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将青春赋佳年》拾荒草莽

9、我们没留寒假作业吧

　　期末过后就是寒假，杜青青拖着大个儿的行李箱上了火车，窗外的平原辽阔萧索，冰雪覆盖的大地苍茫一片。车里开着空调，但是杜青青仍然能想象到窗外那干巴巴的冷。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泡方便面和哈尔滨红肠的味道。不相识的人坐在一块也很快能聊成一片。家乡的人们喜欢把每一句话都说的硬邦邦的，没有南方人语气中的柔婉。永远像在打架，不过不用害怕。那些硬邦邦的话里总有灼人的温暖。即使真的打起来了也不必着急，总有那“爱管闲事儿”的上来劝架，有时候碰见那有意思的劝架者，这一箱的乘客就能免费观看一会儿东北二人转式的小品。总之不会寂寞。杜青青总觉得自己家乡人民那幽默的特质像是从泥坑中冒出的泡，从冰雪上开出的花。不管生活过得怎样窘迫。却总不忘开个玩笑，露出一口白牙。这种心态，用她们的家乡话说就是：爱咋咋地，先一块堆儿乐呵乐呵！
　　火车在行进了十几个小时以后到达终点。一下火车就被冰城早上冰冷刺骨的空气袭击的打了个哆嗦。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才是她家乡的本色，白山黑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要人心是热乎的，这样的冷厉反而变成了另一种美景。她拽着从站台上找到的爸爸的手跟着他回家。她的家在离哈尔滨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县城。回家后是彻底的放松，每天吃饭睡觉走亲戚。坐在热炕头上唠嗑，嗑瓜子儿，看闲书。青青趁着这个时候和高中好友还有小时候的玩伴聚会。他们这个年纪的除了上大学的也都在外地打工。大家相见分外高兴。见了青青都说她怎么也不长胖，瘦的叫人心疼。青青忙说，我这些天回家都长胖了。大家又笑说胖没胖没看出来，脸儿还是那么黑！青青不以为意。她从小被人说惯了根本无所谓。看大家这样就假装很惭愧的捂脸说，你们再说我就要去自杀了啊！墓碑上我就留下8个大字“长得不美，非常后悔！”大家被她逗得前仰后合。又各自说着自己遇到的事儿，有的离奇古怪，有的能叫人笑出眼泪。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过年的时候更是热闹。贴对联，放炮仗，包饺子。这天大年三十，杜青青坐在炕头上包饺子，妈妈把面和好醒了会儿。抻成一长条，然后用手揪出一个个圆圆的小面团儿。撒上白面，每个用手摁一摁。爸爸拿着擀面杖把小圆团儿擀成中间微微凸起四面扁平的饺子皮儿，青青手里捧起一个饺子皮儿来，夹一筷子油汪汪的芹菜猪肉馅儿。先把中间摁住，再把两边儿都捏上褶。一个本该是元宝一样的小饺子就包好了。她包了一会儿后停下来看着自己包的样子有些奇特的饺子排成一队。妈妈看她包的饺子就噗嗤一声，爸爸瞅瞅也跟着笑起来。青青却得意洋洋的说“我包的饺子多好看，怎么这么好看呢！”爸爸妈妈就笑得更厉害“唉~我们家青青这自夸的劲儿啊。”几个人正笑着，弟弟进了屋问，炮仗都挂好了，开始放炮吗？他今年读高中了，个子一下子长得比爸爸还高半头。爸爸看了眼钟，晚上9点多了，看饺子包的也差不多了。就说去放吧。爷俩出门准备放炮，弟弟喊青青出来看花。黑色的天空上此时烟花齐放，璀璨夺目，热闹非凡。每年的这个时候青青都会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去外面观望这一年中最绚烂的天空。在内心深处许下愿望。青青全副武装好，正要出门电话铃响起来。青青跑过去接电话
　　“喂，过年好！”
　　“哈！过年好啊杜青青！”
　　“谢嘉年？我们没留寒假作业吧”
　　“啊？我看看你给我的电话号码能不能打通。呵呵！”
　　“嗤！你真够闲的。我要去外面放炮仗了。”
　　“你还放炮仗？你们东北女生真有够彪悍的。”青青忽然想起有一句话这样形容东北女性。比东北老爷们还爷们的是谁？东北老娘们！笑得她肚子疼。
　　“你有没有事？没事儿我要出去了。恩，看在你过年还问候我的份儿上以后作业本优先给你看。”
　　“我没什么事儿。”此时门外的鞭炮已经惊天动地的响起来。青青勉强能听到他的声音。
　　“好吧，那拜拜”青青不由分说挂了电话跑出门。此时外面一片红火。茫茫大地上到处是惊天动地的彻响。像要把这一年的期许都包裹在红红的鞭炮里。让它在春回大地前最寒冷的时刻绽放。
　　回学校之前，杜青青拎着一沓黄纸，去上坟。跪在孤零零的坟边。边烧纸边念叨
　　“任奶奶，你出来收收钱吧。我去北京上学一年多了，还是没有找到大海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早点找到他让我们早日团聚。”
　　寒空一碧，万里无云。小小的坟茔静静的立在冰雪之下。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纸钱在火中化成一捧灰黑。很快的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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