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季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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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骨倒是笑着敬了刘世轩一杯酒，而后举杯笑着瞅着他，目不转睛：
“刘兄既是在京城，此番来此地所谓何事？两地距离山高水远的，若是出来玩儿也该挑个山清水秀的地儿，这破地方，可不像是来玩儿的。”
刘世轩笑着与浊骨闲谈起来，倒是忽略了一旁的刘芳。她见穆铮替别的女人夹了菜，只觉怒火中烧，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这儿生着闷气便罢，叶阑珊还冲她扬眉，一脸胜利者姿态：“铮哥哥我要吃这个。”
“铮哥哥，我要吃那个。”
“铮哥哥，那个那个。”
终于，见刘芳忍无可忍，啪的一下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上：“你这是自己没长手么！”
对此，叶阑珊眼皮都懒得抬，又是叫了一声铮哥哥我要吃那个，方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干你屁事。”
刘芳这一下来的来太突然，见自己哥哥用不悦的眼神望着自己了，方强忍着满腔怒火重新拾起那筷子，咬牙瞪着她：“你这样我哥哥没法儿谈事情！”
女子用餐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本以为这般能叫她羞愧，哪知人面不改色，半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干我屁事。”
刘芳只觉着，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手中筷子已是生生被折断：“你这般的人，迟早会被人收拾，京城的都察院总督可不是吃素的。”
“干他屁事，我吃个饭碍着谁了，有病！”
大抵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了，因着穆铮被人奉为上宾，是以自己脸主人妹子的脸面都不需要给。叶阑珊觉着心底美滋滋的，今后还得好生借势才成。
“实不相瞒，在下此番是要前去沧溟的，家父与叶伯父是故交，如今叶家飞来横祸，刘家是不得不管的。是以，这才命我前去沧溟，看看能不能从沧溟派得到些可用的消息。
听家父的意思，叶家似是出了内奸，这内奸在叶家的身份，只怕还很高。不然，一个几百年世家何至于一夜之间被灭了门。这贼子，也不知图穆家的什么，竟是想将人杀的一个不留。”
刘世轩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她终是不能没心没肺的吃下去了，脑海中不停地重复内奸二字。筷子上正夹着穆铮给她的排骨，也掉落在胸前，将衣裳弄脏了好大一块儿。
穆铮命红袖带她去换衣裳，好半天都不见她归来，红袖也不见人。饭也吃不下了，索性搁下碗寻了过去，推开门却见到她正哭的无声无息，红袖不停的给她擦脸颊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泪珠。
见了穆铮，一头扎进他怀中，哭的很是无助：
“是二叔对不对？果真是二叔对不对？铮哥哥，我原本是不信的，待我那般好的二叔，怎么会杀了我爹我娘，怎么会灭了叶家满门，他也是叶家之人啊！
可事实由不得我不信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全身而退，除了他，还能是谁！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想接手我叶家家主之位，他不配！”
说着，还紧紧攥着脖子上的小印章，这是唯一能证明叶家家主身份的信物，也是叶家灭门后，唯一的念想。
听罢，竟是寻不到词儿来宽慰她，百转回肠也只得作罢，抬手拍拍她头顶：“不许哭了，我去同刘公子说说，先一道去沧溟罢。”
既是要跟着去沧溟，自是要重新在多备一些干粮的，一行人收拾妥当后，便上路了。
不过将将走出一二十里，光天化日下，便得了一群黑衣蒙面人围剿，大街上人来人往，又怕伤了无辜百姓，是以打起架来也是束手束脚的，根本施展不开。
叶阑珊这点三脚猫功夫，压根儿不够刺客塞牙缝的，且似是这群人就是为了她来的，目标明确的只攻她，穆铮浊骨并红袖添香加起来都不够保护她的。
眼瞅着挡不住了，其中一人趁所有人都被缠住之际，一刀劈向她，穆铮才挡下两人，眼瞅着来不及，只得伸出左手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将背留给敌人，躲闪之时未曾来得及，便生生受了一刀。伤口不算深，却是不住流血。
“铮哥哥！铮哥哥你怎么样了！”
本就处于劣势，因着穆铮受伤，更是吃力了。可不，又一人挥刀朝叶阑珊去了，穆铮伸手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想着不若就那么废了左臂，好歹不能让她受伤。想着，便想用左臂去挡。
“你这是不打算要你这只手了么！明知这样会废了左手，还这么一意孤行，值么？”
原本应该落下的那一刀被人挡了下来，谷幽兰般的女子出现众人跟前，再杀了数人后，一身白裳仍旧滴血不沾，美得如同天上仙子般，纤尘不染，美艳不可方物。
唯一可惜的是眸中冷意太甚，如冬日化不开的霜雪，叫叶阑珊不禁觉着冷了起来。
虽说她瞧着的人是叶阑珊，可话却是在对穆铮说。
抬头，方见他愣了半晌，也不知是因着失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师姐。”
闻言，叶阑珊便觉着自己心里大抵是有什么东西碎了，胸口也难受得紧，小心翼翼的抽回趴在穆铮肩上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再不敢放开。
季华并不曾再看她一眼，只盯着穆铮面无表情陈述着一件事：“父亲传授你一身武艺，教导你做人道理，从来不曾让你用身体去护一个女人。穆铮，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罢，转身便加入战斗中去，完美的避过每一个攻击她的敌人，手起剑落间，倒下的是一片。完事儿后，从怀中掏出白色手帕拭去剑上的血迹，随即扔掉那张手帕，居高临下的看着躺着的穆铮与同样脸色苍白的叶阑珊：
“走罢，我带你去找大夫。”
彼时，叶阑珊似是明白了自己与她差距有多大。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任由红袖添香与浊骨围着穆铮照顾，季华再最跟前带路，刘世轩与刘芳也挂彩了，更是走在最前面的，只留她一人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们走过的脚印走去，茫然无措。
待包扎好了回客栈之后，季华才低着头对她的属下吩咐了好些什么，而后转身上楼，便是穆铮再她身后又唤了一声：“师姐….”
她照旧大步流星的上去了，不曾回头。只留她属下的一个丫鬟过来道：
“穆公子，主子说上房已是开好了，只得四间房，着实不够住，给您留了一间上好的，其他的让他们自己安排。
说来别的客栈，也不如这儿安全，也不能让您带着伤去别的地儿住，您看？”
说着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一旁呆呆站着，从头到尾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叶阑珊。
穆铮一直都觉着少了点儿什么，这么一来突然便想起了，哪个成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如今却是异常的安静。听人这么说了，也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曾抬头。没了法子，只好虚弱者身子安排道：
“如今也走不成，便修整一下罢。浊骨与刘兄凑合一下罢，添香与刘姑娘一间，小幺跟着红袖到我屋里罢。红袖得照顾我，小幺不放在跟前我也不放心。”
大厅中穆铮的声音格外清晰，楼上转角处还不曾进屋的季华却是捏紧了拳头。昔日，这些待遇都是自己才有的，可如今，那么个不中用的黄毛丫头也有了。凭什么，凭什么！
到了晚间，叶阑珊磨磨蹭蹭的进了穆铮屋子，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看着红袖在地上铺了棉被，又将小榻收拾好了。听闻红袖道让她睡榻上睡榻上，她也不曾开口说句话，只规规矩矩合衣躺下。
“让她是床罢，我去她那儿睡。”
这话一出，红袖当下便反对起来：“不行！公子，你现在可带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这般折腾。本就是因着叶姑娘受的伤，可是她….”
“她也还是个孩子，今天应是被吓着了，你瞧瞧她大半天都不曾说话了，你与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被穆铮打断了，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面色也冰冷起来。不知怎的，红袖这话似是也同季华一般，觉着不知道。可值不值得也只有自己知晓，欠了叶家的那么多，这才还多少。
强忍着疼痛走到榻边，掀开那蒙着头的被子，却见小姑娘哭成了泪人儿：“铮哥哥，待你伤好了，教我习武罢我想将叶家的那些家传功夫好生练练，我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见他哭笑不得的应下了，方抹了一把泪，而后吸了吸鼻子：“白日里太多人围着铮哥哥了，我凑不上去，现下人少，我也可以照顾铮哥哥的。铮哥哥，你等等我去厨房给你端药来。”
本来这些小事儿用不上她的，可红袖的不满她已感受到了，再这般没眼色下去，怕是会遭人厌烦，索性出去一会儿，让她们主仆说说话。
本想出去躲清净，奈何今日出门未曾看黄历，走到哪儿都讨人嫌：“叶阑珊？”
回过头，便见一脸冰冷的季华站在身后，也不知跟了多久。四下看了看，厨房里也只得季华，再无旁人。迟疑了一下，方开口道：’季姐姐。
这算是打招呼了，如今虎落平阳，自是不能得罪人的。何况白日里，还是自己与铮哥哥的救命恩人。想到了儿，又道：“白日里，谢谢季姐姐出手相助，我….”
“不必谢，我不是为了你，你怕是不晓得，我若不出手，他为了救你，会废掉一条手臂。
命是得认的，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想着要查清什么事情，也别想着复仇。你这样什么都不懂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千金小姐，只会连累无辜的人。
上原不好吗？回上原了有叶家的根基在，有你的亲人，何苦赖在这儿不走。我问你，你冤魂不散的跟着他安的是什么心？”
空气中一阵沉默，七月的天儿似是也越来也冷了，许久后，方见叶阑珊头都不敢抬：“我没有想连累铮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纵使你不是故意的，你也害了他，甚至是差点害死他，这样的恩情，就凭如今一无所有的你还得起吗？”
季华的话如同一把刀子，锋利无比且直接插进她的心脏：
“我会好好学功夫，以后不让铮哥哥为我受伤的。我现在还不起也没什么干系，来日方长，只要我跟在铮哥哥身旁，总有一日还得起的，真的，我…..”
按说，叶阑珊这般委曲求全，以季华那高清性子是不屑多说了的，可今日的季华话似是特别多：
“怎么？还想赖在他身旁，最后挟恩强行对他以身相许？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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