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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撞破[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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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镇主要的大道有两条,庆安楼在其中一条,另外一条便是举办庙会所在了,从庆安楼出发,经过一条小巷也就到了。
陆立秋本想去隔壁包子铺问问关于庙会的相关事宜的,奈何今日那边生意好,人家早早地就推了车去占地儿了。一直沉浸在“让长春去逛庙会却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长春归不会觉得我很没用”之中,下意识地跟着陆长春的步子,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巷子口,前面就是热闹的人群了。
陆立秋惊讶地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繁华之处, “这就是庙会呀!好多人啊!”
“嗯。”陆长春简单地应了句,旋即往前方走去,陆立秋连忙跟上。
“长春你看,是隔壁包子铺的柱子!”陆立秋看到熟人连忙跑上去。
“呦,是立秋啊!你一个人呐?欸?陆掌柜!”那摊主惊讶得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从包子摊离开,陆立秋捧着个大包子啃得不亦乐乎,人家硬塞给他他也不客气就直接拿来了,陆长春也没说他什么。
街上人声鼎沸,各种小摊都挤满了,吆喝声不绝于耳。陆立秋眼睛都快转不过来了,还不忘拉着陆长春一个个小摊地逛过去。
“长春你看,这个环都连在一起解不开了!”
“嗯。”
“长春要试一试吗?”
“还是不必了。”
“试一试嘛!”
不一会儿。
摊上完整的九连环没剩下几个了,摊主欲哭无泪,陆立秋则是目瞪口呆。
“长春好厉害啊!”他拆一个都不行,长春一下子就解了这么多呢!
“哎呦,陆掌柜您看这……”
陆长春笑笑,递给了摊主几两碎银子。
“谢谢陆掌柜!谢谢陆掌柜!”
陆立秋揣着一个完整的九连环,却鼓着一张脸。
“人家是来做生意的,你不买还拆了人家要卖的东西,付点银子不是应该的么?”陆长春气定神闲。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长春一直解下去的。”
“与你无关,偶尔我也想做点不一样的事。”
陆立秋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那个满街灯光下笑着的脸庞,与平时内敛的笑容不同,这样的长春似乎是卸下了所有担子,长春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了?陆立秋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只是此时他还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心疼” 。
眼见那人就要走远了,陆立秋连忙跟了上去,“长春,你还想做什么,我陪你去好不好!”
陆长春没有应声,只看向了一个方向,陆立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桥边挂满红绸带的树下,高大俊郎的少年郎接过少女手中的红丝带,为她高高挂起,在喧嚣繁华的背景下,美得像一幅画。
“是阿青半夏!长春我们去找他们吧!”陆立秋迫不及待地冲那边挥手:
“阿青——半夏——”
云伯早就让阿青在集市上占了个风水宝地,此处人群往来密集,摆个地摊卖药,生意不可谓不好。旁边还有个卖馄炖的,支了个篷子,还有几张桌椅。
此时,陆长春端坐在馄炖摊一角,阿青与半夏就站在她面前,不发一言。
陆立秋眼巴巴地往那边瞧着,想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又怕陆长春不高兴。云伯又卖出了一瓶药,转头就看到他在那里望眼欲穿,就差咬着小手帕眼泪汪汪了。
“你也别张望了,长春啊,是有事找他们,说完了自然就过来了。”
“要说什么啊~还不让我过去!还是我让长春出来玩儿的!”
“说到这个,你还真是有本事啊,这几年,我们每次有心想让掌柜的也出来逛逛庙会,就没个成功的。”
陆立秋索性放弃了偷听,在云伯旁边蹲了下来, “那以前这个时候长春都在干什么啊?”
“在店里处理事情吧,反正每次我们回去了都看到掌柜的在柜台后忙活。”
“那长春一个人不是很孤单吗?”
“怎么说呢,掌柜的应该是习以为常了吧,大家劝过几次无果之后,后来便再也没有提过了。”云伯理了理药摊, “所以说你有本事啊!”
“哎呦云伯,可算是找到您的药摊了,我们要所有的金创
药!”
“这不是胡镖头嘛,怎么不上药铺来我这里,我老头儿今天可没带几瓶金创药!”
“瞧您说的,整个桑落谁不知道您的药有奇效啊……”
云伯还在跟那两人聊价格,而陆立秋的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馄炖摊的一角,与外面热会朝天的气氛相比,这里氛围几乎降到了冰点。
“阿青,按你我的约定,还有四年吧?”陆长春敲了敲桌子,像是思考着什么。
“是,还有四年。”
“当年你输在我手上,一定很恨我吧?”
“不敢。”
“堂堂羽西国的五皇子有什么不敢的?”
周围还是喧闹的人群,而这个地方却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只剩下桌上传来的一下一下的叩击声,这声音就像催命符一般,在三人之中蔓延,阿青紧握双拳,他自是感觉到了愈来愈重的杀气。
“阿姐!求你了!”陆半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因着这个地方是个角落,也没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
陆长春没理会她,只望向了阿青,良久,阿青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跪下。
“你这一跪,是求我饶过?”
“是求您成全!”
陆长春看着那个即便是跪着也仍是挺直腰背的人,忽然就笑了。
“凤黎青,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可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阿青不敢!”
陆长春看着眼前的人,不发一言,似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而这其中,饶是跪在一旁的陆半夏都感觉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阿、阿姐……”
忽然,那股威压消失无踪,二人均是松了口气。
“罢了,今晚过后,我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掌柜的!”阿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又提了起来。
然而陆半夏却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
“谢阿姐,谢阿姐不杀之恩!”
“你不必急着打断他,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半句,你也确实是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了,我以前也的确管的太宽了,以后你自己的事就自己做主吧。”
陆长春说完便要起身抬脚往外走去,她没注意到的是,陆半夏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发的白了。
等她走出馄炖摊,陆半夏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阿青连忙上前扶住她。
“半夏!”
“阿姐说以后不管我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要离开我了!她这是在惩罚我,对,她一定是在罚我!”陆半夏惨白着张小脸,毫无血色。
阿青跟着她们姐妹俩有六年了,对两姐妹之间的相处再清楚不过,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陆半夏的心里,的确是谁都比不上她阿姐,她最怕的便是她阿姐不要她。现在陆长春说这话,虽是表明以后他俩的事她不会再插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同意了他们的事。但是,恐怕在陆半夏看来,她阿姐不管这事更让她接受不了。
“不会的,你是她亲妹妹,她不会不要你的。”
“不,不是的,不是的!”陆半夏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你不了解我阿姐,你不了解她,而且,我不是,我不是……”陆半夏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阿青何等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眉头紧锁,心想着他虽与她们姐妹俩早年相遇,却一直到现在,都依旧是对很多事都不太了解。
陆长春出了馄炖摊却没有回到云伯的药摊,只自顾着朝人群中走去。
等陆立秋望过去,就只来的及看到那一抹青衣。
“长春——”
“怎么了?”云伯回头问了句,只见陆立秋跟阵风似的朝着人群挤了过去。
云伯瞧瞧这边,又瞧了瞧那边馄炖摊,摇摇头, “这一个个的……”
陆立秋一路挤开拥挤的人潮,每次快要碰到那人素色的衣袖,却总是被人群挤开,而任他怎样的呼喊,声音都淹没在人群中。
“长春——”
送祭品的花车来了,大家都着朝一个方向流动,被人群簇拥着的陆立秋几乎是被架着顺流而下,而等他终于挤出来,哪里还有陆长春的身影。
陆立秋无比失落地站在桥边,身边还有一棵挂满了红丝带的树,正是他与陆长春刚才发现陆半夏跟阿青的地方。
“你还要在那发多久的呆?”
陆立秋看向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河边的小亭子里,陆长春站着靠在木柱旁,望向他的眼睛里无风无波。
“长春——”
“为何跟着我?”
陆立秋冲上前去,却在阶前生生刹住了脚。
“长春,你以后不要乱跑了,就是要去哪里也要告诉我一声,我怕把你弄丢了。”
陆长春笑笑,“走走而已,又岂会走丢。”
陆立秋跟着进了亭子,看着陆长春在临水的栏边坐下,风吹起了她的衣袖,在他手背轻轻扫过。他恍惚想起了在张府后院的那个晚上,那天她也是这样坐在栏边望着月亮。
“长春跟半夏还有阿青吵架了吗?”不等陆长春回答,又道, “不对,长春不是会吵架的人啊!”
“已经六年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如今已经是个能自己拿主意的大人了。”陆长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陆立秋还是听到了。
他也学着陆长春在旁边坐下, “长春是在说半夏吗?”
“你觉得呢?”
“长春很在意半夏的吧!虽然对半夏很严厉,但是我知道的,长春很在意半夏,半夏也很在意长春!”
“你又知道什么。”
“如果长春不高兴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她娘因我而死,彼时她尚年幼,我便带着她来了这桑落镇,换作是你,你是恨我多一点还是在意我多一点?”陆长春笑得玩味,陆立秋却又生出了那种心疼,长春一定很难过吧!
“长春你是不是害怕了?你害怕半夏不要你了对不对?因为半夏要去跟阿青一起生活了。”
陆长春满眼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与其说他傻倒不如说他纯粹,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总是那样轻易就察觉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长春,我们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