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天命》孙斯何

12、第十二章 下山

　　两天后的傍晚，韩书衍坐在书案前，望着天边的晚霞怔怔出神。
　　明日他就要下山，离开这居住了十五载的抱朴山了，唉，师父在世时，给他讲了无数的知识，道理与准则，却偏偏在下山这一件事上，师父从未给过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师父从未命自己下山历练，也从未告诫自己不得下山，师父总是对自己说，“无为为之而合于道，为无为，则无不为”，可是自己到底是为何而存在于这世间，当日问林师妹的问题，其实也是一直困扰他自己的问题，为何执剑？又为何而活呢？
　　师父曾给他讲过魔教副宗族阚世勋的故事，那阚世勋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消弭正魔之间的仇恨，可惜他穷尽一生，却终究一事无成，唉，明日他便要下山，自己到底该怎样行事，又该怎样去践行这“无为”二字。
　　“书衍，在想什么？。”
　　忽地，掌门沧徽走了进来，他坐在书案前，缓缓问道。
　　韩书衍看到掌门走了进来，他微微一笑，道：“见过师伯，我在想师父若还在世，此时他会与我说些什么？”
　　掌门轻捻胡须，道：“我来这里，便是想替你师父嘱咐你几句话。”
　　韩书衍拱手道：“请师伯赐教。”
　　掌门沧徽朗声道：“书衍，世间之事，不可事事尽如人愿，师伯唯愿你此次下山，行事可坚守本心，书衍你记住，清玄永远都是你的家。”
　　听到掌门的嘱咐，韩书衍猛的起身，道：“师伯之言，弟子铭记于心，我从小就在清玄长大，师门对我恩重如山，我此生绝不会背叛师门。”
　　掌门沧徽将一个织锦袋放到书案之上，微笑道：“书衍，此物是乾坤袋，可以收纳万物，你就用它来装你的书吧。”
　　拿着乾坤袋，韩书衍如获至宝，他笑道：“多谢师伯了，我还正愁要怎么带走自己的那几本古书。”
　　掌门缓缓起身，望着面前已到弱冠之年的韩书衍，柔声道：“书衍，万事小心，早些回来。”说完便转身御剑而去。
　　韩书衍望着掌门沧徽离去的方向，粲然一笑。
　　次日，大师兄韩辰亲自送韩书衍四人到山门，他望着他们四人，朗声道：“各位师弟师妹，此次下山探查魔教踪迹，切记不可意气用事，书衍，你是师兄，要好好照顾师弟师妹们，若有紧急情况，一定要尽快通知我，好了，时候不早，速速下山去吧。”
　　四人齐声道“是”，随即御剑前往扬州。
　　※※※
　　扬州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自古便是极其繁荣的都市，世人皆称“扬州富庶甲天下，时人称扬一益二”。
　　看着如书中记载一般繁华太平的扬州城，韩书衍轻叹一声，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扬州城当真是风景如画，可叹那隋炀帝好大喜功，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自己也命丧这扬州城中。”
　　跟韩书衍预料的不同，他的三个同伴并没有与他一同讨论这朝代兴衰之事，而是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他，宫廷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兄，你不会忘了我们此次来扬州的目的了吧。”
　　“嗯？”书衍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他们此次是来探查魔教动向的，他清咳一声，道：“师弟放心，我当然还记得，据书中记载，这江都宫月谷就在扬州的西面，我们不如先去探查一番情况，若有魔教再见机行事，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御剑来到江都宫月谷。
　　到达山谷后，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谷内花团锦簇，树木葱茏，空气中荡漾着花的幽香，与草木的清香，此地看起来并不像是魔教盘踞的魔窟，反而倒像是仙人隐士隐居的世外桃源。
　　众人向前走了几里，来到了一片花海前。
　　韩书衍环顾周围，道：“传说这江都宫月谷中有隋炀帝曾经居住的宫殿，我想这魔教应是藏匿在那宫殿中，可是这山谷看似幽静，却仿佛暗藏危机。”
　　闫士信点了点头，道：“没错，此地草木茂盛，但却并没有山禽野兽的踪影，甚至连昆虫都没有见到一只，这着实奇怪。”
　　“你们看”，宫廷溪突然指向远方，那里似是有一幢宫殿。
　　韩书衍道：“那应该就是江都宫，穿过前面的花海，应该就可以到了。”韩书衍说着突然蹲在地上，折起一枝花，疑惑道：“这怎么像是琼花，是有人专门摆在这里的吗？”
　　宫廷溪凑过来看了看，打趣道：“这魔教也真是有闲心，就算真的是特别喜欢琼花，也不至于摆这么多吧。”
　　韩书衍起身，看到大家都是微笑不止，他沉思片刻，呐呐道：“琼花，扬州，隋炀帝。”
　　看到韩书衍满脸疑惑，闫士信忙问道：“师兄，怎么了？有问题吗？”
　　韩书衍点点头，道：“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闫士信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师兄，师父曾与我说这里的魔教应是鬼影堂，难道是鬼影堂与这琼花有关系吗？”
　　听到闫士信的话，韩书衍猛的抬起头，高声道：“不好，大家快离开花海。”
　　他话一出口，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琼花却突然被狂风刮起，原本湛蓝的天空忽地变暗，刹那间，数百个身着明光铠的士兵从土里钻了出来，这些士兵手持兵器，向韩书衍一行人杀来，众人见状忙拔剑抵挡。
　　宫廷溪一面打，一面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剑砍倒面前的一个士兵，但那个士兵却又再次站了起来，继续攻击宫廷溪。
　　众人看到，皆是大惊失色，韩书衍忙答道：“这是鬼影堂的‘御鬼术’，它能操纵阴魂作战。”
　　“阴魂？”众人惊讶道。
　　韩书衍挥动兮衡，使出‘玄风万剑决’，万道剑光刺向阴魂，那些中招的阴魂倒下却又再次站了起来。
　　韩书衍眉头一皱，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随身带把锋利的砍刀，自己的兮衡无锋，在法术无效的情况下，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在砸到了面前的一个阴魂后，他大声喊道：“把这些家伙的头砍下来。”他说着，抢过一把横刀，砍下面前一个阴魂的首级。
　　众人也学着韩书衍的样子，握紧宝剑，冲入阴魂中左劈右砍，林雪颜突然瞧见一个无头的阴魂，只见她脸色忽地变白，疾道：“不好，这些阴魂在找回自己的首级。”
　　韩书衍一脚踢飞一个首级，道：“大家快向我这里聚集，我们一起施法。
　　众人聚在韩书衍身边，分别使出自己最厉害的绝招，那些已经无头的阴魂倒在地上，竟没有再站起来，宫廷溪松了一口气，道：“终于搞定这些鬼东西了。”
　　但还没等他说完，地下竟又钻出上百个阴魂，众人皆是大吃一惊，面如土色， 韩书衍见状急忙持刀砍倒面前的阴魂，朗声道：“大家别放弃，我们杀出去。”
　　在韩书衍的激励下，众人都拿起兵器，打算殊死一搏。
　　就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衫，相貌极美的女子，突然飞到韩书衍身边，高声道：“快，放火烧那些琼花。”
　　闫士信望向韩书衍，二人目光相接，韩书衍点头应允，他们便一同祭起宝剑，施法烧掉这大片的琼花海。
　　花被燃尽后，只见那原本强悍凶猛的阴魂，竟都化为灰尘，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