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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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正经历着战火与动荡，来自王室的阴谋倾轧，为了最高的位置血亲相残，并牵扯到整个苗疆的混乱。
对峙的其中一方，苗疆东部，华丽堂皇的殿宇中正有人等着魔世的情报。
上首王座，鎏金雕镂，雪白皮裘。一人倚坐其上，白肌乌发，面貌俊秀，阖目沉思中尤有天生贵胄之姿。
思考了一会，竞日孤鸣睁开眼问下方臣子，“进攻魔殿的苗军尚无消息回传吗？”
“还没有消息。”苏厉答，随即有些疑惑的道，“魔军悍勇善战，即使守备空虚，苗兵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破鬼祭贪魔殿？”
竞日孤鸣微微皱起眉，“如果真要攻防，这些时间确实不够，但……”
但按照原本的推断，并不会有真正的攻防。
“难道是孤王高估了那个人吗？”竞日孤鸣也有些疑惑不解，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会出错，可是现在的情况确实让他意外。
“那个人？”女暴君姚明月闻言不解道，“王上是指谁呢？”
竞日孤鸣道，“魔世新来的谋士。”
“啊？”姚明月吃惊道，“魔世通道不是被封印了吗？王上怎知魔世有新助力来到？”
魔世这次的行事的确比较隐秘，女暴君看不出也是正常，竞日孤鸣道，“针对葬骨岭的攻击戛然而止，是谁给帝鬼提出了建议？当时的局面已如箭在弦，若非有人指出不妥，帝鬼不会半途易辙。”
姚明月一愣，魔世对葬骨岭的进攻确实无疾而终，而且正如竞日孤鸣所说，魔世原本一直没有丝毫异动，若说临阵顿悟也太荒谬了，那么肯定是局外之人指出了疏漏。
想到这一点，姚明月升起了几分忌惮，在她想来自家王上智计已经让人难望项背，被王上赞叹顾忌的默苍离当然也就十分厉害，而这个人竟然能破掉默苍离的布局，岂不是更加可怕？
带着这种想法，姚明月忧虑道，“魔军本就凶悍，加上此人，恐怕更加难缠啊。”
竞日孤鸣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怎么个想法，不由好笑道，“不必过分紧张。”
“嗯？”姚明月不解。
“能够看出葬骨岭的陷阱，此人非是庸才，但也无需太过忌惮。”竞日孤鸣不紧不慢的道，“葬骨岭只是默苍离布局中的一个点，看破这个点不代表能看破整个局面，至少如今，魔世仍未跳出默苍离的计划。”
女暴君松了口气，却听上首之人又有些疑问的轻声道，“但这次进攻魔殿，他却让孤王意外了。”
姚明月掩口娇笑，奉承道，“王上算无遗策，魔世之人就算一时顽抗，魔殿也终会被您攻下。”
竞日孤鸣摇头道，“这次派去的兵力，攻不下鬼祭贪魔殿。”
姚明月虽为女子，也领兵征战多年，此时闻言就是一怔。她自然也知道这次派出去的苗兵并非精锐，只能说是平平，但她以为王上自有打算，即使是这样的一支军队也足够攻克目标。
竞日孤鸣道，“这次进攻，魔殿乃是次要，根本的目的为何你知吗？”
“王上的心思，奴家向来猜不透啊。”女暴君叹了口气，向王座上瞥去一眼，似自哀自怜，又带着妖娆魅惑，动作自然的甚至难算故意撩拨。
然而竞日孤鸣对此不为所动，口气仍然从容平淡，“这次的进攻，其实是一次信息交换。”
姚明月疑惑道，“信息交换？”
“不错，”竞日孤鸣点了点头，“孤王要确定那个人的能力，如果他足够聪明，就该知道鬼祭贪魔殿已不可守，若他将魔殿让出，说明他理解了这批苗兵代表的意思。”
“王上是什么意思呢？”女暴君哀怨般看了他一眼，“奴家都不知道王上这样做的用意呢。”
“女暴君，你不用时刻强调你的头脑不好。”竞日孤鸣很是不解风情的说了一句，他说话时总是声音温和，带着从容和尊贵，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却并不那么客气。
虽然如此，他也不介意解释一下自己的意图，总归下面的布置也需要臣子们去进行。
“看破葬骨岭一战，需要对情报的高度掌握，以这般风格，对方应当也能知晓孤王的计划。”竞日孤鸣沉静道，“合作，杀默苍离！”
若竞日孤鸣无意，俏如来也不能轻易借由苗军传播《羽国志异》。这是一个不曾遮掩的消息，也是一个足够明显的示意，重视情报的谋士必然不会错过这一点，问题只在于他能否理解这代表了什么。
竞日孤鸣从不曾担心对方会拒绝这个合作，相较他而言，默苍离对魔世是更直接而巨大的威胁，有任何除掉默苍离的机会，魔世都不会放过。
而这次进攻，就是一次试探，能让出魔殿代表了对方有能力理解竞日孤鸣的用意，合作的默契也就正式达成。相对而言，竞日孤鸣可以派出更强的兵马，却没有这样做，这本身也是一种信号的传达，为对方获取，两方各自验证推测，所以才是一次信息交换。
姚明月疑问道，“魔世确实再次发动了对封邪之塔的进攻，但鬼祭贪魔殿是他们的根本，就算防守力量薄弱，又怎么会轻易拱手让人呢？”
“不舍不得，若连这一点也看不破，魔世就毫无威胁可言。”竞日孤鸣道，“魔世大军被隔离人世已近三月，速破封邪之塔是唯一的选择。在领教了默苍离的智谋之后，仍分兵顾守魔殿，则毫无胜算，唯有凝力进攻一方，才有破局可能。”
破釜沉舟的情况下，魔殿反而成了次要之物，如果迟迟攻不破封邪之塔，就算守住魔殿也是败亡结局，这抉择清晰明了，竞日孤鸣并不认为魔世会看不出。
可惜的是那位新来的谋士似乎并没有预料中聪明，苗军战报迟迟不回，想是对方不曾直接让出魔殿。竞日孤鸣倒也不是太失望，只不过这样一来，要达成合作，或者他需要亲自去与魔世一谈。
就在这时，大殿外有苗兵进入禀告，言已经攻下了鬼祭贪魔殿。
“哦？”竞日孤鸣终于感觉有趣了，因为这个时间比让出魔殿长，却又比魔世死守短，他要苗兵将这一战详细汇报，在听完战况后，便已经完全明了。
魔世新来的这位助力，精通阵法，对帝鬼与修罗国度十分忠诚，以至于就算知道让出魔殿才是明智的选择，也不甘的必须要苗军付出代价。
忠诚可嘉，却也让竞日孤鸣无法给予他更高的评价。他本来隐藏己身，却因为这一战暴露了能力。只是竞日孤鸣不会完全由此下判断，他素来谨慎，仍在心底留了部分怀疑余地，以防对方是故意为之，错误诱导。
不过默契终究是达成了，这一次的进攻得到了让人满意的结果，竞日孤鸣挥退苗兵，吩咐臣下，准备启动对付默苍离的计划了。
步霄霆对此感到有些担忧，问道，“王上，如今是默苍离抵抗魔军，杀了他，苗疆恐怕会面临更直接的威胁。”
“孤王相信默苍离啊。”竞日孤鸣笑着说，全是对默苍离能力的肯定，完全看不出他想要杀掉这个人，“如今他的布局已经完成，魔世此后即使留有余力，也不足以动摇苗疆根本。”
布局完成了，默苍离的价值也就没有了，杀掉他，并不需要什么负担。
“更何况，”竞日孤鸣轻轻摇了摇头，向着中原方向看去，“孤王杀他，也是成全他这关键的一步。”
那里，中原的方向，竞日孤鸣知道那个绿衫智者就在那里对抗魔世军队，凭借一己之力，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带领着一群战斗力不值一提的散漫侠士，硬生生拖了悍勇善战的魔世精锐三个月的时间，并将最终消灭这股力量。
竞日孤鸣很少佩服什么人，但默苍离实在是让他也不得不赞叹，因为默苍离给自己布了一个死局，他将自己也视作棋子，一视同仁，毫无犹豫的把自己的死作为布局的关键。
这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难得到千载难逢。凭默苍离的能力，几乎没人能把他逼入死局，除了他自己。
而竞日孤鸣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个死局真的成为一个死局，保证默苍离的死绝对是真正的死亡。
虽然佩服默苍离的能力，这却不代表竞日孤鸣会有任何手软。默苍离此人太危险了，不管是对哪个掌权者而言。甚至要竞日孤鸣来说，默苍离一个人，就比魔世入侵的大军更有威胁。
因此既然碰上了这个机会，他就绝不会放过。
臣属们对竞日孤鸣十分信服，因为他几乎没有错算的时候，虽然说着对默苍离的赞扬，其实竞日孤鸣本身也不比默苍离稍差。这时有了自家王上的保证，他们再无疑虑，纷纷领旨退去。
大殿中又只剩下竞日孤鸣一个人，他不知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默苍离啊默苍离，孤王是真正为你感到惋惜，也许这一步也在你预料之中。”
王座旁放着酒水，白玉犀角雕花刻纹，华美精致。竞日孤鸣端起一杯酒，遥遥冲中原方向一举，眉眼含笑，即使心怀杀念算计，仍只显得温润优雅。
“就敬……你的这份一视同仁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