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流不尽的非洲泪》窸壬

6、6.非洲神之手影

　　拥有着非常勤勉、清廉、光明正大、没有缺点的完美人格的天授的英雄阿周那，现在有了小小的不知该说是困扰还是苦恼的东西。
　　在以前的他看来可能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现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实实在在地在为这一件只能算是小事的事件而心绪不安。
　　他的御主，最近似乎在躲着他。
　　以前的自己会觉得，这就是御主与从者该有的距离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定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然而现在的自己，却无法认同这个理由。
　　他尚且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不再坚信原来自己的信念，如果硬要说的话——不习惯。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咕哒子经常跟在他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做她完美的倾听者，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她遇上的或者麻烦或者有趣的事情，甚至不进行互动，只是两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咕哒子和他各做各的事情，在陪伴的基础上又不会互相打扰。
　　咕哒子还时常会去做一些料理，据她本人说是因为有几位从者对食物有比较高的要求，她又不好老是去麻烦工作人员，才自己慢慢琢磨起来了。自从阿周那来到了之后就努力地开始学做咖喱，虽然一开始味道很奇怪，阿周那也不想伤了御主那份心意所以没有指出，不过之后的味道的确越来越符合他的口味，他也曾悄悄地看过咕哒子在厨房的景象，动作娴熟地调配着香料的少女看上去就像个老练的厨师，难以想象一星期前她还因为做咖喱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总而言之，对于从者来说，她是一个会令人心情愉快的优秀御主。
　　但是现在，咕哒子在躲着他，并非明面上的躲躲藏藏，见面依然会笑着和他打招呼，照常做了咖喱也会给他送来，甚至还是会找他倾诉，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的直觉能够察觉到，隐藏在日常下面的，不一样的地方。
　　不愉快。
　　这就是阿周那对于这个认知的真实反应。

　　“Master，你起床了吗？”早晨，阿周那敲了敲咕哒子房间的门，如之前约定好的一样前来叫醒她通知她去模拟训练场锻炼——“其他从者要么对我太心软要么太狠心了，想来想去还是阿周那你比较合适”，咕哒子是这么说的。
　　“叫清姬叫我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在她的膝上，而且睡过头了。”
　　“叫Saber叫我结果她直接把我从床上扔了出来，然后全身痛了一天。”
　　“所以，拜托你了，阿周那！”
　　这该算是夸奖吗？不，她大概真的只是觉得阿周那处在不会对她太好也不会对她太狠的位置上正好，并没有察觉到实际上她和阿周那的关系不如和其他从者来得亲近。
　　——也许？
　　在阿周那敲响了门之后里面立刻有了骚动，仔细一听却不是起床的窸窸窣窣声，更像是在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的声音，阿周那甚至听见了书本落地的声音。
　　“我，我马上就出来，等一下！”
　　咕哒子有些慌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然后又立刻响起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与之相呼应的是咕哒子非常明显的一声吃痛。“哎哟！”
　　阿周那皱起了眉，但还是克制着自己遵循着礼节，又敲了敲门。“Master，发生什么了？需要我进来帮忙吗？”为了方便阿周那来叫醒自己，咕哒子给予了他开启自己房间门的权利，但是即使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只要稍微施力就能打开，阿周那却还是克制着自己，询问着咕哒子的意愿。这样的自己，令他本人都有些无奈。
　　“不用不用不用！只是点小意外，你，你再等一下就好。”
　　咕哒子连说了好几个不用以表达对阿周那现在进入房间的强烈抗拒。阿周那愣了愣，微微垂下眼睛，搭在门上的手轻轻地垂回身侧。
　　很快，咕哒子就把门打开了。
　　通过打开的门，阿周那隐蔽而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室内，有千里眼加持的自己可以将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咕哒子认真起来做什么事的时候一定会做到完美——尽管她除了拯救人理外认真的地方都蛮奇怪的就是了。
　　不过阿周那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尽管咕哒子努力隐藏了，但阿周那还是一眼看出她脚步的不对劲。
　　“Master，你的脚怎么了吗？”
　　冷不防地被指出这个问题，咕哒子尴尬地低下头。
　　“刚，刚才一不小心脚被砸了一下，放心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好。”
　　阿周那姑且相信了咕哒子的说辞，不过看着咕哒子一瘸一瘸地努力走着，还是有些不忍。
　　“Master，如果不介意的话，暂时让我背着你行动吧。”
　　“…………………………”咕哒子猛地抬起头看着阿周那，瞪大了眼睛。“欸？！”
　　“……抱歉，是我失礼……”“那就拜托你了！谢谢你阿周那！”
　　原本以为御主那番反应是抗拒，现在看来只是因为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感到惊讶，阿周那有些失笑于自己的判断失误。
　　但同时也莫名地庆幸，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傍晚，阿周那在灵子模拟装置里锻炼过自己之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路过咕哒子房间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房间的门大开着。
　　尽管自觉有失礼节，但是阿周那还是瞥了一样室内。
　　咕哒子背对着他坐在桌子前，其中一只脚抬在椅子上，桌子上摆着些瓶瓶罐罐，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又厚又大的书摊开在桌子上，由于咕哒子身影的遮挡，阿周那看不到书本上的内容，只能看到它的边缘。但是最令阿周那在意的，是咕哒子脱下来放在一边的一只白色袜子。
　　袜子上沾染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啊，玛修，纱布拿来……”听见衣袂摩擦的声音，咕哒子扭过头来，原本大大的笑容在对上阿周那沉沉的眼睛的时候非常顺理成章地僵住了。
　　借由咕哒子转身的动作，阿周那也能够看清她脚的伤势。
　　最小的脚趾指甲完全破碎，底下的皮肉也裂开，甚至有不少指甲的碎片嵌在肉里，血液已经凝固，但是皮肉仍张牙舞爪地绽开着。
　　“啊……”咕哒子急忙把脚放下去试图做无用的掩藏，同时手上也匆忙把摊开的厚重书本合上，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小心翼翼地对着阿周那微笑。
　　这种掩耳盗铃的拙劣把戏放在之前的话，阿周那很有可能顺从御主的意思不予追究，但是这一次，他无法这么做。
　　“阿周那先生？”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周那侧过头，玛修正站在那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的手里拿着一卷纱布，显然是为咕哒子拿来的。
　　“玛修小姐。”阿周那矜持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将纱布交给我吧，我拿给Master。”
　　“咦……？”显然阿周那的话语超出了玛修原本对他的认知，少女越过阿周那的身体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咕哒子，在注意到她桌上的书的时候显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忽略掉了自家前辈挤眉弄眼的暗示，将纱布交给了阿周那。“那就麻烦阿周那先生了。”她鞠了个躬，然后跑开了。
　　阿周那接过纱布之后转身，原本因为玛修无情的抛弃而显出绝望表情的咕哒子连忙收敛好自己的表情，乖巧而无辜地看着阿周那。
　　阿周那却并没有如咕哒子预想的那般对她进行盘问，而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将咕哒子受伤的那只脚托起，放在自己腿上，褪下自己的手套，然后低下头，细心地拿镊子替她挑出细碎的指甲碎片，用沾着酒精棉球为她的伤口消毒。这过程中难免会有些疼，咕哒子也忍住不叫，但是阿周那还是注意到了咕哒子不自觉蜷起的脚趾，顿了顿，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在处理干净伤口之后阿周那拿过一旁的纱布，轻轻地将伤口一层一层包裹住，然后在伤口的侧面打了一个利落的平结。做完这些之后，阿周那将咕哒子的脚小心地放下，不让伤口被触及到。
　　“Master，你最近在躲着我。”阿周那平静地开口了，语调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句话的内容本身就已经揭示了阿周那的不愉。“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让你远离的事情，能否告知我原因呢？”
　　咕哒子看着阿周那的表情，有些为难地蹙起眉，神色仍带着犹豫。
　　像这样对女性不依不饶地追问不是阿周那的一贯作风，甚至可以说与他的平时行径背道而驰，但是现在的阿周那却无法顾及这个事实，作为从者现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执着。
　　咕哒子不开口，阿周那也保持着安静，只是依然看着咕哒子。
　　咕哒子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地开口了。
　　“……那我说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向你保证，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得到阿周那承诺后的咕哒子转向桌上的那本书，用力地把它翻了过来。原本是空白的背面朝上的书籍被翻转过来之后，显出了它的名字。
　　摩诃婆罗多。
　　“……！”阿周那惊讶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本大部头。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人去窥探你的内心，我也没有窥探的意思。只是我希望能够更加了解你……所以在读这本书……你，很讨厌这样明知道不应该去做却还是做了的我吧……”咕哒子越说越沮丧，低下头不敢看阿周那的表情，只是嗫嚅着继续说。“对不起，我不是在揣测你的内心。只是我总觉得自己和你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隔阂，所以希望去了解你的生前……”“Master。”
　　阿周那打断了咕哒子的话，少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阿周那能够窥见她的小部分表情——不安，紧张，不知所措……
　　但是没有后悔之情。
　　即使知道这样做很容易触及到阿周那的雷区，她也没有后悔自己这样做。
　　“我……是值得你付出这般好意的存在吗？”
　　带着最直白的困惑，阿周那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显然在咕哒子的预料之外，她愕然地抬起头看着阿周那。
　　他的面容上并没有她所预想的不悦甚至愤怒的表情，只是非常地困惑。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咕哒子的表情却比他来得更加迷茫。“你是值得我付出超出这般许多的存在啊。”
　　“……！”正因为知道咕哒子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实的，阿周那才更感赧然。“Master，请听我说。”
　　“我……现在明白Master的心情了。让你有这样的感觉我很抱歉，作为从者的我有很多的不足，这是事实。”
　　“因此，我在刚才，也下定了决心。”
　　“我希望能够回应你的这份好意。”
　　“我会努力，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
　　阿周那说得非常诚恳。
　　事实上咕哒子已经被阿周那说的话给惊呆了。
　　“尽管现在还有一些是我难以启齿的，”阿周那双手裹住咕哒子的右手，认真地看着咕哒子的眼睛。“但我在此起誓，你会知晓我的一切。”
　　“不是作为‘天授的英雄’阿周那，而是我阿周那本人。”
　　“……”咕哒子定定地看着阿周那，然后突然起身，拥抱住了阿周那。
　　对于阿周那来说这是绝对的意外事件，他的身体和表情都在一瞬间不知所措地僵住了。
　　“谢谢你，阿周那。”咕哒子的声音闷闷地从他的肩膀处传来。
　　在理解了咕哒子到底在谢什么后的阿周那更加用力地回拥住了她。
　　更应该说感谢的，是我啊。

　　“不……这太麻烦你了，不用了……吧？”
　　“Master，要么选择这样，要么就好好待在迦勒底休养。”
　　“呜！”
　　“那么，请上来吧，Master。请放心，我阿周那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不……不是安全问题啦……我不是担心那个……”
　　“？”
　　“啊……原来如此。”
　　“请不要在意，既然我承诺过会让你知晓一切，只为这种程度就担心可不好。”
　　……这个人，刚才好像委婉地做出了很危险的发言吧。
　　咕哒子不说话了，将自己的脸埋在了阿周那背上的披风里。
　　稳稳地背着咕哒子的阿周那感受到她的动作，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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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娜娜的爱快要溢出来了
情人节的他怎么这么好啊呜呜呜呜呜呜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