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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最初的相遇 ...

  •   沈青要发晕,想辩解嘴却被舌头堵着,一个正经的字眼都说不出来。雷震东真是一如既往,得了便宜又卖乖,还打蛇随棍上。

      明明就是他进了她的包房,她才没走错温泉池子。

      那时候她刚进仁安医院没多久,跟着轮转科室的医生们出去吃饭泡温泉。年中了,药代们伺候完各级领导,顺带着也请医生们联络感情。

      一盒药从出厂到进入患者手中,中间的门门道道复杂的可以画出藏宝图,分拆进八部《四十二章经》中,一动就能搅乱天下。谁都知道药价虚高的罪魁祸首是药品集中招标,环节越多,操作空间越大,一条产业链养活了多少人,创造了多少GDP。真到了一线医生这一层,已经是细枝末节,无关大局。

      只不过,凡事总要有人背锅,只要大众不满,第一个被推出去挡枪的人就是医生。制度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医生缺德!沙丁鱼的群体文化就是牺牲一部分个体的利益来维持群体的稳定。谁在最底层,谁就是那个万恶的临时工。

      医改?医改有个屁用!都改了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轰轰烈烈再悄无声息,全都是一群拍脑壳的异想天开。打着减轻老百姓医疗负担的名号,做的全是让老百姓买单的勾当。任何一味要求从业者提高道德水平,完全不顾他们实际利益需求的改革都是瞎胡闹。马斯洛的生存层次学说一早就告诉我们了,生存才是第一要素。连活都活不下去,上哪儿谈体面?脱离了物质谈意识,纯粹瞎扯淡!

      知道为什么医疗耗材跟药品价格降不下来吗?因为用的大头都是进口啊,你国内的官还能管得了人家外国人?人家想定多高的价就多高的价。

      至于国产货,除了会换个包装获得新的批号之外,请问这么多年下来,国内研发的几种新药?

      国产耗材,那你也得好用啊,输液器撒尿,手术针能直接折在病人皮肤内。真不知道国内制造业就是这水平还是高水平的压根就进不了招标的范围。

      辛子墨对着个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姑娘之前在仁安医院实习。带教老师看完专家门诊没给病人开药。病人认为没开药不算看病,要求退号,被拒后直接砸了诊室扬长而去。小姑娘顿悟医生的知识与技术都不值钱,看病的重点是开药,一毕业就投身医药代表行业了。

      小姑娘被辛子墨逗得咯咯直笑,不停地转过头向沈青求证:“沈博,辛老师是不是骗我啊?”

      沈青对着玻璃杯里头的红酒发呆,敷衍地笑:“你辛老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江湖百晓生江州包打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她不懂这些,国内外的医疗环境千差万别。她在仁安第一次开医嘱,给病人用的全是青霉素红霉素一类,差点儿没把科主任气晕。再看看病人是三无人员,领导这才捏着鼻子当没看见。

      她不是清高或者出淤泥而不染云云,她只是还没适应环境,或者说她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连药代的宴请,她都懒得动。

      她已经连续上了三十二个小时的班,身体与精神都达到了承受的极限。比起酒桌上的喧哗热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张舒适的大床跟两颗安眠药,可以让她睡到天荒地老。谁还缺一顿晚饭吃?只不过科主任的面子,她不能不卖。在场的小医生哪个不是这样?

      人人都在推杯换盏,她不记得自己究竟站起来多少回接受敬酒。每一次,科主任都要自豪地强调一下她哈佛医学院博士的名头,似乎这样就可以为她镀上一层金光。居然效果斐然。

      一直缠着辛子墨说话的小姑娘不知道究竟得了谁的指示,特地挪了位置,专门坐她旁边,陪着她喝酒,压低了声音跟她打听怎么参加美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她男友想出国。沈青不好意思拒绝满脸希冀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她喝高了。

      科里头的同事已经三三两两散开,有人去唱KTV,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辛子墨招呼她过去打掼蛋,被她摆摆手拒绝了。喧闹声挡在了门背后,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

      床是好床,房间也宁静而舒适,可惜她睡不着,又因为喝多了红酒而不敢吃安眠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她迟迟没能如愿入睡,不得不爬起身,决定去泡温泉。

      温泉酒店地处江州郊区,那晚到了月中,月亮大而圆,朦朦胧胧的盖着雾气,透过一扇落地窗映在她眼睛上,簌簌颤抖着的,也像是一只无辜的眼睛。窗外有树影婆娑,还有她辨认不出品种的藤花摇曳,在月光下绽放。

      沈青后来无数次回想当时的场景,都只能归罪于当时的月亮。据说月光自带迷惑人的属性,人走在月光中,仿佛置身森林,一不留神就迷了路。她稀里糊涂间就走进了泡温泉的包房,合上门,解开了身上披着的浴袍。

      丝质浴袍滑落的瞬间,她茫然地垂下了头。喝得太多了,她脑袋瓜子不好使了。从房门出来前,她明明拿了泳衣啊,怎么忘了穿?连内衣都脱掉了。她居然这么一路真空地穿越了长廊。

      幔帘背后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沈青还在疑惑,这家酒店温泉池子难不成是喷泉模式。“呼啦”一声,帘子拉开了一角,露出了男人的脸:“就放在桌上吧。”

      雷震东正泡在浴池里头出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以为是之前叫的服务员进来送东西。他的话没能说完,就下意识地咽了下喉咙。包房的灯光朦胧暧昧,估计都不超过十五瓦,全笼在了女人身上。她赤脚踩着瓷砖,浑身比灯光还亮,因为喝了红酒,皮肤都泛出了粉润,娇嫩得像是往外头滋水,引得人只想在那上头留下自己的烙印。

      女人茫然地睁着水润的眼睛,回过头,似乎想看看外面的房间号,又转过来,无比坚定地跟他强调:“这是我的包间。”

      雷震东后来一口咬定自己当时是第一次见沈青。事实上,他撒了谎。仁安医院的卢院长为人爽快,他喜欢跟仁安做生意。一个礼拜前,他在仁安医院碰到过这位漂亮的海归女博士。

      他手下的一个兄弟跟医闹对垒的时候,当胸挨了一下。推进急诊的那会儿还在叫嚣着要打回头,他不过转身找了下医生,人慢慢就没了声音。他再低头一看,手下的胸廓竟然都肿成了球,直接把身上的T恤给撑得快破了。

      众人全都傻眼了,跟看变戏法一样,眼睁睁看着推床上人脸色发了青,喘不过气来。雷震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旁边的一个白大褂用力推了开。他一时不提防,居然着了道。

      等他扶着担架床站稳了,只看到那白大褂已经剪了小弟的T恤,黑色把柄的剪刀退开,黄色的碘伏液挥洒,然后银光一闪,手术刀就划下了那鼓起来的皮球。

      “皮下纵膈气肿,家属签字!切开急救。”

      一张印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硬塞到了雷震东的鼻子底下。

      他手中的笔还没放下,小弟鼓起的胸廓就慢慢瘪了下去了,原本喘不过气的人也张开了嘴。

      雷震东看着白大褂手上的柳叶刀,心道现在医生的自卫意识都这么强烈了,居然还随身带着手术刀。

      “你是患者家属吗?去补个号交下费。”白大褂脱下了半边口罩,扬了扬手里头的单据,“他还需要留院观察治疗。”

      日光灯下,她的脸白皙明净,眸中自带莹润的水光,清冷如山峰常年不化的积雪。

      呵,原来是她。

      雷震东起身出了温泉池子,如同分开了红海的红海,一步步朝她走来。

      沈青后来一直疑惑,当时在温泉包房里,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雷震东,推不开大喊救命也行。她又不会怕丢这个人。可是,她两项都没选择。

      也许是酒精的兴奋作用,也许是她连着上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班后实在太疲惫了,也许是长期的失眠折磨让她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也许是身体靠上来的温度,让生而为人且正处于生育年龄的自己体内最原始的动物属性苏醒了。

      生活比戏剧更狗血的地方在于,严谨的戏剧创作讲究逻辑性,而生活本身,常常毫无逻辑可言。

      她没有拒绝从浴池里走出来的雷震东,她甚至还在心中以一位医生的标准赞美了雷震东的身材,肌肉紧致,孔武有力,带着温泉的热气,浑身都散发着勃发的张力。那是荷尔蒙的味道,让人蠢蠢欲动的味道。

      男人的出现是个意外,可她懒得拒绝。

      据说泡温泉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否则人会眩晕。沈青没研究过温泉水中究竟含有多少种微量元素,而这些微量元素分别又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作用。她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荡漾,明明眩晕,却又不是绝对没办法接受。世界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摇篮,她置身其中,晕晕乎乎的,即将进入梦乡。

      水在哗哗流淌,她皱了下眉头,轻声抱怨了一句,然后眩晕的感觉更强烈了,强烈到她甚至能够忽视身体的不适。

      天花板上圆形的顶灯周身泛着朦胧的光,是迷雾背后的月亮。那一晚,她的记忆迷糊而,支离破碎的片段中,她能够记得的是包房里头的休息床太窄。她不得不抱紧了身上的男人,防止自己掉落在地上。

      太脏了,地上卫生肯定不到位,她还有着医生常见的小洁癖。

      雷震东嘲笑过她无数次假爱干净。明明下了班只会瘫在床上和躺椅上发呆,连吃饭都要三催四请。钟点工阿姨休假的时候,家务还得他一个大老爷儿们捋起袖子做。他不动的话,她就能间歇性失明。他干活时抽根烟,她还要皱眉头。他憋不住要发火,她就能耳朵也不好使了,直接靠在沙发上搂着他的腰睡着了。他能怎么办呢?娶都娶进门了,只能抱上床,等她睡醒了再泻火。

      雷震东爱极了沈青刚睡醒时的模样,迷迷糊糊,浑身绵软无力,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由着他为所欲为。她平日的清冷疏离冷冷淡淡的样子,被他冲击得支离破碎,只会搭在他肩膀上,哀哀地求。

      那一晚的事情,她记得的全是些不相干的细枝末节。

      浴池幔帘的粉色布料微微晃动,天花板水渍画出出了抽象派,垫在身体底下的大毛巾微微蹭疼了她,还有只不知道从哪儿闯进来的小虫,趴在浴帘背后的灯泡上蠕动。明明是飞蛾扑火,却抵不过趋光本能。她徒劳地抓了把身上男人的后背,枕著月晕般的灯光,陷入了酣眠。

      沈青睡得极香,这是她八年以来第一次完全不用借助药物获得深度睡眠。自然入睡的魔力是如此强大,酣眠的迷醉让她她清醒过来时,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酒店房间的床又为什么这样窄小。

      “第一次?”男人满是厚茧子的手掌在她的皮肤上摩挲着,睡了一夜也没能让他的体温降低半点儿。

      这人基础代谢率真高,沈青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样的人不容易发胖。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到了他的肚子上,果然有腹肌。她的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这点儿微妙的愉悦,让她连身上那双不安分的手都忽略了。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头干涸的快要起火。

      男人似乎经验丰富,只一眼就猜出了她的意图,立刻端起了旁边桌上的茶水,喂她喝了一口。

      茶水早就冷了,可是这对她来说正好。沁凉的茶水唤醒了她残存的理智,促使她从一夜疯狂中清醒过来。不过是次喝高了之后的4.19,好消息是对象身材不错,没有古怪的可怕癖好。她目光在包间里头扫视了一圈,确定除了衣帽架之外,只有一个内龛可以摆洗漱用具。衣架上没有挂衣服,内龛上空空如也。

      “找什么?别怕,我舍不得出去拿手机。”男人箍紧了她的腰,热气喷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咬得这么紧。”

      她忍不住一阵颤栗,挣扎着要站起身:“谢谢。”

      男人发出了一声闷笑,直接拦腰抱起她,下了温泉池子:“真想谢谢我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吧。”

      温泉水果然恒温,烫得她皮肤微微发胀。她直到进了池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伸手抵住男人,想要推开他。然而在陆地上,她都不是男人的对手,何况现在下了水。温热的泉水冲击着她的身体,哗啦啦的水波荡漾中,她的身体一阵接着一阵摇晃。

      她呜咽着挣扎,断断续续的声音被男人堵住了。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有人扬声呼喊:“雷哥,您的电话。”

      男人没有停下动作,喘了口粗气,放平了声音:“不急的话先放着,等会儿再说。”

      她绷紧的弦蓦地松下,热浪侵袭后,她终于释放了自己。

      那天沈青回房间以后,一直闷在房中。她看着内裤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皱了下眉头,自己竟然忘了喝了红酒例假会提前的事情,真是讨厌。

      外头的药代小姑娘再三再四地邀请她出去逛逛,一再暗示还有其他节目安排。她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等着服务员给她送卫生巾。

      小姑娘失望地走了,门口响起她跟人打招呼的声音:“雷总,您也来泡温泉?真巧!昨晚应该一起聚聚的。”

      男人似乎笑了:“真抱歉,昨晚我有其他安排。”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一下下的,根根骨节叩击在门板上的声音干劲有力。沈青看着落地窗外碧树繁花,丰饶热闹。露天温泉池子与天空连成一片,蓝的像是打翻了染料盘,浓郁得仿佛要从画卷上滴落下来。池子边吵吵嚷嚷的,全是嬉闹的人。

      她没回头,直到敲门声停下。

      那天过后,沈青没有再见雷震东。他们退房在餐厅吃午饭时,雷震东倒是特地过来打招呼,不过他的目标是科主任科主任。

      沈青侧着脑袋认真倾听着小姑娘的惋惜,水上乐园真的很好玩。

      辛子墨在边上解围:“好睡一刻值千金。”

      她看了他一眼,疑心辛子墨意有所指。

      打了一圈招呼的雷总终于走到了沈青面前,递上了自己的名片,笑容满面:“沈博,还请多多照顾。”

      沈青收回手,忽略掉他指尖在她手心的轻挠,微微欠了下身:“不敢当。”

      雷震东不死心,强调了一句:“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的电话。”

      她笑了笑,没吭声。雷震东,有名字就好。既然他三个月前曾经在仁安做过外伤缝合的手术,就不怕没有艾滋梅毒乙肝的检验报告,4.19最后一项隐患排除了,很好。

      她是真的没考虑从4.19进化为4n9,。那天过后,沈青没有再联系雷震东。比起跟个陌生男人睡了一觉这件事,她关注的是睡觉本身。那一夜的睡眠实在太舒服了,她食髓知味,恋恋难忘。什么名声地位锦衣华服都是虚的,人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吃得香睡得好是多么的难得。

      那是身体最深处的渴望,她抵挡不了的诱惑。

      失眠的顽疾已经严重影响她的生活。临回国前,一直负责她的心理医生向她坦言,如果她始终戒备,那么谁也帮不了她。她需要的是放松,而不是单纯的药物治疗。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睡眠哪儿有那么容易获得。否则为什么安眠药一代又一代的更新换代。沈青害怕药物依赖,她担心时间久了,她的神经会受到损伤,甚至连医生也当不了。在经历了一个轮回的夜班之后,她再一次去了温泉酒店。

      科主任给科里每个医生都发了温泉酒店的免费体验券,当做他们不能休年假的补偿。沈青踟蹰了片刻,依然选择了跟上次一样的包房。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石楠花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想到了那一晚的荒唐。不过她不在乎,她需要的是睡眠,舒舒服服的睡眠。

      眩晕的疲惫随着身体本能释放出来。然而还不够,不够让她进入梦乡。她在休息床上躺了许久,睡眠一直撩拨着她,等她心痒难耐忍不住要投入其中时,那扇门又合上了。她从混沌中惊醒,依旧疲乏。

      她的目光落到了墙上,那上面印着温泉的诸多妙用。沈青一时间疑惑,难道真正的奥妙在于男人是从温泉池子里头出来的?她想了想,光脚走进了浴池。

      外头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敲着门,提醒她不要泡的时间太长,防止晕池。

      在温泉池子里头闷了半个多小时的沈青依旧没能睡着,枉费她为了防止自己一头栽进水池中,还特意带了救生圈。她甚至有点儿怀念男人的胳膊,起码他抱着她时,没有让她呛到水。

      沈青想来想去,又问服务员点了一瓶红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才让她获得了酣眠。她一个人自斟自饮,干掉了小半瓶,晕晕乎乎地自我解嘲,或许她能治好失眠症,代价是她变成个酒鬼。两害相权取其轻。可究竟哪个是轻,哪个是重呢?

      她躺在包房里只觉得浑身发热,酒精跟温泉的热气作用交织在一起,让她有种想要冲个冷水澡的冲动。困,却睡不着,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沈青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摇摇晃晃地出了温泉包房。

      夏天黑的晚,她到酒店的时候,天色还是亮的。此刻已经是明月当空。今晚没有薄雾,月色分外清亮。窗外有哟哟虫鸣,繁花点点,清风徐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脚踩着月光,慢慢走在又长又空的走廊上。

      门开了,雷震东站在面前:“进来。”

      酒精与夜班限制了她的思维能力,沈青还要抬手看自己的房卡究竟是不是这间,她的手肘就被人扣住了。身体悬空,雷震东将她抱到了床上。那种浓郁的仿佛是月亮光晕的感觉又来了,空气热辣,蒸腾出肉.体的气味,直往她的脑门钻。

      “想我了吧,我就不信你能憋得住。”男人伸手扯她的浴袍系带。

      沈青本能地挣扎:“我是来泡温泉的。”

      男人不怀好意地挤了开来,埋首亲下去:“这里的温泉最美妙。”

      沈青的脑袋嗡了一声,迷迷糊糊间想起了很久以前听的讲座,姓爱有利于身体健康,姓爱有助于睡眠。今晚与那夜唯一的区别在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的,她复制了一切,却漏了男人,也许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睡眠的诱惑实在太大,她愿意冒一次险。溺水的人总要抓一抓救命稻草。沈青看着男人赤果的胸膛,伸手抵住:“关灯。”

      男人发出了沉闷的笑声,当着她的面关掉了手机,俯下身去咬她:“放心,我没拍摄的爱好。”

      沈青还是抓紧了睡袍系带。她一点儿也不想当艳.照门女主角,她讨厌任何事情干扰她正常的工作生活。最终还是雷震东直接抽了房间的取电卡,她才勉强不再坚持去自己的房间。太远了,隔着半条走廊,他身体的变化已经连睡裤都遮不住。

      客房不同于包房,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男人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用嘴巴咬开,示意她帮忙,被她扭头避到了边上。也许是体位变化的摩擦刺激到了他,他的动作激烈了起来。沈青的身体也成了平底锅上的煎饼,被反复地翻来覆去。

      客房的床垫实在太软了,她有种陷入了沼泽的错觉,她本能地想要逃离。然而周身是那样的温暖,汗水融汇在一起,让她喝下去的红酒蒸腾出来,她沉湎其中,使不上力气,愈发迷醉。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被折腾醒。反反复复,捉弄不休。她像是饿极了的人,极度渴望着主食,他却只肯给开胃小菜。

      眼泪从沈青的眼角沁出,雷震东的后背也许留下了她的指印。她只恨自己没有指甲,不能抓破男人的皮。黏黏糊糊的,她的掌心全是他的油汗。她应该嫌弃的,却无能为力。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头傻毛驴,他只用胡萝卜吊着她,为所欲为,却始终不让她填饱肚子。

      那天早上,沈青没能按照平常的习惯去疗养院看外婆。雷震东一直缠着她到天再一次黑了,才真正放她入睡。整整一个三十六个小时,她全花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比夜班还折磨。二十七个小时的肆无忌惮之后,他终于给了她九个小时的睡眠奖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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