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彷徨》莫以然

63、人生的第二次交集（3）

　　“完美男人？”正闷头想着自己心思的小南抬起头，却瞥见电视画面早就换成了晚间新闻，她这才反应过来，映眉说的不是电视上的选秀男，而是下午刚对她表白过的吴悠。
　　“小南，”映眉收起嬉笑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坦白说，吴悠的条件真的不错，你有没有想过，给他一个机会？”
　　小南望着茶几上散着热气的咖啡，沉默了半晌方才喃喃地回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算了，”映眉收起桌上的咖啡，换了一杯热牛奶，说，“你早点休息吧，想不出答案就慢慢想，左右你遵从自己的心就好了。”

　　遵从自己的心。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墨般的夜色，小南反复地琢磨着映眉的这句话。
　　今天以前，她一直当吴悠是一个可以一起笑闹的朋友。没错，高中的时候她是有暗恋过他，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少女心事了，时过境迁，她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厕所给他递情书的赵小南了。
　　现在，面对吴悠的告白，她除了不知所措，竟没有一点的欣喜，她的心，似乎从来没有停留在这个默默关注着她的男子身上……
　　小南叹了口气，对于丁思远，她还没有想到怎样去面对，但对吴悠，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星期天的下午，随意坊的二楼，宽大的沙发把小南整个人包了起来，本该感觉放松舒适的她，面对坐在对面的吴悠，却偏偏紧张了起来。
　　以前当他是朋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跟他说清楚了，小南才赫然发觉这几年来，吴悠真的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
　　母亲去世的那阵子，她整个人意志消沉，既不想工作也不愿意接触外人，要不是吴悠死皮赖脸的几次上门对她“威逼利诱”，她也不会那么快走出阴霾；
　　之后的三年，吴悠在北京读研，小南在沈阳工作，两人之所以没有断了联系，多少是要得益于吴悠发到小南手机上的那些烂笑话和小南家里那些吴悠从北京寄来的礼物吧……
　　第一年的圣诞节，吴悠从北京寄了本英文原版书给小南，她看了好久才发现是《伊索寓言》……
　　第二年的儿童节，小南收到他寄来的一个大瓶子，里面装了各种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棒棒糖，结果，这一年小南先后补了三次牙……
　　为此小南还在MSN上抱怨过吴悠，结果到了这年她生日的那天，她竟然收到了吴悠从北京寄来的一副假牙，真让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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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里这些不经意的点滴在脑海中一幕幕上演，小南不由地凝神向吴悠望去，他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的呢？
　　也恰恰是因了这些往事，她益发觉得自己准备好要说的话变得那样难以启齿……

　　“你约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吴悠看着小南，微笑地问道。
　　“吴悠……昨天的事……”小南话含在嘴里，却又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你不是这么快就想拒绝我吧~”吴悠斜倚着身子笑咪咪地看着她，开玩笑似的说，“不如试用三个月再说吧？”
　　“试用？”小南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对啊，”吴悠举起拳头，摆了个宣誓的架势说，“本人吴悠自愿加入小南男朋友候选队伍，陪吃陪玩，陪住……如果你愿意的话，试用期三个月内资费全免，逢年过节更赠送心意小礼品一份，优惠超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同意试用请按钮。”
　　说完这番话，趁着小南还没反应过来，吴悠就抓起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鼻子上，同时用嘴巴模拟出出“滴”的一声。
　　“确认成功，欢迎试用！”

　　看吴悠玩得煞是开心的样子，小南闭上眼，微微地叹了口气，方才睁眼开口，幽幽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吴悠，我不能接受你，真的，对不起。”

　　说出这句话，她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相反，看到吴悠那骤然一变的脸色，愧疚的情绪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内心。这几年来，她一味埋首在过往的感情里，完全不曾在意过吴悠对自己的好，倘若她能早点注意到吴悠对自己的心意，至少她可以做到尽量疏远他，至少，她不会残忍地拿他当朋友……

　　沉默了许久，吴悠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深黑的眸子中尚夹杂着几许痛楚，嘴角却偏偏挤出了一抹让人心揪的笑容。
　　“我知道，你和……他之间的过去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放下的。”吴悠用尽量平静地语调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男未婚女未嫁，我总还是有机会的。”
　　“别，别这么说。”小南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还是忘记我吧，我不漂亮也不能干，你完全可以遇上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好女孩，别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自己会判断。”吴悠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他抬头往外看了看，透过落地的玻璃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致。
　　与随意坊前门那边熙攘热闹的景象截然不同的是，这幢二层小楼的后面，居然隐着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中建了条长长的观鱼台，斑驳的木色一直从湖畔延伸到了湖心。

　　“小南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中也有这样一个人工湖？”吴悠的突然发问让小南有些莫名，但思绪还是跟着飘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恩，那时候我最喜欢坐在湖边背单词了，感觉看着那汪湖水，心就特别定。”
　　“记得高二的时候，学校办过一次摄影大赛，其中有一副得三等奖的照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吴悠用沉静的语调缓缓地回忆着，“那张照片拍的正是学校的人工湖。清晨的薄雾中，斑驳的木台在平静的湖面上长长地延伸着，整幅画面透露出一种苍凉寂寥的意味。我看了好久才久才意识到这木台子竟是我们日日踩在上面拿馒头喂鱼的观鱼台，那一刻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拍出这么美的一张照片来。”
　　说到这里，吴悠转头看了一眼小南，只见她定定地坐在那，一张素净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从那天起，”吴悠接着说了下去，“我就记住了照片拍摄者的名字——赵小南。”
　　“当然，如果没有高三毕业宴上的那件事，赵小南于我，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罢了……”吴悠看着窗外，继续回忆道，“可惜，当我知道你就是赵小南的时候，你已经逃也似地跑开了，这一跑，就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上海。离开沈阳去北京上学的时候，我特惆怅，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却没想到，我们的父母，竟然是旧友……”

　　小南沉默着听何也回忆着这些过往，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动的，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样说来，倘若她当年表白的时候没被小喇叭看到，或许吴悠真的有可能接受自己，那样她也就不会一意孤行地来到上海，更不会有后面这百转千折的种种。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正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吴悠当然不会知道小南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小南的脸上，突然毫无征兆地，滚下了颗颗泪珠来。
　　吴悠一下子慌了神，一边掏出纸巾递过去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哭了，如果你觉得我说这些话让你难受的话，我不说就是了。”
　　见小南没有搭腔，仍自顾自地抽泣着，他又提议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吴悠就伸手替小南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扶她起身准备离开。
　　不想，小南却推开了他的手，哽咽着说：“你先走吧，我，我想静一静。”
　　吴悠见她情绪有些不对，犹豫着不肯迈步子，小南见状干脆把他硬推了下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吴悠叹了口气，回头说：“好好，别推了，我走就是，你坐一会也打车回家吧。”
　　说完这句话，吴悠伸出右手帮小南理了理凌乱的额发，温和而坚定地说：
　　“不管哪一天，你走累了，回过头来看，我总还是在这里的。”

　　看着吴悠走到门口还不忘和服务生打招呼叫他们照看着自己，小南转身回到原先待着的包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样一个好到没天理的男生，为什么她偏偏不喜欢，为什么？
　　除了哭，小南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宣泄这种郁闷压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