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将青春赋佳年》拾荒草莽

34、他想去的地方就是我希望他去的地方

　　杜青青和吕静姝的房间就在隔壁。打开门的吕静姝见到的是脸红透了的杜青青。几分钟后，在卫生间洗漱的杜青青听见敲门声。吕婧姝去开门，是谢嘉年。杜青青听见吕婧姝说：
　　“恩，她在这。”
　　。。。
　　杜青青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吕婧姝正椅座在床边看电视。及腰长发被扶在一侧蜿蜒而下。粉黛不施的她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填一分妩媚。果然美女在什么时候看，在什么角度看都觉得看不够。吕婧姝转头看了眼看呆了的杜青青，朝她招了招手。杜青青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床上和她相对而坐。
　　“我现在有点知道为什么谢嘉年那么喜欢你了。”吕静姝笑着说，很像是自言自语。杜青青顿觉看完了她笑，整个屋子都像是变亮了。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 吕婧姝笑的狡黠。寻常的女孩子看了比自己漂亮的女子怎么会露出像杜青青那么纯净的眼神？哪怕连一丝羡慕或者嫉妒的情绪都不带。吕婧姝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嘉年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那么好过。你只要知道这个就成了。”吕婧姝又补充道。
　　“也包括陈莫非吗？”杜青青问。
　　“当然了。你知道莫非的事？”对于杜青青知道陈莫非的事情吕婧姝似乎挺意外。
　　“以前不知道，不过刚刚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分手？”
　　“可能是因为误会。”吕婧姝对于这件事情有点讳莫如深。
　　“哦”
　　“那是高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刚在一起没多久。我们都听到了关于莫非不好的传言。嘉年虽然一直很相信她，直到他收到一些照片。他才发现那些流言不是无中生有。他跑去问莫非然而她并不承认。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嘉年接到一个电话，终于亲眼目睹了那一切。他和她提出了分手。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几乎见不到嘉年。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怎么吃饭。后来他走出来之后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业和画画上。凭着他的努力，考上Q大的建筑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在他高考的时候家里并不同意他选的专业，他们改了他的志愿。被他知道了。他高考的时候故意发挥失常，去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的学校里面一个不管是和建筑设计还是和家里希望他学的专业都丝毫不相关的专业。他的家人极力阻止他去上学，并且已经为他找好了学校。然而他坚持去自己考上的学校。也就是在那所学校他遇上了你。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和家里较劲，让他们别想控制他。后来他自己悄悄的学了英语并且报考了英国的巴特莱特学院，那里面有着世界一流的建筑设计大师。他拿到了去那里留学的奖学金。然而，因为他太喜欢那个刚刚在一起的姑娘。所以准备推迟去那里上学的时间。”
　　吕婧姝娓娓道来，杜青青想象着从阴霾中走出的谢嘉年，不能去自己梦想之地的谢嘉年。她的心开始变得疼痛起来。没想到，看起来总是笑嘻嘻还有一丝玩世不恭的他的背后竟然有着这样故事。
　　“青青，希望你能让他去他一直梦想的地方。”过了一会儿，杜青青听见吕婧姝郑重的说。吕婧姝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眼中透出无限怅惘。
　　“放心，他想去的地方就是我希望他去的地方。”杜青青也郑重的看着吕婧姝说到。吕婧姝看着眼睛亮晶晶的杜青青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杜青青觉得谢嘉年真的很幸福，尽管他在去往梦想之地的路上充满了荆棘，然而却拥有像吕婧姝这样一直默默关心他的朋友。
　　“睡不着？”熄灯了好一会儿仍然听见杜青青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吕婧姝问。
　　“婧姝，你喜欢或者曾经喜欢过谢嘉年吗？”杜青青终于问。
　　“恩。”过了一会儿杜青青听见吕婧姝在黑暗中说。
　　“不过，我是作为朋友的喜欢。别担心了，快睡觉吧。不然明天嘉年会找我算账的。”吕婧姝又补充了一句。
　　。。。
　　车窗外的树影因为淅沥而下的雨变成了模糊的一团团影子。也是因为雨，车子行得不算快。两人都不说话。收音机里面传出路况直播。谢嘉年听了一会儿后关掉了。雨刷不断的把模糊的玻璃窗刮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手，总在拨开迷雾让你看见世界本来的样子。然而杜青青宁愿没有那只手，一切都保留着最初的模样。可惜生活不是连续剧。没有暂停，也不允许慢放，更不可能后退。岁月永远保持着它恒定的步调阔步向前。不管红尘阡陌里有多少的不舍。它只是不留痕迹的汹涌而去。无论你以什么样的姿态，都只能去拥抱他。然而，如果可以。杜青青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她可以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安好于现在只有两人的世界。窗外千丝万线雨打芭蕉交汇成模糊一片，窗内岁月静好相对无言却难掩情丝无限。
　　“青青，昨天我没有吓到你吧？”谢嘉年终于说。杜青青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店里那一幕，脸一下子红透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英国？”过了一会儿谢嘉年听见杜青青问。
　　“还没定。青青，我准备晚些去。”这是谢嘉年第一次和杜青青提起这件事情。杜青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恩，真的？那你别去了吧。每天和我在一起。”杜青青笑嘻嘻的建议。
　　“好。”谢嘉年回答。两个人相视一笑。杜青青拽住了他的手。
　　“你真好！”
　　“才发现啊！！傻！”谢嘉年宠溺的说。
　　“主要是你隐藏的太深。”
　　。。。
　　谢嘉年没想过会收到一封来自于每天和自己朝夕相对的杜青青的信。白底红纹的信纸上是她不算漂亮但很娟秀工整的字，一如他熟悉的模样。
　　谢嘉年，
　　你以前曾经问我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学习。我告诉你因为我的理想。可是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理想是什么。你知道吗？其实我的理想是成为更好的人。有一天可以像发光体那样把温暖带给身边的人，也许你会笑我的自不量力，或许你会觉得我太天真。可是这就是我一直那样努力的原因。
　　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像看见我上初中的时候的自己，活的那样的潇洒快活肆无忌惮，直到有一天我告诉我的好朋友我的梦想是成为画家的时候她问我知不知道这要花多少钱？那时候我在学校的业余辅导班里面学素描。周末的时候背着画板骑着自行车去上课。每次画完了都能得到老师的赞赏。学校每次画展都有我的作品展出！我知道我是有天赋的，我以为我离我的梦想很近，只要我踮起脚尖就能碰到它。我可以触到那个闪闪发光的梦想，然后让他把我整个的人生都涂上阳光的色彩。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即使今天在我写给你这封信的时候想起了它，都觉得世界多了些许的美好。可是当我知道那个看起来并不遥远的梦想是多么昂贵的时候我放弃了。也许在你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一种到不了的地方，但我知道有一种叫做奢侈的梦想。
　　后来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大学。在这期间，我认识了很多和我一样有着奢侈梦想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早晨？曾经我高中的同桌每天都在凌晨四点准时起床。可是并不是每一种付出都能得到回报。即使她那样的努力还是成绩平平。即使这样她也是那个能够拥有奢侈梦想的幸运儿。她是她们那个村子唯一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我还知道很多人，她们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是的，因为家里太贫穷而辍学。所以我从来特别珍惜我的时间，珍视我自己现在的梦想。并且觉得我是幸运的。至少我能够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努力学习是我知道的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唯一途径！正因为我见过他们，和我一样曾经有着奢侈梦想的他们。所以我不会也不愿意轻视任何人，他们可能是农民，民工或者饭店里的服务员，可能是保安或者保洁阿姨和大叔。每一个拥有赤子之心的灵魂都应该得到尊重。如果让我们去经历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我们不见得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如果命运将我们抛弃，拿走所有的一切，美貌，家世，智慧，父母的爱甚至健康，让我们陷入泥沼苦苦挣扎不得解脱。我们是否该放弃自己？如果命运眷顾，给予我们一二甚至更多，我们是否该沾沾自喜引以为傲？我从不喜欢和别人比较，除了努力程度。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每个人的出身，相貌，父母，智商还有生长环境都不是自己决定的，我们能够决定的部分只有我们的内心和行为。而那些不由我们决定的部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的思维方式和眼界，从而形成了看不见的藩篱。很多时候人的一生都像奔跑在不断倒塌的独木桥上，留给我们选择的机会不多！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一个人不喜欢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我常常思考生命的意义，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后来我想到那个抛却了容貌，家世，背景，智商甚至□□的灵魂才是我自己。我看待世界的眼光，我对待世界的方式。如果把我摔进泥坑我也希望自己活成莲花的样子，干净通透。如果让我到达云端我却一定尽我所能的闪亮！我希望这闪亮不是刺向地狱的剑而是温暖大地的光！谢嘉年，如果可能也请你做一颗闪耀的星去温暖在你身边的的人。而不是做一个黑洞，吞噬一切。□□的满足带来的欢愉是有限的，然而心灵的满足却能历久弥新。我一直都觉得能够让心灵圆满的唯有对这世间的大爱！她是能量的源泉！当我们心中涌动着她的时候真正的世界才在我们的眼前！我一直认为所有成为时代弄潮儿的天之骄子都有义务将这世界带到美好的地方，都有义务发光发热。如果可以这样，即使这个世界再黑暗，在黑暗中的人也能望着这漫天的光心怀希望！所以我希望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学你想学的建筑设计！有一天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做你认为值得的那些事！在拼搏中圆满自己，在圆满自己的同时去成全他人！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杜青青于2004年6月28日夜
　　谢嘉年把读了几遍的信小心翼翼的折好。窗外，知了声声的嘶吼着。红日当头，光满大地。有风拂过。这不知起于何处又去往何处的风，穿过城市，穿过草原，穿过森林，穿过高山，最后汇聚于无边的海洋。像母亲的手，温柔的，充满爱意的，可以抚平任何创伤，慰藉所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