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香》闻*人

18、笑面

　　何韵坐在室外阳台上，眺望着夜晚时分的星空。
　　它并不美，相反，因为乌云笼罩灰蒙蒙的一片，连一点亮光也不见，就像怪物深邃黑黢黢的眼睛，从穹顶冷冰冰的眺望着世界。以神的视角看着人类生老病死，尔虞我诈。
　　丹因早早地回来了，她解释是害怕下雨，就和同伴在半道分开了，但到了这个时间窗外还是滴雨未落，让她有点赌气地抱着阿德瑞纳小姐上床睡觉去了。但这样压抑的天空，反而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让何韵更加不安。
　　他缩了缩身子，今天没有问丹因在这个小区里药店的方向，导致他没能买得到安眠药，便注定了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人一旦闲下来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何韵的想象力并不出众，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被简秋捉住，当作怪物弄死。
　　反正，他也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在这世间不过是苟且活一日算一日。
　　一开始，让他强烈想活下去的就是闻澜。
　　无论如何，他要知道，闻澜平白无故照顾了他一个拖油瓶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他要知道，他对他的好哥哥来说，到底算个什么。
　　但现在，他又觉得，无所谓了。
　　什么理由都无法掩盖闻澜欺骗的本质。
　　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闻夕朝是只笑面狐狸，内里阴的不得了。
　　可只有他不知道。
　　何韵用手背盖住眼睛，喉咙中逸出一丝苦笑。脑子里又浮现出少年向他伸出手时的笑容，照亮了一方天地。
　　很温暖，也很假。
　　当年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嗒嗒的脚步声想在回廊，昏黄的灯光摇曳，在白瓷的地面上映衬出深色的影子，闻澜在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之前，忽然向身后的虚空看了一眼。
　　总感觉，有什么人在想他。
　　如果是小韵的话......他自嘲地笑了下，莫名苦涩，真的不应该自作多情了。
　　也许是秦彦，也许是简秋，但绝对，不会是何韵。
　　他推开门进入冰室，又飞快地转身将门别上，所有的冰冷与黑暗锁在门内。
　　一片黑暗中，他摸索着找到开关，昏暗的光洒下一小片空地，红衣的女孩抱着膝盖坐在中央的冰棺里，见他进来，仰起头，黑发垂落在耳边。
　　她第一次急切的主动开口：
　　“入夜了，我可不可以......”
　　闻澜摇了摇头。
　　“......为什么？”
　　“你在这里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闻澜轻言细语地解释给她：“秦家要回来了，简秋虎视眈眈，当年小韵去世的那会儿，我做的过火了，也引起了很多势力的不满，现在有很多人盯着闻家，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红衣女孩听得懵懵懂懂。
　　闻澜无奈地笑了下，换了种方式劝道：“再说......你也不希望被简秋看见吧。”
　　简茹带着破碎的粉红指甲的手指缩了缩，指尖不断淌着血，在这气温极低的冰室，落下就冻成了血红色的冰珠。
　　她到底还是惧怕着简秋的，惧怕着那个恶魔似的哥哥。
　　闻澜见状叹了口气，眼底里温暖的情绪像是安慰。他想伸手碰一下女孩的头，但最终只是停在虚空又垂下。半蹲下来，面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柔和醺的微笑。
　　“不用担心，在小韵的事情上，我绝对不会退步。”他的语气也是轻柔的，像极了何韵的母亲讲故事时的腔调，如此的抚慰人心：“秦彦想做这个出头鸟就由他去，简秋也不可能一直隐忍不动，至于其他的杂碎，就让他们去下地狱吧。”
　　闻澜的眼神温柔得难以言喻，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好像也有细碎的水波在荡漾，就像......此刻嘴里吐着残忍话语的人并不是他：
　　“等将垃圾都处理掉了，小韵也就无处可去了。”
　　“他会乖乖回到我的羽翼下。”
　　红裙女孩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膝盖蜷缩着身子，手指紧紧攥着暗红色的裙子。
　　“也幸好呢，简茹，你不理解我的话，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跟谁吐诉啊。”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她只是觉得，好可怕......
　　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在笑。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直在笑。】
　　【从未改变过。】

作者有话说

　　哥哥在下很大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