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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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斓的霞光又一次散在精灵峡谷翠绿尚带着露水的叶片上，但与以往的宁静不同，如今的精灵一族上头蔓延着浓浓的压抑气息。
“祭祀大人。”卡西索一身金色长袍，推开了仪室的门，长桌的尽头放着一束葱葱郁郁的百合，精灵一族最智睿的女人独自一人坐在里面，侧着身子看着窗外。卡西索冰蓝色的眼睛看了过去，言简意赅：
“民众恐慌。”
艾琳娜身上是一成不变的白色祭祀袍，风吹起白色的纱帘，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目不转睛地透过窗外看着生命树繁茂的枝条。
半晌，她才转过头，慢吞吞回答：“……这是意料之中。”
风卷集着绿色的如同翡翠般的叶片混着泥土的芳香低吟，白色的鸽子上窜下跃咕咕叫着，阳光洒在它们身上，将白色的羽毛映衬出有点透明的金，女性精灵祭祀的声音被袭袭微风带了进来，绕着桌上的花瓶丝丝缕缕旋转：
“平民无端惧怕贵族，懦夫盲目崇拜英雄。大名鼎鼎的修伯特亲王千里迢迢来参加你的即位仪式，的确很让人出乎意料。但是……”艾琳娜站起身来，长长的祭祀袍拖在身后。
她问：“卡西索，你会向他们证明，你不逊于当今血族亲王，对吗？”
“是的。”
卡西索没有犹豫地回答。顿了顿，却又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做吗？”
“什么也不做。”
生命树颤了颤纸条，好像有沙哑的声音划过温柔的空气，像是无声的安抚。艾琳娜笑了笑。
“它告诉我，会有人帮我们阻止那只吸血鬼的脚步。”
任何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自那次雅丽维狂欢夜起，人族青年安斯就总喜欢拉着修伯特去各种新奇地方游玩，亲王阁下本是抗拒的，但终于还是被人类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吸引，跟安斯一起胡天海地四处游玩。
好端端的一次打探敌情，竟硬生生被掰成了度假狂欢。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耶伦萨帝国的都城，舒维雅。
“您别看这个名字很普通，但这其实是创世神亲自给予的，耶伦萨的第一任国主就名舒维雅。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个浪漫的传说。”安斯从花店里出来，他没买什么，但是店里的小姑娘出于礼貌，送了他一支白蔷薇 。
他将白蔷薇别在那人耳边，这种纯白清冷的花朵竟出乎意料地与那人很相称。
修伯特正观察着歌舞厅橱柜里摆放着的各式精巧的乐器，没有制止安斯大胆的动作：“人类虽然弱小，但也很聪明。”
多日来的游玩，总算改变了修伯特对人类的一些看法，对他们的评价从“弱小的种族”进化成了“弱小但聪明的种族”。
安斯凑上来笑了笑：“是啊，他们很聪明。不过阁下，您有没有感觉，在人群里呆久了，您也变得有点人情味了？”
“人情味？”
“对啊。”安斯看那只带着面具的吸血鬼回过头，耳边还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蔷薇，人族青年笑的眼眉弯弯：“就像这样，您对我的容忍度突然高了好多。”
“你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我说真的，阁下。”人类青年一副无辜的样子，凑近亲王的脸，近距离帮他摘下耳边的蔷薇：“您没发现？您眼睛的颜色都变淡了。”
修伯特面具下面那双红色的眼睛依然美得像流光溢彩的红宝石。但颜色的确淡了很多，不同于过去的暗红冷冽，现在这双眼睛看起来梦幻耀眼的很。
“是吗。”
似乎随口敷衍的话语让安斯心下稍微松了松。那只没什么心思的吸血鬼根本一点儿都没察觉出来他的试探，安斯脸上露出一个似乎是揶揄的笑容：
“其实阁下，您现在也很美。”
就这样吧，阁下。
您会这样悄无声息的一步步走向弱小的人类，您会逐渐拥有复杂的感情，您会逐渐和众生一样以五谷为食……您会逐渐失去所有高高在上的光环。
【您会跌进尘土。】
但在这个过程中，您什么都不会知道。
等您真正察觉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落下帷幕。
打扮妖娆的舞女看见店外还站着两位客人，不肯放过一桩生意地将两人强行邀了进来。她笑意吟吟地端上了暗紫色的葡萄酒又扭着腰去招呼其他客人。一人一吸血鬼暂时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或者说不愧是耶伦萨的都城，这儿几乎什么都有。
修伯特轻抿一口高脚杯中的紫红色液体，慵懒地将双眼微微眯起，最近不知为何他逐渐迷恋上了人类制作的小糕点，他出乎意料地发现世界上竟然还有与血液一样美味的食物。
窗外逐渐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店内几个女孩激动地站起跑了出去，然后传来阵阵欢呼声，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各色人类女孩，她们精心打扮，手捧花束或信笺，满心激动的看着街道逐渐走来的青年。
安斯也随着她们热烈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街道的尽头，是无尽的旭日。马车辘辘驶来。
清俊的人族青年从撩开红天鹅绒帘子探出头，赭色的发色在阳光下散出耀眼的光泽，他轻轻扬了扬下巴，棕褐色的眼睛里是如沐春风的笑意。一阵骚动，马车周遭的少女们激动的仿佛能晕过去。
“莫罗奈殿下——！”
“莫罗奈殿下——！”
热情的女孩们拼命扯着嗓子喊着青年的名字，马车周围的侍卫忙不迭地接着强行赛过来的花朵和礼盒，震天动的的叫喊声让正惬意品尝葡萄酒的亲王皱了皱眉。
他听见邻桌有两个男声在交谈：
“莫罗奈殿下真是受欢迎啊。”
“当然，耶伦萨上下没人不欣赏他——听说连王也对他夸赞有加。”
“可惜只是个第二顺位继承人……”
“可是他前几天不是去拜访血族亲王了吗？若他能得到血族的助力——”
“别胡说八道，那不就是谋逆了吗？而且大殿下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王根本不在乎……”
交谈声低了下来，修伯特向窗外看了一眼，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族有点印象。就是那个下午，约他出来下午茶的棕发人族。
他没什么兴味地转过头。发现安斯直直的盯着他，黑色的眼睛里有着古怪的神情：
“阁下，您认识他？”
修伯特对上安斯乌黑如深潭的眼睛，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
他与安斯的初遇，就是在耶伦萨的王宫里。
那时的安斯，是个黑发黑眼遭人唾弃的阴郁男孩，也是众所周知的恶魔第三顺位继承人，莫罗奈的弟弟。
高高在上又卑如蝼蚁的古怪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