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天命》孙斯何

2、第二章 赌约

　　天衍宫后的抱朴山上，云雾缭绕，山清水秀，当真不愧为归隐修道的绝佳之地。山顶有一座秦汉式建筑，结构复杂但却不失淡雅，装饰华丽但却不失清幽。
　　屋内烟雾缭绕，一位清秀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书案后，读着手中的百家经典，他身着一身蓝色暗花道袍，上锈雅致竹叶花纹和雪白滚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一个碧玉描金龙纹佩，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剑一般的眉毛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鼻正唇薄，清澈的目光中不含一丝杂念，面容清俊，气质华贵而优雅，仿如下凡的神人一般。
　　房中挂着一副对联，笔落行云流水，酣畅浑厚。上联写着“书中言，世间事，仗剑行侠非我志”十三个字，下联对“执兮衡，阅万卷，不恋红尘世俗事”十三字，此联尽显房间主人超脱俗世，退隐山林之意。
　　突然房门被打开，一位英俊刚毅的男子走了进来，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平静与安宁。他身长八尺，爽朗清举，身穿靛蓝色道袍，袖口绣着银色滚云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黑发以一根银丝带束起，目光清朗，下颌方正，剑眉斜飞，整个人给人感觉气宇轩昂，英气逼人。
　　他席地而坐，望着案前读书读的入了神的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怒道：“书衍，你身为天衍宫的首徒，怎能每天都像这样赋闲在山中呢？”
　　听到男子的声音，书衍放下了手中的古书，看着面前自己的大哥韩辰，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淡淡道：“兄长莫要过于生气，气大伤身啊，再说了，正是因为我是天衍宫的首徒，所以才应该隐居在山中，潜心修道的。”
　　韩辰听了书衍的话更是生气，他眉头紧蹙，道：“真是强词夺理，现在门中的弟子都快忘了有你这个三师兄了，我说，你小子到底还要在山中呆多久？”
　　书衍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拿出了自己的佩剑，放在书案之上，对韩辰说道：“大哥，师父赐我这把兮衡剑时曾经说过，我未来行事需切记三句话，‘兮衡无锋，执剑无争，万事无为，’我现在所做的不正是符合师父的要求嘛。”
　　韩辰仔细地看着面前的兮衡剑，沉吟片刻，道：“唉，书衍，我就知道我无法说服你，许久未见，闲来无事，你可愿与我打个赌来打发打发闲暇时光？”
　　书衍觉得自己又一次成功的说服了大哥，便有些得意忘形，忘了仔细斟酌一番，就笑道：“好啊，那还烦请兄长详细说明了。”
　　看到书衍上了钩，韩辰粲然一笑，道：“还有七日便是五灵论剑，到时候五宫的弟子都会齐聚紫微宫比武论剑，若此次你能拔得头筹，那我今后就决不再劝你下山，但你若输了，就必须听我的话下山去历练，书衍，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的啊。”
　　知道自己一时大意上了当，书衍皱了皱眉头，不情愿的道：“好，我不反悔，但是兄长大人可不能参加此次论剑啊，有大师兄在，我韩书衍可就必败无疑了。”
　　韩辰沉思片刻，计上心来，他对书衍说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参加正式的比试，不过你可也得好好准备一番，且不说你二师兄，那天璇宫的林师妹，天乙宫的闫师弟，可都是很难对付的，愚兄就在这里祝贤弟好运了。”
　　听了大哥的话，书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借兄长吉言了。”书衍想若是让他下山，像大哥那样没日没夜的到处斩妖除魔什么的，他非得麻烦的疯掉。
　　聊了一会，书衍突然想起今日还有事，忙站了起来，对韩辰说道：“兄长大人，小弟有一急事需要马上去办，就先告辞了。”
　　“嗯？”韩辰奇怪书衍竟然会有急事，忙向他问道：“急事？去哪？”
　　书衍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嗯，要去丹阳郡的句容一趟。”
　　韩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突然他猛地反应过来，去丹阳郡？那就是要下山啊，韩辰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忽地站了起来，怒道：“好啊，你小子，我求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下山，给我老实说，你下山去干什么？”
　　看到大哥气急败坏的样子，书衍忙解释道：“兄长莫急，我是听六师弟说葛洪真人的《抱朴子》善本曾在句容出现，想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拿到罢了。”
　　韩辰觉得他这个弟弟真是让自己苦笑不得，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早些回来，我也得离开了，一会我还要去见师尊，告诉他老人家你一切安好，唉，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书衍哈哈大笑，拿起佩剑，向韩辰道别后走出房间，御剑前往句容，对于修仙之人来说，万里之遥，不过须臾及至也。
　　书衍走后，韩辰也离开了抱朴山，前往紫微宫。

　　紫微宫中，沧徽与道纯正坐在三清殿中议事。
　　掌门沧徽须发皆白，身着青色法衣，里衬海青，头戴太清鱼尾冠，一身浩然正气，心怀天下苍生。
　　天权长老道纯一身华丽的蓝色道袍，玄纹云袖，看起来温文尔雅，闻融敦厚。
　　韩辰走入殿中，向掌门与长老施礼，恭敬地道：“弟子拜见师尊，拜见道纯师叔。”
　　沧徽轻捋胡须，笑道：“阿辰，书衍他怎么样？可愿意下山了？”
　　韩辰拱手道：“回禀师尊，书衍他一切安好，只是他还是不愿意下山，不过弟子想出一计，定能让书衍下山。” 韩辰详细地说明了他与书衍的赌约。
　　沧徽微微一笑，道：“此计甚好，阿辰，‘五灵论剑’的相关事务可处理妥当了？”
　　韩辰恭敬地道：“禀师尊，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七日后‘五灵论剑’会在紫微宫的论武台上举行，此次一如既往采用优胜劣汰的方法，层层比试选出优胜者，当然，上次新添加的弟子可以挑战优胜者的规则依然适用。”
　　看着自己这个出色的首徒，沧徽满意地笑道：“如此甚好，你就先退下吧，我与你道纯师叔还有事要议。”
　　韩辰道：“是。”随即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待韩辰离开后，沧徽轻叹一声，道：“书衍的性子真是与简师弟如出一辙，也不知道我们让书衍下山历练，到底是对是错。”
　　道纯沉吟了一下，道：“师兄，书衍这个孩子天性纯良，资质非凡，若能下山历练一番，他日必成大器，况且以简师弟的授徒方法，书衍一定将正魔之分看得极其淡，如若我们能借此次下山让他懂得正魔殊途的道理，那对他，对清玄可都是一件好事啊。”
　　沧徽点了点头，道：“唉，想当初简师弟通过天衍算法，得出‘水行天下，五位属龙，清心玄妙，延之千载’四句谶语，十五年了，也不知吾等到底有没有做到师父曾说的‘制天命而用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