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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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L市，郊区有一幢两层小楼。
里面传来急促却连续的钢琴声。琴声时急时缓，既悲怆又疯狂。简直无与伦比。惊艳地让人心都会跟着一颤。
寻着声音一路追过去。
进去大门，再穿过开满小花儿的庭院，进屋，你会发现，这里空荡荡的就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而这，恰恰像极了一个天然的无比巨大的琴箱，把这首钢琴曲衬托的更加荡气回肠、绕梁三日了。
追逐着急促的音符跑上旋转楼梯。二楼没有开灯，不过月光极亮极大，不妨碍视线。入眼的是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他坐在一架钢琴前，闭着眼睛弹奏着《克罗地亚狂想曲》。
曲子还没弹罢。
楼下有一中年男人光着膀子，挺着啤酒肚就来敲门了，简直出口成脏，“阿一！！！阿一！！！你特么知道多晚了吗？噪音！！！这是噪音知道吗！！！快特么给老子停下！！！老子明天还要早起去工地干活儿呢！！！让不让老子睡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余韵在偌大的琴箱中转了一圈儿，从门窗传出去，回荡在寂静的大街上。
阿一趿拉着拖拉板儿打开灯，走到阳台，笑眼弯弯，“叔，实在不好意思，手痒，一个没管住。”
啤酒肚见着阿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来，不由叹了口气，想着这孩子命苦啊。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不少，“得了，得了，以后注意点儿就成。我回去睡了。”
“叔，那您慢走。”
阿一笑面目送着瞧着啤酒肚回了家，转过身，已是换了一副面孔——
冷淡、阴郁。
他气势汹汹地拿起把剪刀，来到一张大镜子前，把头绳扯掉，毫无章法的乱剪一通，不多时，就把一头齐肩短发剪成了极短的狗啃式。
果然，短发最考验颜值了。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个光头，一样可以惊为天人。
他朝着镜子挑起一边嘴角，拿起马克笔在镜子上写上四个大大的红色数字：0918。
这是今天当面放他鸽子人的手机尾号。
阿一又在后面写上四个字：你死定了。
阿一不允许有人放他鸽子，要放也应该是他放别人鸽子，怎么可能轮得到别人放他鸽子？
刘小杰一路哭着回家后，又重新煮了碗老坛统一酸菜牛肉面，刚端出锅准备吃，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正好冲着碗。
得，这顿晚饭是注定吃不成了。
刘小杰抬头瞧着转的飞快的风扇，明明已经把档数开到最大呀，怎么还这么热？
起身，又去网吧包夜了。
阿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叫阿一的。
只不过隔的时间太久他现在也已经忘了他叫什么了，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很好听，好听到会被人经常念在嘴里。
阿一弹琴是个天才，学习也是个天才。不过，他是个生活白痴，是个菠菜和生菜都分不清的主。不过，这些都在天才的光环下，被忽略不计了。
在以前有人守护的日子里，阿一活的任性自由，他自傲、自大、自负。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直到……直到他失去一切后盾辍学。当他怀着雄心壮志来到社会打拼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这里的人不需要听他弹琴，更不需要听他谈他所谓的理想。
这儿的人只知道忙忙碌碌，他们的忙法儿不一样。谁都看不上谁。
不过，当阿一问他们到底在忙什么的时候，他们的回答倒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会先抬眼用着几近呆滞的目光去看着阿一，然后再用着早已木纳的脸部肌肉，更为僵硬地答一句：“我也不知道，但是，忙就对了。”
最后那些只知道低头工作的，被领导们忽略不计。这是他们的本分；
那些偶尔抬头讲个笑话的，被领导提拔；
那些整天坐在一边忙着嗑瓜子唠嗑儿的，成了领导。
到了这里。阿一就知道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站错队了。
他有时会想，这个世界像他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也从来不缺像他这样的人。这个社会缺的只是一点儿乐子。
而他要做的，就是要成为这个乐子。
谁知，开业第一天。就被放了鸽子。
阿一看着镜子上的0918，眼中闪过一丝执拗。
……是不喜欢长发吗？那就剪了好了。
三更半夜，刘小杰窝在网吧的沙发椅子上睡觉，结果……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同时惊醒网吧各位有志青年一片。
网吧的各位青年呐，都有着不服输的倔劲儿，明明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可站起来买一瓶冰镇的啤酒过来一喝，还是精神抖擞的一条好汉。
现下各位好汉面露愠色地瞧着刘小杰，刘小杰睡意全无，他也来不及看来电是谁，直接屁滚尿流地捧着手机大爷就出去接电话了。
还没轮得到他说话。
电话那头就传来比他的手机铃声还骚的音调，“爷……”
刘小杰惊讶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电话那头再次出声，委屈极了，“爷……”
这一声声，直接把刘小杰英雄主义给激发出来了，终于，是应了声，“爷在，怎么了？”
“爷，我刚洗澡，滑了，摔脚了，疼，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
刘小杰就怂了，“我、我、我、我……我去……还是不去……？”
阿一眼睛死死盯着0918，“啊，爷，疼，疼极了，我动不了，家里又没人……”
呵呵呵呵呵，家里、没人？
哈哈哈哈哈，家里、没人！
这一顿提示，明显的真是太明显了，就连刘小杰这种傻子也听出来了。可刘小杰确实没钱呐。
阿一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怎么可能不想去。但是，他是真的穷到家了。是个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泡面的人。
于是贫穷又让他非常高冷，“明天公司还有事儿，不约了，乖哦。”
说完，立马挂了。
电话那头，阿一气炸了，透过镜子对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究竟是哪一环出错了？
刘小杰撅着嘴，眼中带着曾水雾又回了座位。蓝廋香菇的要死。
他趴在键盘上默默流了会儿泪，打电话给他富豪爸爸借6万块钱，他的富豪爸爸一看自己儿子终于不想体验生活了，几乎是瞬间把钱打到了儿子账户。
刘小杰看着钱到了，才又把电话给阿一打了回去。
“爷要过去找你，在哪儿？”
阿一报了地点。
一个小时后。刘小杰大金链子小手表儿，穿戴颇为讲究的终于到了。
蓝色的铁门半掩着，刘小杰轻轻一推，就开了的。
进门，刘小杰不由感叹校草的生活简直了，当真儿的只比自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这一个月以来的吃糠咽菜让刘小杰突然能理解到为什么往日的高岭之花变成路边野花了。
他上了二楼。
二楼依旧空荡荡的没件像样的家具，只有一架钢琴，摆在正中央的位置。一尘不染。
刘小杰弱弱叫了一句，“阿一……”
这栋房子里只要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就有回音。
却没人应声。
刘小杰想到阿一刚才打电话听说是在浴室洗澡摔了。便去了浴室。
结果一进门，阿一穿着件丝绸质地薄薄的一层浴袍，躺在浴缸里，竟睡了。
由于水的压力，浴袍紧紧的贴在身上，显露出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两条大长腿异常憋屈的蜷在浴缸里。
刘小杰咽了口唾沫，轻轻拍了拍阿一的脸，阿一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方才发觉自己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阿一起身，可在水里太久，又睡了一觉，猛地一起，……真摔了。
刘小杰非常绅士地扶着他起来，阿一扑进刘小杰怀里，哭诉道：“爷，您就是一点儿也不心疼我。”
这一扑，刘小杰触不及防，直接靠在了墙壁上，有些微疼。不过，美人儿投怀送抱，送的刘小杰那叫一个意乱情迷，当即解释道，“我吗？我可心疼你了，你摔了我比谁都心疼。”
阿一抬眼，他头发还在滴水，眼眸中雾气缭绕，随即湿润的一吻印在刘小杰唇上，“爷，那你就好好疼疼我吧。”
阿一这句话说的骚，又不骚。得看放在哪个情境上说了，如果要是放在调'情上就再正常不过了。
阿一的样子着实我见犹怜，刘小杰就丢了表面的淡定，他的手不禁在阿一背上小心翼翼且无比试探的动了动。
阿一反应甚是配合的，竟娇'喘上了，“啊……”
于是，刘小杰做了他这辈子最男人的一件事儿，就是上了他曾经当成神一样来崇拜的人。
果然，这房子回音就是好呀。
果然，弹钢琴懂音乐的人叫起来就是好听。
果然，骨节分明的手汗涔涔抓着床单的时候更好看。
事后，当阳光洒进空荡的房子里的时候，阿一眼皮动了动，醒了。醒了就见刘小杰眼眸温柔的盯着他看。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明显比想象中的要疼多了，又不禁想起昨晚的细节。蓦地，全身跟着红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
谁知道……
刘小杰想了一个晚上，他觉得校草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以前是那么高傲一个人，不应该过这种生活。
而他可以帮他。
于是，刘小杰嘴角带着温柔的浅笑，开口道，“阿一，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还是不上学以后第一次有人问他梦想。如果要是以前的话，阿一肯定会说……会说……
阿一看了看客厅那架钢琴，他看了会儿，就闭上了眼。
他道：“爷，阿一的梦想啊，就是混吃等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2章 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