一番，“他说你长的挺好看，但是不大会说话，没有灵气，不过是一个很好看的花瓶。”
　　“你胡说！不可能！”张晅几乎是叫出来的。
　　“不信你去问啊！”王佳佳嗓门也大了一倍。
　　后来她们又争执了几句，可是我没有心思听。
　　我怎么就是花瓶了啊？说我没灵气？怪不得见了我要躲，原来是心虚的。觉得我是花瓶不喜欢我，就离我远点好了啊！干嘛对我好呢，真是。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总是帮我啊！让我抱有那么多幻想，现在我算什么啊！我是什么地位？就是一个花瓶，一个类似宠物的角色吗？主人高兴的时候逗一逗吗？
　　我的日记已经湿了一大片。我对爱情的美好幻想破灭了。我是活该不是吗？对不是十分了解的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活该以外貌评论别人，以为帅的人就有正直的内心。

　　2012年11月3号 晴
　　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早上是被一长串的手机铃声叫醒的。
　　“小湖！小湖！是不是男友来电话了？好吵啊，快接！”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迷迷糊糊地摸进大衣口袋，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事儿啊？”
　　“起床了吗？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电话里传来梁书乔活泼的声音。
　　“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请你吃饭了啊？”我被弄得莫名其妙，而且现在脑子也不是很清楚，早知道昨晚不喝酒了。
　　“胡说什么呢？当然是我请你吃啦！我在你的楼下等你哈，没关系你慢慢收拾，我不会催你的。一会见。”我似乎能看见电话另一头梁书乔微笑的眼睛，声音这么温柔，不应该啊？吃错药了？
　　“叮咚！”一声短信过来，我点开，是梁书乔发来的：
　　亲爱的，外头有点凉，今天降温了，记得穿厚些！
　　亲！爱！的！什么情况？我一看通知栏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梁书乔打的。而且他还在我空间里发了好几条留言，都是一些亲爱的晚安之类的东西。
　　“张晅！张晅！”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迷糊。
　　“快看□□，有事儿问你。”
　　“啥事啊，不能这会说吗？我还想多睡会儿呢！”她有点不耐烦地问道。我可不管那么多，事情实在是太紧急了。

　　刚才是梁梁书乔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跟他吃早饭！
　　啊，怎么了？
　　为啥你那会说是我男友来的电话？！
　　你不记得了吗？
　　记什么啊？怎么回事？
　　昨天你跟梁书乔表白了，不记得吗？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杨以轩来着。
　　什么啊！我完全没印象。
　　昨天你喝完酒耍酒疯了，说了一顿胡话，全是骂杨以轩的，真是尴尬啊！我一直让你小声点，你不听，就差现在桌子上掀房顶了。奇怪的是你忽然就不说话了，抓起餐桌上的碗就往隔壁桌冲，我还以为会有什么血腥事件发生，就跑过去拉你，结果你居然强吻了梁书乔，末了还眼泪汪汪地扯着他的袖子直说喜欢他，问他要不要做你的男朋友。
　　简直了！我完全不记得了，啊啊啊！你在骗我吗？你是不是胡说的啊。
　　嗯，我也希望我是骗你的，不过这事全班可以作证，你随便去问吧！
　　怎么办啊？
　　你到底喜欢梁书乔不？你昨晚那眼泪汪汪为情所困的样子我都感动了。你是不知道，后来梁书乔还当着全班人的面发誓要对你好，也是眼泪汪汪的，那时候你就迷迷糊糊地靠在梁书乔肩上，眼睛都没睁一下。后来你就睡着了，梁书乔背你回来的。
　　梁书乔背我回来的？
　　你还吐到他肩上啦！
　　啊？
　　他居然没有嫌弃，停都没有停一下。作为男友还挺合格的，虽然我觉得杨以轩更好，不过你喜欢就好。你真的喜欢他那一款？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我不觉得我喜欢他。
　　那你为啥表白啊，那场景跟真的一样。
　　喝酒了……你为啥不拦着我啊。。！
　　一开始我觉得你不高兴或许需要酒精麻木一下神经。再后来，拦也拦不住了。
　　怎么办？他约我出去，我不想去。
　　逃避只能解决一时的困难，不是长久之计。你慢慢纠结，我睡会。

　　我瘫坐在床上，脑子想堵了一样，好一会才回了神。
　　A方案，死活不理，各种刁难让他知难而退。
　　B方案，实话实说，速战速决，发短信说昨晚是个误会，或者直接下去拒绝。
　　A方案预期困难:可能低估对方厚脸皮程度，遇到不知好歹，越挫越勇类型的人会惨遭失败。
　　B方案预期困难：可能会树立新敌，鉴于错误方在我，有可能给对方造成巨大心理伤害，严重时会对方可能走向极端。
　　由于对对方人格了解不足，故决定先A后B。

　　A方案开始，手机调成静音，对方于八点半，也就是A方案开始三十分钟后对方来了三个电话，未接。鉴于对方可能会继续打下去，我方关机已向对方表明打死也不接电话的心志。
　　八点四十五，下铺铃声想起。
　　“喂？”听到下铺接电话的声音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湖啊！你男友找你。”
　　A方案失败，紧急启动B方案。
　　“跟他说我十分钟后下去。”

　　从路上一直到饭馆气氛都很尴尬，现在就更尴尬了，他不停地说这话，我边微笑边望着门外，真想撒丫子跑出去。
　　“我们在一起可以做很多事情，你喜欢什么样的浪漫？”
　　“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支支吾吾的，心里不停地组织着拒绝他的语言。
　　“我想去看电影，最近上映的电影有哪些？我查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偶像剧？”他抬起头问我。
　　“我……”我的声音很犹豫，身体的每个毛孔都焦躁不安。
　　“不喜欢吗？”他把脸凑得近一些，使劲盯着我的眼睛，我更加焦虑了。“科幻还是动画？不然我们随便选一个时间，去了放映什么就看什么。”他身体放松了些，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或者下次说吧，我需要时间鼓足勇气，要不看电影的时候说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知道吗？我一直想跟女友看一场没有分手的电影。我的第一任在看电影那天把我甩了，毫无征兆地消失了。第二任跟我看了一半强拉我出去，她跟我说她再也受不了良心的煎熬了，他说她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气她的前男友。你会跟我看一场完整的电影吧？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做很多浪漫的事了。”
　　听完这话我一时有些口干舌燥，抓起手边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心口越堵的慌了，好像前两次都是我背叛了他一样。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想起昨晚是他把我背回来的，我就越发不忍心打击他了或许他只是比较新鲜吧！我是说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因为好奇跟新鲜，呆上一个礼拜，忽然就觉得两个人互相看够了，麻木了，这时候离开对方不会那么难吧！他只是一时新鲜而已，我慢慢找机会跟他说明情况吧！明天，明天吧！

　　2012年11月4号 晴
　　中午吃饭的时候碰见杨以轩了，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放慢了脚步，沉默着头也不抬，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我怕他突然凑过来跟我说话，就低头猛拔饭。后来我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心凉了一大截。
　　晚饭是被梁书乔抢拉着去吃的，他一下课就贴了过来，我因为中午的事情心里难受，对他爱搭不理的。
　　“上课不在一起，饭也不一起吃，算是怎么回事嘛？”他可能看出来我的不开心，连抱怨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东西，小湖识趣地先走了。
　　“中午我望着你没有好好吃东西，现在饿了吧？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啊！大盘鸡怎么样？”梁书乔追在我后面说着。

　　吃饭的时候气氛也很尴尬，梁书乔见我一直不回应，也不说话了。后来一个电话打过来终于打破了这份尴尬。
　　“喂？舅妈怎么了？”我心里升腾起一份不安。
　　“说了多少回了，要叫妈，你亲妈不要你了，以后就叫我妈。”舅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命令，我实在不懂她什么意思，既然不喜欢我干嘛非要让我叫她妈。
　　不过听到她那句话的瞬间，我的心想被扎了一样，生生地疼。不过一秒之隔，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伤心的一句话说不出，只顾低头抹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杨以轩赶紧从对面的座位跑到我的身边，半蹲着仰脸问我。
　　“怎么不说话！我说你是不是又哭了？每次我这么说你都哭的梨花带雨，怎么叫我一句妈那么难吗？我有什么错！啊？在我家白吃白住，供你上学，我说你有什么不满意？不叫妈就算了，每次哭丧着脸，我说你给谁看啊？”我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
　　“阿姨你怎么这么尖酸刻薄？长辈不应该爱护晚辈吗？”梁书乔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走了我的手机。
　　“这是谁家小兔崽子！我们家的事用得找你管吗？”我听见电话那头野蛮的喊叫，隔壁几个人偷来关心的目光，好像想极力弄懂这一切。
　　“给我吧！”我不由分说把手机抢了过来。
　　“您有什么事？”我极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刚才那是谁？男友？我警告你大学不要乱搞！否则有你好看！”电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我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实在受不了舅妈刻薄的语气，利利索索地挂了电话。
　　没过一分钟电话不出人意料地响过来。
　　“胆儿大了，嘿！敢挂我电话。”
　　“您要是再不说正事，我可真挂了。”
　　“给我点钱。”
　　“没有。”
　　“你不是大学生吗？去补课啊！每天晚上没有晚自习，周末也没有事，出去赚钱啊！”
　　“数学系很忙，我有很多作业要做。”
　　“做什么作业？去赚钱才是出路吧！大学不就是去混文凭吗？在我家白吃白喝，把我的钱都花光了，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我怎么花你的钱了？学费是我自己贷款，从来没问你要过生活费，倒是你总是问我要钱吧！”我实在气不过，对着电话吼起来，也不去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
　　“给我打一千，不然别回来了！”没等我再辩驳，舅妈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不记得我有爸爸啊，我妈说我爸去世了，但我觉得我爸还活着，他把我们抛弃了。十六岁的时候我妈把我寄养在舅舅家，就再也没消息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舅舅家被舅妈虐待。”梁书乔默默地跟在我旁边听我讲话。
　　“为什么不离开？”
　　“我怕我妈回来找不到我，”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舅妈把消息保护的很好，没人跟我说，或者是不敢吧！我舅舅肯定知道我妈在哪儿，可是他不敢跟我说，他怕我舅妈，要不然怎么会任凭我被舅妈欺负呢？舅舅对我一直很好的，其实。”
　　“再说我去哪儿？外面也很惊险，不是吗？我这样的肯定要被人欺负。”
　　我说着说着忽然被梁书乔抓住胳膊，他一脸真诚地说道：“以后都跟我说吧！心里难受都跟我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也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要是受不了舅妈的虐待跟我说，我带你离开，我会保护你的。”
　　“离开去哪啊！社会的复杂又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你带我去不过是多了一个傻子被人坑而已。”我说这话的时候没再看他，或许是不想让他看见我眼里的真实情感。他说这话时我真得挺感动的。要是站在这里的是杨以轩就好了，我边走边想，要是那天我吻的是杨以轩就好了，要是这样，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我不会如此纠结，梁书乔也不会受到伤害。就算我不提分手，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感情不能得到应有的热情回应，也会十分伤心吧！得赶快找合适的机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