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 霄青]何须醉饮入忘川》霜末

19、第 19 章

　　“只是听夙汐师姐说这里的凤凰花开了，便来看看。”

　　收起惊诧的表情，那女子淡淡道。

　　玄霄仰头去看，花开得正好。

　　醉花荫中的风含着淡淡的清香，一阵阵吹过。高挂在枝头的凤凰花摇曳着，不时落下些花瓣来，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地。

　　“为何想看这花？”玄霄问着。

　　女子低声道：“夙玉住的村中种满了凤凰木，每入夏初时总开得殷红一片。”女子低声道，“站在村中随处都有花瓣飞扬。听说这里也有，于是来了。”

　　不知家乡得凤凰花开得如何，是否如同这般浓烈灿烂，如火如荼。

　　……家乡吗，自己……也是许久未回去了。不知家中一切都可好……当初上山之时，母亲含泪送到门口，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不可放。玄霄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这样大的力气，拽得生疼。

　　每个人都是回去想家的，即使是夙玉这样清冷的女子。玄霄点点头不再言语。见他沉默，夙玉低下头。

　　玄霄从来很安静，夙玉也并不多话。

　　风吹着，玄霄又一次想起云天青。

　　那是个不安分的人。他笑闹在原本肃穆宁静的昆仑山上，很多时候如火焰般热烈，如这一树盛开的凤凰花。

　　“我有时会想，”玄霄突然道，“实际上，天青是很像这般的。”

　　夙玉一愣，转头望着他。

　　那张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玄霄伸手去接下一瓣落花，拈在手中。

　　“显眼，张扬，充满活力。他天赋高，师父师叔们都宠着他，他便肆无忌惮，什么事也敢做。他那样的人，却意外的和师兄弟们处得也十分要好。”

　　师尊跺着脚骂他劣徒，可犯下再大的错，不过就是思返谷思过而已。但似乎没有人会对他的特权做什么非议，仿佛他本就该是那样的人，做那样的事。他对每个人都是嘻笑的，轻松完美的做完对一般弟子来说很困难的事情，然后到处去捉弄师兄师弟们，偷重光长老的酒喝。毫不收敛。

　　只是那样的人，却不知什么能真的入了他的心。

　　若说修仙，没有一丝修仙的样子。甚至连道号都抛弃了，上山几年，怕是连师尊也忘了他的道号是什么。

　　云天青。

　　在安宁的昆仑山上，如此耀眼夺目。

　　夙玉静静垂下头。

　　这仿佛不是平日的玄霄。会如此温柔的说这些话，会如此温柔的微笑，说着一个人。于是自己也不由得想起那个人的样貌：墨蓝色的长发，温暖的笑容，嘻嘻哈哈的，唤自己“师妹师妹，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妹啊！”

　　须弥，唇角勾起一个笑容。

　　“玄霄师兄。”她扬起头，在落花中轻轻微笑，“师兄真的很喜欢天青师兄啊。”

　　挥舞了一天的斧头，云天青终于如愿以偿的砍掉那几棵阻碍御剑的树。

　　抹掉汗珠长喘一口气，摸摸背后冰凉的清洺剑，喃喃的说着：“别担心，我会好好疼你，不会用你来劈木头的～”

　　不知道叫柳世封提供的一把剑送到没有，接下来总不能真的用这把斧头把这些木材都切成木板吧？干到明年都盖不起房子啊。云天青想着，回头看看已经圈好的地，规划着自己隐居尘外的小茅屋。

　　这里放床，这堵墙要开一个窗子才好，风正好从这里吹……恩……要不要挖个地窖藏酒……

　　还是算了，反正每天都会有送酒来的。

　　云天青放下斧头，抓着七股麻绳拧成的粗索滑下，崖低果然有一个装了酒和食物的篮子，和一把精钢打造的剑。

　　做工还是不错的嘛，这个剑。云天青顺手挥了挥，虽不及清洺剑称手，感觉还是不差的。

　　提着篮子踏上剑，嗖的一声回到山顶。

　　简单把木头切割成块，累了就坐在木头上看看云海喝喝酒，时不时跑进山洞里摸着那阴阳紫阙说“美人儿们很快我就把你们接出来～”云天青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富有乐趣。

　　找柳世封要来钉子锤子，在山顶上砰砰啪啪的砸了几天，将那梦想中的小屋搭盖起来。铺好床单钻进别人提供的被子中，云天青美美的睡下去。

　　他梦见了梨花。

　　自己在树下吹着笛子，玄霄走来，在身边坐下：

　　『我不知道你还会吹笛子。』

　　玄霄的声音有些飘忽，自己笑了笑，将那支长笛从唇边移开。奇怪的是，笛声却似乎从更远的地方传来，没有停止。

　　可谁也不曾在意那可有可无的笛声。

　　云天青笑着：『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又了解我多少？』他坐下，云天青看见他腰间挂着那柄黑色的暗夭剑。

　　——原来他没有放下。

　　突然安心下来。举起身边的酒：『我敬你。』

　　山谷中是漫天飞扬的落花——花再绚烂，总也有谢的一日。

　　如同那隐秘山谷间的白色梨花，开开谢谢，不过只是周期太短而不曾察觉，实际上它们也会枯萎凋零。

　　花瓣落下，在杯盏中漂浮。云天青皱了皱眉。

　　——红色的。不是梨花。

　　是什么……？他收回杯子仔细看着：『……凤凰花？』

　　『对，凤凰花。』玄霄说着。

　　可为什么这里有凤凰花？这里从来都是只有梨花的。

　　他四处环顾，仍不见红色的花丛。

　　『凤凰浴火而重生。』

　　他听见玄霄突然说，再抬头时，那人腰间的暗夭已经不见。换上一柄橙红色的长剑。

　　羲和。

　　羲和！

　　猛地一颤，云天青惊醒过来。

　　有些冷。

　　拉拉被子，云天青愤怒的想着现在才是什么时辰啊，惊梦夜起是老人家的事吧？！他堂堂一个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继续睡吧！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于是懊丧的睁开眼睛看着新搭好的屋顶，数木头的年轮。数了一柱香的时间，精神越来越清醒。

　　咬咬牙，从床下摸出一壶烈酒，闭眼仰头一口气灌下去。

　　“呵呵。”

　　干笑两声，趴在床沿一眨眼便睡过去。这一睡，睡了不知多久。总之醒来时到崖下一看，摆了两个篮子。也不知是一天送来的，还是两天。

　　将空篮子放好，取了东西回到山上，一头扎进山洞中。

　　“美人紫阙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