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若素》雪落染血

32、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你在，春华秋实夏蝉冬雪。
　　你不在，春夏秋冬。
　　…………
　　2011年，于我来说，这是无比痛苦、黑暗的一年。
　　堕落、沉沦、死亡……这些以前我从来都未曾想过的词汇，却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与它们是如此地接近。
　　伴着最最悲伤的音乐，伴着最最深的孤独，伴着永无止境的黑暗，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而期间，我虽然与菲雨决裂，不再是朋友。但要想真正的彼此不见面，那还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们在一个学校，在一个年级。上课，下课，吃饭，乃至于放学回家，很多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碰到。
　　而那个时候，总是会莫名地觉得尴尬。
　　虽然我面上的神情始终冷漠着，仿佛一块千年不变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寒冰一般。但内心深处的悸动，只有自己知道。
　　张挺曾对我说过，不要去想它，慢慢地也就放下了，而后时间渐渐过去，记忆会逐渐地将曾经的感情淡忘掉。
　　只是，我显然没能做到。
　　我一见到她便会心生波澜，心生怨怒。别说把她淡忘掉了，她的身影反而还在心里越来越清楚深刻。虽然，此时的我对于她只有深深的恨意，深深的仇视。
　　有人说，恨一个人，那便意味着你还放不下，你还深爱着那个将你深深伤害的人。
　　我本并不这么觉得，因为我觉得自己那么讨厌她，那么恨她，又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感情呢？我觉得自己只是不甘心曾经那样无悔的付出，结果迎来如此悲惨的结果罢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地，我发现这句话好像也未尝没有一丝道理。只是当我发现之时，那已是很多年之后了。
　　时间飞逝，又是一年匆匆过去。随着高二的结束，我踏入了高中三年中的末尾，来到了最最辛苦的高三。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高三的生活，我想“魔鬼”这个词最合适不过。做不完的试卷，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在整个学生生涯之中，这一年无疑是最最黑暗，最最悲惨的。
　　在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一道又一道的题目轰炸之下，人的脑子都要彻底崩溃掉。
　　古语有言，铁杵磨成针。
　　对于那些很早之时便已认识到高考的重要性，并一直在努力学习的人来说，高三虽然艰苦，但还不至于失落，不至于绝望。因为，他们已打好了牢固的基础。
　　但是，对于像我这种整个高二都没怎么听课的人来说，这高三的日子当真是无比地难过。哪怕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用功，也总是觉得力不从心，感觉为时已晚。
　　当然了，临阵磨枪还是必要的。死马当活马医，也比什么都不做好。于是，在高中最后的一年，我重新拾起斗志，开始了奋起直追的努力。
　　而这个时候的我，虽然内心深处依旧远远没有逃离黑暗与悲伤，但相比较最最严重最最堕落的日子，还是要好上了一些。当然，有些习惯没有改变，比如说戴上耳机最大音量歇斯底里地听歌。
　　某天，傍晚时分，刚吃完晚饭，离晚上上课又还早，于是便和班长去逛一逛，反正也没事干，顺便也好消化消化。在操场转了两圈，突然前方几个女生朝我们迎面而来，其中有一人，一头乌黑色的长发如水般倾泻脑后，面容精致，身躯婀娜，如人间尤物一般。
　　看到她的刹那，我目光顿时一滞，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冰寒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许多，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一般。
　　而从对面走来的她，在见到我的一刹那，目光也是同样地滞了滞，神情微微有些古怪。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菲雨。
　　而后，我们谁都没有开口。
　　我们就这么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而在彼此都走得有些远后，我再次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把耳机插头插入手机插孔中听起了歌来。
　　班长多少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对于我这突然的举动，也未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因为，他已经见过很多次。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叹，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耳机音量开到最大，长时间的下去很容易对耳朵造成损伤，除了上课之外，这一年多以来，我几乎天天都把耳机戴着，且还经常最大音量歇斯底里地听歌，若说对耳朵没有损伤，那自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我戴着耳机听了十几分钟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耳朵疼得厉害，哪怕摘下耳机，也未能减轻多少。
　　“怎么了？”班长见我突然摘下耳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不由关心问道。
　　“突然之间耳朵很疼，而且还一直嗡嗡地响。”我皱着眉头道。“我感觉听力好像下降了许多。”
　　他一听，不由微微一惊。他看着我，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肯定是你一直戴耳机听歌而且声音还那么大的原因。也该改改这个毛病了，不然，到时候耳朵真废掉就完了！”
　　“也许吧。只是一个毛病要想改估计不可能……”我看了一眼远处的教学楼，而后说道。
　　班长知道我刚才看的是菲雨的教室，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一个女人，日日夜夜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这样作践自己，值得吗？多情既被无情恼，又何不放下。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班长知道我没能听进去，再次叹了一口气，并摇了摇头。
　　“既然现在耳朵不好，那至少暂时少听听歌，把耳朵养好。如果这两天耳朵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放假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我们俩便朝着教室走去。
　　而一路之上，看着绿意盎然的树木碧草，我想起苏轼的那首《蝶恋花·春景》来。
　　花褪残红春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内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多情却被无情恼，多情却被无情恼，多情却被无情恼……”反复念着这句诗，我自嘲般地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