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人人都是心理医生（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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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耽搁了一下，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台上的主持人热情洋溢地讲述了一通类似于“音乐就是生命，音乐就是青春”的话，第一名选手就上台表演了。
选手们一个个结束演出，每个人选择的曲目几乎都不同样，从贝多芬到海顿、莫扎特，再到现代音乐，应有尽有。由于上场的顺序是按照报名顺序决定的，直哉出场得比较晚，当“柚木直哉”这个名字被报出来的时候，遥马上拉了拉明日奈的袖子。
“下一个就是直哉君了！”
此时，一身正装的直哉已经上场，镇定自若，完全没有曾经和明日奈聊天时候有些担忧的样子。他已经决定，这一次不论能否成功，不论绘里香是否在场，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她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在琴凳上坐定，十指刚一接触黑白的琴键，就好像一个个活泼的小精灵，悦动了起来，七彩的音符漂浮在空中，构成了旋律。
Midnight,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
She is smiling alone
In the lamplight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
…………
是音乐剧《Cat（猫）》中的《回忆》！明日奈听过那首歌，很快就辨认出了直哉的选曲。心中默默地回荡起了歌声。
Memory,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I can smile at the old days
I was beautiful then
I remember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
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
和爸爸在一起的岁月开始浮现在心头，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都随着曲调浮出水面。让她想跟着歌唱。
Every street lamp
Seems to beat a fatalistic warning
Someone mutters and the street lamp gutters
And soon it will be morning
Daylight,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
And I mustn’t give in
When the dawn comes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
…………
乐曲仍然在继续，不知不觉，就已经弹到了结尾处，也是整首歌最打动人心的部分。直哉灵巧地由C大调换成了降E大调，突然提高的音调，像是对于现实深深的呐喊与挣扎。
Touch me, It is so easy to leave me
All alone with the memory
Of my days in the sun
If you touch me, you’ll understand what happiness is
Look, a new day has begun…
可是，所有的听众感觉到的，却绝对不是绝望与无助，而是一种打破现实的枷锁，继续前行，不论处境如何，都会微笑着迎来明天的决心和希望。
在传达！在传达！直哉君的心情。明日奈的心里也在这样告诉自己。
前排的评为们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但不不得说，他正在用属于他一个人的理解，属于他一个人的信念诠释着《回忆》这首歌。
一曲终了，如雷贯耳的掌声响起，发现自己的表演好评如潮，直哉也一时有一点不知所措，只好腼腆地笑笑，鞠躬退场。
“我宣布，一等奖的获得者是，39号参赛者，柚木直哉！”
在后台等待了不知道多久，这样的声音伴随着再次响起的掌声，措不及防地让直哉感到了幸福感。直到工作人员催促他上前领奖，他才小心地重新走上了舞台，这一刻，迎接他的，仍然是欢呼声。
就和任何一个受人喜爱的歌手一样。
虽然不能唱歌，他还是让别人理解了自己的音乐。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直哉只觉得眼圈热热的，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
绘里香，他做到了！
“直哉君，你真棒！”宣布退场，人群开始有秩序地离开后，遥没有急着走，而是拉着恭介，等到直哉出现，才迎上去，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我……我没有啦……”直哉从刚才开始得到的都是赞扬，现在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窘迫地挠了挠头发。
“不过比起这个，”遥故作神秘的样子，“今天，还有一个特殊的人也出席了音乐大会，一个无论如何也该再和直哉君你见一面的人。”
接下来，她回过头，叫出了偷偷准备随着人潮离开的某人。
“小明日奈！”
对方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雪、雪乃医生！”直哉讶然地叫出明日奈的名字。
“直哉君，我……”虽然在Line上和直哉君已经是无话不说的挚友了，但在现实，明日奈还是有些无法直视这少年，困窘地低下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心很大的遥才不管这个，她一手搭住了一个人的肩膀。
“你们一定也有很多话想和对方说对不对？不过，这些都是留到接下来慢慢说！我和医生已经联系过你的父母，如果你胜出了，作为庆祝，今天中午几个人一起去吃大餐！当然，小明日奈你也别想逃跑。”
“这当然好！”直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过，果然在这之前，我还是想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的表演。”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绘里香对吧？”
直哉没有理会遥又开始发挥起八卦精神的眼色，在手机上把比赛获得胜算的事情编辑好输入，发送给了绘里香，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短促的音乐响起。
坏了！明日奈浑身都凉了一截。刚刚比赛结束，手机开了机后，忘记了静音。
可是川上遥才不在乎这是不是要坏事，指着明日奈的挎包就嚷了起来：“小明日奈，好像是你的手机。”
“大概、大概是邮件什么的吧！”明日奈很敷衍地作出一副不知道收到的消息的内容要去查看的样子，可是屏幕上那个发来信息的账号已经映入了遥的眼中。
于是川上遥一眼就发生了新大陆。
“诶！naoya yuzuki！这不是直哉君的账号吗？而且开头的内容，是绘里香！”
很明显，明日奈彻头彻尾地暴露了。
直哉听到这句话，记得自己刚刚发出去的聊天消息前三个字就是绘里香的名字，赶紧凑过来查看，果然，就是他刚刚的那一条。
“绘里香是……雪乃医生？”
“我没猜错！看见没有医生，我没猜错！”倒是遥兴致冲冲地拉着恭介的胳膊邀功。
明日奈惊慌失措地把手机随便塞回包里，整个人都乱了阵脚，只是胡乱地解释起来：“直哉君，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拒绝添加你为好友，一定会让你失望，但我以雪乃明日奈的身份已经不能和你说话了，所以才——”
“不用解释了。”柚木直哉打断了她。
明日奈的心提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直哉君会骂她是骗子，可是，非但没有挨骂，反而看到了他的笑脸。
“雪乃医生，不，绘里香，能和我成为朋友，还出场了我的比赛，真的是非常开心。谢谢你！但是，果然我还是希望，下次你可以用自己真正的身份，而不是化名来和我相处。”
“可是……”明日奈的语气有些委屈，“我没有治好你……明明说了一定要让你痊愈的，可我却……差点害得直哉君你就这样自杀了……”
她深深地低下头，不断地鞠躬。尽管哪怕这么做，还是无法减轻自己对于这孩子的歉意一分。
“才没有这回事哦。”
诶？
“因为，”直哉勾起嘴角，“现在，雪乃医生你治好了我啊。在我最黑暗的那段时光，你以绘里香的身份陪伴我、鼓励我，才让我有了现在的改变。”
这时，他扫视了身后的遥和恭介一圈。
“不瞒大家说，都是因为想到了绘里香，我后来才能那么乐观地愿意去接受治疗，并且有了很大的改观。一想到还有这个朋友，还有医生你们在，再深的黑暗，都好像可以跨越了。
“或许雪乃医生这段时间的‘治疗’说不上是心理治疗，但不可置否的是，你确确实实治好了我。所以，雪乃医生，不要再说什么‘没有治好我’这样的丧气话了。这根本就不是事实！”
他知道，这一次轮到他来“治愈”雪乃医生了。
“可不是嘛小明日奈！”遥也忍不住加了一句，“中岛医生也说了，多亏了‘绘里香’，直哉君的变化才会这么大。”
“前辈，真的吗？”明日奈难以置信地看了恭介一眼。
“这当然是真的。”恭介温和地点点头，但很快又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不过明日奈，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休假半个月时间已经很长了，再不赶快复职的话，可就真的要被炒鱿鱼了。”
“小明日奈，我们一直都在等你！音音也是，所有的患者也是。”川上遥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家了。而且，你这个样子，直哉君也不会高兴的吧？”
明日奈的喉咙处滚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开口。
一位位患者的现状，随着这些话闯入了脑海。
立志考上理想的大学孝敬父母的雏绘、在烹饪学校擦着汗努力学习的松一郎、陪着妻儿在家里做游戏的隆一、站在偶尔还回来看她的藤井和美面前，标准地敬了一个礼后开口询问自己像不像警察的结衣、参加了预备校，决定报考传媒学院成为记者，专门报道恶劣暴力事件的真理、一起结伴逛街的玲子和晴子、站在法庭上勇敢作证的莲华、由女儿陪着继续学习兽医知识的忠雄，还有找到了新工作，勤勤恳恳地为公司卖力的哲也……
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伤害，但也在伤害中成长……
这其中，有她的一份功劳。
明日奈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似乎有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伸手擦了擦，她带着泪光挤出一抹微笑。
“嗯，我回来了！”
…………
“请多多保重。”送走了患者，明日奈正准备把就诊记录交给遥，后者却一个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拿在手上的什么东西藏到了背后，但这还是晚了一步。明日奈走上前，从遥背过身的手中抢走了她正在看的书。
是一本心理学的教材。
“啊！这个是……”秘密被发现了，就算是遥都有些慌神，匆匆摆手，“我真的没打算偷懒的！我只是……看这小明日内和直哉君你的样子，果然觉得，就算我没有读心理学，也不代表应该放弃。所以，才打算从现在开始自学。毕竟只靠在这里工作见到、学到的那些，真的不够。”
她的身体紧张地缩了缩。
虽然中岛医生因为陪同一个旅途精神病的患者去老家探亲了，现在不在，但是被小明日奈发现她在干无关的事情，也是很糟糕的。
“是这样啊。”明日奈并没在意这是工作时间，勾起了唇角，“不过，即使不用专门花时间看这些，我觉得你也可以成为心理医生。”
“诶？什么？”
“现在的我总是是知道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治好直哉君。”明日奈的目光柔和了起来，“患有心理疾病的人，都忍受着属于自己的烦恼。对于他们来说，真正需要的，不是说你生病了，然后给予治疗的医生，而是一个朋友，一个聆听者。即使无法给出中肯的建议也可以，只要愿意去倾听，这就够了。
“所以，我认为，我现在所在做的，不过是狭义上的心理医生。广义上的心理医生，是谁都可以成为的。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有爱，只要真心地希望帮助一个人，就可以拯救一颗受伤的心灵。不懂心理学，不懂精神医学，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任何心理疾病，能够治疗它的最佳良药，都是爱啊！”
她感激地闭上了双眼，两手放在心口处。
“而这些，都是直哉君教给我的。”
“小明日奈……”看起来，遥也因这段话有所触动。
这样的心理医生，即使是她，也可以成为的吧？
但想归想，遥本来就不是什么细腻的文艺女子，思索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又换回了原来马大哈的样子。她“嘿嘿”地坏笑了几声。
“这么说，小明日奈你，喜欢上直哉君了吗？”
这猜测让明日奈一下子蒙了，愣了一下，才高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是很喜欢直哉君，可根本不是那样的喜欢啦！我们只是朋友！朋——友——！”
最后的“朋友（ともだち）”这四个音故意拉得很长，以表示强调作用。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男朋友嘛！”
“遥！”明日奈冲上去就冲着遥捶了起来。
“呜哇小明日奈你不要这样啦！我错了我错了！住手！”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还在怼遥的明日奈停下了动作，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物，就跑去开门，又一个满面愁容的求助者站在门口。
“欢迎光临！”她用微笑来迎接。
眼前的这位，也是她的患者，不，是她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人人都是心理医生（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