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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断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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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晴天霹雳,南宫玉不能置信地盯住丁容:“你、你叫他父亲?”
丁容看着他,满脸的歉疚与无奈:“对不起,我并不是存心要隐瞒你的……”
南宫玉心一沉:“你是慕容鼎,是慕容清第三个儿子慕容鼎?”
丁容默默地点了点头,走上前一步道:“二弟,你听我说……”
南宫玉打断他的话:“住口,谁是你的二弟,我可与你慕容三公子没什么关系。”
慕容清得意地看着南宫玉的神情失去自制,就如他所预料一样,他又开口叫道:“小黛,你也过来。”
连黛抬头叫了声:“慕容世伯。”
南宫玉猛回过头来,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连你,也在欺骗我?”连黛急道:“不是的,二哥,你听我说!”
南宫玉退后一步,冷笑道:“风尘三侠,生死同契。嘿嘿嘿,原来如此。”他挥剑割下衣袍,扔在地上,冷冷地道:“从现在起,再没有风尘三侠了。我与两位割袍断义。我南宫玉独自出道,从现在起,也是独自一人。”他长剑指向慕容鼎:“下次见面,你我就是生死敌人。”转向慕容清道:“慕容先生,果然高明得很。今日打扰了,告辞。”收剑回鞘,拂袖而去。
慕容清冷笑一声,计文上前一步道:“主公,趁他现在心神大乱,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慕容清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慕容栋自告奋勇:“父亲,我去。”
慕容鼎大吃一惊:“不,父亲,你不是已经答应与他决斗了吗,这样做岂不是太卑鄙了?”
慕容清脸一沉,喝道:“你说什么?”
慕容鼎对他父亲,可不似他的两个哥哥那样畏惧:“父亲既然已经答应与南宫玉决斗,此刻又派人追杀,难道父亲身为武林第一家的主人,竟然不敢迎南宫玉一个后生晚辈吗?”
慕容清怒道:“放肆,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口气吗?你看看你两个哥哥,哪一个敢对我这么说话?”
慕容鼎站在父兄面前,却显得格外的孤寂:“正因为我一直不象哥哥们那样说话,所以这些年来,我才会是浪子丁容,而不是慕容家的三公子。”
慕容栋冷笑道:“看来三弟不以做慕容家的人为荣,反倒是以做浪子丁容为荣了。浪子丁容,酒色财气样样俱全,自己的兄弟不认,倒与仇家称兄道弟,砸自家的场子,打自家的人,胡作非为,倒是在武林中大名鼎鼎了。”
慕容清怒道:“大郎,这当口你竟还有心思自家人相斗,怪不得那教人小看。还不快去追。”
慕容栋赶紧应了声是,慕容鼎大叫一声:“慢着——”
慕容栋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容鼎拨剑拦在门前,道:“风尘三侠,生死同契,你若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慕容清大怒:“二郎,把他给我拿下。”
慕容梁巴不得这一声,连忙带着手下上前与慕容鼎打了起来。慕容栋却已经带着手下冲了出去。
连黛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得脸色苍白,叫道:“大哥,你们不要打了,二哥——”只叫得这一声,便再也抵受不住,昏了过去。
慕容两兄弟也停住了手,慕容鼎连忙扶住连黛,叫道:“小黛,小黛——”
南宫玉一怒离开慕容山庄,在郊外狂奔,一路上将怒气尽泄于足下,直奔至筋疲力尽,才停下来。怒吼道:“慕容清,慕容鼎,我要杀了你们,我决不会饶过你们。”长剑挥出,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劈作对半,怒气不息,倚在石边,不禁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情景。
那一日,残阳如血,临行前的南宫玉,在白石谷的后山上拜别。后山上,是一座又一座的坟墓,葬着一个又一个亡灵,他们有的是南宫世家的族人,有的是南宫世家的门客,更有的是千里而来援助南宫世家的武林人士,从南宫山庄到现在所居住的白石谷,南宫世家的逃亡何止千里。为了保全南宫世家,为了保住尚在腹中的南宫玉,一批又一批死士乔装改扮,引开慕容世家的注意力,死了多少人,已经不计其数,白石谷的后山上,大半均是空墓,那些死去的人,许多都是尸骨无存了。
其中的七座坟墓,葬着从小到大,教过南宫玉武功的七位高手。每一名高手在把自己的全部的武功教给南宫玉之后,都横剑自刎了。临时前只有一句话:“打败慕容清,兴复南宫世家。”每一人的死,都是他心头的一把枷锁。
在他入江湖之前,母亲送行,殷殷叮咛:“江湖人心险恶,不可轻信于人。对方诡计多端,千万要小心,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身负血海深仇,复兴家族之使命。一言一行,都不能感情用事。”
他尚未出生,就已经要承担起家族复兴的大任,从一出生,就要接受训练。他并无兄弟姐妹,从小就只有冷冰冰的复仇、责任的观念一重重地压下来,压得他变成一块铁,一块钢,一块冰。
独有洛阳时,结交了丁容与连黛,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月夜举杯,只有与他们在一起时,才有些欢笑,才有些人情气息了。想不到在慕容山庄中,竟然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
“也许,天生我南宫玉,就只能一生孤独了。这样也好,我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正在此时,听得马蹄声声,却见慕容栋带着二十余名高手追了上来。一见南宫玉在此,慕容栋手一挥,众人下马,列成新月形阵势,向南宫玉包抄过来。
南宫玉正是怒气最盛时,冷笑道:“慕容清果然卑鄙,连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了用上了。好,我就先杀了你,瞧他怎样。”长剑直扑慕容栋。
他只是锁定了慕容栋,紧紧不入。这样一来,反而打乱了对方的意图。众人各种利害的暗器与歹毒手法反而不敢乱用,恐误伤了慕容栋
慕容栋被南宫玉一阵追杀,这才真正见识到了南宫玉的武功。原来在慕容山庄中,他还是留了后招的。此刻全无顾忌地施展出来,这股气势竟逼得慕容栋无力招架,幸有众高手挡住了,才渐渐将局势有些扭转过来。
南宫玉武功虽高,毕竟难敌众人合力。再加上他刚才怒气之下,心神浮动,又奔跑碎石,发泄怒气。这时斗了一会儿,渐觉精力有些不支。眼见在众人的抢攻之下,虽也杀了几个人,却与慕容栋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慕容栋喘息稍定,哈哈大笑:“南宫玉呀南宫玉,你听好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话犹未了,只听得南宫玉怒吼一声:“是你的忌日。”慕容栋只见眼前一道白虹入怀,在他胸前穿心而过。他瞪大双眼,看着胸前的剑,只露出了剑柄,喉头“咕咕”两声,想要说什么,终于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就咽气了。
南宫玉一招“白虹贯日”,长剑脱手,杀了慕容栋,自己也立刻陷入众高手的围攻之中。
猎鹿山庄。
连黛悠悠醒来,慕容鼎站在床前,关切地看着她。连黛猛然一惊,叫道:“二哥、二哥他怎么了?”
慕容鼎看着她道:“南宫玉……他没事了。”
连黛却看到了他眼中隐隐的泪光,颤声道:“大哥,你别骗我,慕容世家出动了十二生肖,他怎么逃得过?你哭过了对不对,你别骗我了。”
慕容鼎:“我的确哭过了,也的确是有人死了。”
连黛:“谁?”
慕容鼎站起来,推开了窗子,他实在是憋得很难受:“是我大哥。”
连黛松了口气:“你真的为他而哭?他曾经这样对付你,你也会为他而哭?”
慕容鼎:“虽然我们兄弟之间,一直都不太象亲兄弟。可是我们终究是亲兄弟。”
连黛幽幽道:“可是二哥怎么办?”
慕容鼎道:“等我们赶到时,地上只见大哥与十二生肖的尸体,却见多人打斗痕迹,南宫玉已经被人救走。可是大哥的死,令得我与南宫玉的情份,永远都不能再续了。”
连黛道:“师兄,你也怪他吗?是你大哥想杀他呀,我想当时二哥他只能自卫。”
慕容鼎苦笑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和大哥的血管里,流的都是慕容家的血。”
“说得好——”随着声音,慕容清走入房中:“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体里流得是慕容家的血,就应该知道怎么样做一个慕容家的人。”
慕容鼎转过身去,意外地看着父亲:“父亲,我——”
慕容清的声音转柔和了:“三郎,难道这样的情况之下,你也能忍心再离开我吗?我知道,以前是你两个哥哥的不是。可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再失去你。”
慕容鼎看着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在他眼是一直是霸道的、威严的、疏远的、高高在上的。可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父亲老了,老得不复当年的霸气和无情,却有着自己从未见到过的慈爱和亲情。当年的霸气和无情令得他远走,可是今日的慈和与亲情,却让他不能不留下来。
连黛却在想,南宫玉究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