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时间》胭脂相留醉

41、CHAP.41

　　那连绵不断的震颤柔和起来，冥冥之中洛基感受到了某种奇妙的吸引力，他尚还在犹豫，但灵魂体已经下意识地追寻那吸引而去。
　　只是一个眨眼，这一片漆黑的世界就被一道道光束撕得千疮百孔，他在光后看见远古蛮荒的中庭世界，浩瀚大洋覆盖在整个星球表面，然后海水退去，地面露出，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生长起来，他在一瞬间看遍物种更替，无数个日升月落之后出现了人类，从刀耕火种到建立文明，永无止息的战争与纵横捭阖，世界逐渐向着他熟悉的方向演化。
　　终于，在某个千万分之一纳秒，他穿透了一道明亮的光柱。
　　天旋地转，洛基努力收缩起自己的灵魂让它不至于在这颠簸中破碎，而下一刻，他感受到极度的温暖与舒适，近乎完美的契合度让他发出一身低沉的喟叹，仿佛在这浩渺宇宙中找到另一个自己。
　　随即，他听见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洛基？”
　　饶是邪神头脑灵敏也愣了那么一会儿，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的身体已经彻底破碎消弭了，此刻身为灵魂体的他暴露在物理世界是相当危险的，然而周围的环境他同样见过无数遍——黑色空间与白色聚光灯。
　　没有得到回答，那声音再度问了一遍：“洛基，是你吗？”
　　“Hal？”洛基挑起眉。
　　对方似乎相当开心：“你可算是回来了。”立刻，一个细长的人影从聚光灯的光束里走出来，打着卷的金发、蓝绿色的双眼与和洛基一般无二的五官，和洛基记忆中那个沉稳可靠的亨利五世，眼前的亨利尚还有些稚嫩，然而他身披战甲手持剑盾，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足够优秀的国王。
　　洛基没傻到将“我们之前见过？”问出来，尽管他可以确认从时间轴上讲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亨利五世。他在瞬息之间确定了形式，唇角勾起一个微笑，道：“是的，好久不见，Hal。”
　　亨利同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他接下来的话实在是令人再惊讶不过了：“好了洛基，别再装了。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但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洛基面色未变，思维却飞快运转起来：“你真会开玩笑，我敢说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你了解的是以后的我，我猜？而我之前见过的也是日后的你。”亨利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看来这绕口的话也让他说得有些不爽，更何况对于一个十五世纪的年轻国王来说，要接受时间并非单线向前这种事实实在是相当困难。
　　但洛基要理解这句话就十分轻易了，他挑起眉，问：“所以我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别耍花招，日后我就会知道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对我多些信任，既然你那么了解后来的我。”亨利摊摊手，向聚光灯走了一步，又转身示意洛基跟上，透过那一道光柱，洛基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外面漆黑的天色与三五成群巡逻的士兵。
　　洛基对此并不陌生，哪怕是有人正在外面操纵身体，有些人格依然可以借助聚光灯观察到外面的情形。他仔细打量着现实世界内的那一支军队，听见亨利说：“辅佐我，而我会在死后将身体交给你。”
　　亨利的话语里透露出不容置喙的坚定与强大的自信，闻言，洛基几乎是立刻反驳道：“我可不需要你的身体。”给一个人类国王做谋士？哪怕这国王是亨利也不行，当初听命于灭霸只是迫不得已，洛基可从没有屈居人下的意愿。
　　然而立刻，洛基反应过来，无论什么时候的他都不会做无用的交易，他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想方设法谋求最大的利益，以后的洛基也不会改变这一点天性。
　　“更何况即便你不死，我也有的是手段占据你的身体，你不考虑加些其它筹码？”洛基敢于这样讨价还价，是因为他确认这年轻国王并不会从以后的自己那里得到全部信息，即便他有心相告，也已经超过了亨利能够理解的范畴。
　　果然，亨利皱起眉：“出尔反尔。”
　　“从我的时间线而言，我还没承诺过你什么，这只是在争取利益。”洛基抱起双臂，扬着下巴看向亨利。
　　只是亨利并不好打发，他在短暂的思考后就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从你的时间线而言，既然以后的你只与我做了这样的交易，说明无论你额外要求了什么，都并没有成功，所以我拒绝。”
　　洛基的脸色阴沉下来：“时间线并非不可改变，我可以现在就拒绝交易，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会彻底从这宇宙中消失，而你的王国也必将走向灭亡。”话虽如此，然而曾与命运三女神相交甚多的洛基却清楚知道她们编织出的命运是如何缜密而难以更改，但与复仇者那一帮家伙待久了，洛基竟然也会偶尔想着或许真的能够反抗命运。
　　只不过现在，他的目的主要还是在于诈住亨利。而在他们相互交流拉锯的这一会儿，洛基正在不露痕迹地逐渐向聚光灯移动。
　　他相当清楚，在这个空间里，无论是人类、阿萨神或是霜巨人，都不具备种族上的优势，而踏入聚光灯，则意味着他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主动权，只要他能够将亨利困在意识空间，那么他有的是手段回到复仇者的世界。
　　慢慢的，只要再一步，他就可以夺得身体的控制权，但亨利此时也意识到了他的目标，伸手向他抓来。他们俩相距不远，然而在亨利抓住洛基手腕的同时，洛基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到了聚光灯内，亨利见拉不动他，猛地前冲，试图将洛基挤出去。
　　聚光灯的面积并不大，而在这个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的世界，两个人开始了最原始的肢体缠斗。虽然洛基长于魔法，但阿斯加德的武技他也并未荒废，但亨利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何况与从前洛基人格分裂的状况不同，如今洛基是个外来者，而亨利作为空间的主人更具有优势。
　　一边较量着，洛基的大脑也在飞快转动，看来此时的亨利还没有日后那将人拉出聚光灯的手段，他对此做出几个猜想，又开始思考亨利的身体究竟有什么特别，才会让以后的洛基做出这样的交易。
　　推搡打斗之间，谁也没能将自己完整地塞进光柱里，虽然在意识世界中并没有疲惫的感觉，但这对于灵魂力量同样是一种消耗，很快，他们就不得不暂且休战，两人相对而立，彼此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