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若素》雪落染血

10、心悦君兮君不知

　　被风吹散了思念，卷起我们的时间。
　　初次相遇的地点，取名叫做怀念。
　　…………
　　“嗯，不过我正准备回去了。毕竟明天还上课，不能待太晚。”看着她清秀无双的面庞，我浅笑着说道。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脸，我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和兴奋。先前因未能见到而产生的失落，此时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出来买点东西，忽然看到你，所以和你打个招呼。你回去的话，路上小心。”她说。
　　“嗯，会的。”我点头，而后便与她告辞，和许陈超他们骑着单车走了。
　　此时，天空仿佛被一块黑色幕布遮住了似的，早已黑洞洞一片，公路两旁，暗淡的路灯，忽闪忽闪着微弱的橘黄色光芒，引领着我们回去的道路。
　　“刚才你和那女孩说话的时候，脸红红的，那么腼腆，还说对人家没意思！”路上，那先前看到我寻觅菲雨身影的同伴，斜着嘴角对我说道。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许陈超亦坏笑着说道。
　　我老脸一红，说：“哪有，不过就是普通同学罢了……”
　　闻言，那先前看到我寻觅菲雨身影的家伙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伙子，你这样是不行的，喜欢就应该大胆勇敢地追！”
　　我把头微微往下低了低，默不作声。
　　只要每天能看到她，看到她笑，我便已经很知足了。我心中想着。
　　懦弱吗？也许……
　　但既然心中本不奢求，这样懦弱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而且，看到那些对她有好感的人，在表明心意后，一个又一个被她拒绝，最后失魂落魄，我自是害怕的。我害怕表白后彼此之间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天天和她黏在一起，将她占为己有吗？不，我不这么觉得。
　　至少，对于此时的我来说。
　　相反，我觉得现在的状态挺好。
　　没有什么不好……
　　光影斑驳，碎光如屑。时间当真过得飞快，转瞬便是一年过去了。
　　而在这期间，季亚娜结了婚，回来之时她给我们班和二班带了不少喜糖。说实话，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班主任结婚，然后带喜糖回来给我们吃。
　　虽说数量不多，每个人都只有一小包，但是我们那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我们都很兴奋，嘴里咬着喜糖，一个个乐开了花。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绝对是没说错的。新婚回来后，季亚娜脸上带满了笑容，仿佛有春光映照着似的。
　　只是我们想不到，在初一整一学年结束之后，季亚娜会离开我们。离开这个班级，离开这个学校……
　　也许是其他地方有着更好的工作，也许是因为结婚后为了离家更近一点，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但离别总是存在着一些些伤感和不适的。就像是被关在鸟笼里的鸟儿，天天习惯儿被喂食，突然有一天将它放了，得让它离开主人自己去寻找吃食一般。
　　季亚娜是我们班主任，我们不得不再换个班主任。
　　她教语文，所以我们又不得不再换个语文老师。
　　一年，说长不长，不过春夏秋冬四季，人生百载的一个零头。
　　可一年说短却也不短。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足以让花开了又谢，让两个原本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发展成一对无比依恋的情侣。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足以让我们结识许许多多的陌生人，洒下一捧捧地感动之泪。
　　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
　　初二，初中三年中的第二个年头。我没想到，随着季亚娜的辞职离开学校，教我们科学的徐慧君竟担当大任，成了我们新的班主任。
　　以前，季亚娜管理班级还是有些松散的，现在她做班主任，以她的作风，对班级的管理自是极严格的。
　　因为她教科学，所以在她的课上，我们都谨小慎微，一个个生怕出什么差错，惹恼了她，令她不开心。别说是交头接耳讲空话，做与上课无关的事情，就是前后左右稍微转个头都少有。
　　而正因为如此，我们班的科学成绩倒是愈加好了起来，如飞天的火箭一般“嗖嗖”上升。
　　而与季亚娜一般，在我们初二上半年的时候，她也结了婚。后面还怀了孕。
　　一开始还好，但随着她肚子不断地大起来，自是再难管班级的事。于是，在做了我们半年的班主任后，让当时仍然教我们数学的糜国耀帮忙管了我们班。而那时，他已经不再做二班的班主任。
　　拔河比赛，广播操比赛，书画比赛，诗歌朗诵比赛……初二的我们，没有初一刚踏入初中的稚嫩，也不用像初三那般为中考而备战，为升学而烦恼，我们活泼，我们张扬着青春该有的个性，开心而快乐。
　　因为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就把四大名著，《聊斋志异》等书全给买了，而且晚上就会躺在床上看。
　　所以，上课时对于古文，对于历史，对于文学，我非常感兴趣。关于这些的成绩，也是明显跟着提升。
　　尤其是历史，自从上了初中后，考试成绩基本在班里排前三。每当历史考试，我总是将书本里要考的所有内容重新看一遍背一遍，直到能把所有该背的都记住才罢休。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随着历史成绩稳定列前，以及对数学科学的优势，自然便会有人在不知道题目如何做之时来寻求帮助。其中便包括了菲雨在内。
　　有一天，我帮她解答了一道题后，她忽然问我道：“牛彬彬徒弟，你很喜欢古诗词吗？每次看你背古诗背文言文都很快嘛。”
　　我笑了笑道：“是啊，莫名地喜欢，也许是因为看了《红楼梦》《聊斋志异》什么的缘故吧，虽然一开始完全看不懂，但是越深究，越去理解意思就愈发觉得有趣了。而且，《红楼梦》中的诗虽然伤感，却真的很美，让人遐想万千。”
　　“哈哈，原来是这样。”而后，她斜着眼，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笑着说：“那你给我吟首诗呗。 ”
　　“好啊。”我说。今天正好带了一本古诗文书籍，于是我便将之拿了出来，随手翻开其中的一页，一首诗歌旋即跃入眼中。
　　这是《楚辞》中的一首名句。看着菲雨那满脸期待的眼神，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书，便很是认真地读了起来。
　　“《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就在我满含感情地吟诗之时，她将眼睛缓缓闭了去，露出一副沉醉之色，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煞是好看。
　　当我吟完，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她才徐徐地睁开眼，喃喃说：“读得真好，诗也好。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忽然，她眼睛看向我，邪邪地笑说：“牛彬彬徒弟，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黑色的瞳孔中映着一个小小的我。
　　啊？我脸顿时涨红了起来。
　　“有没有？”
　　她见我红着脸不说话，再次问道。她身上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荡漾入我的口鼻中。
　　感受着口鼻中的沁人味道，我心莫名地慌乱起来，脸颊愈发绯红。许久之后，我说：“没……没有啊。”
　　“唔……是吗？”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明显地不相信。
　　“绝对有！快告诉我是谁，哪家姑娘那么荣幸？”她刨根问底，明丽的眼眸中闪烁满了好奇的光芒。
　　“真没有，我不早恋的……”我脸颊燥热着说，尽量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嘻嘻，这样啊……”她笑着说。
　　…………
　　晚上，看书看杂志时，偶然看到的句子让我有些动容。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吟诗诉尽了相思
　　梦里寻你的影子
　　深井水只得拥月圆的影
　　纵然知晓仍不愿醒
　　回忆小时鱼儿水中游
　　风起后喜鹊叫枝头
　　曾携手同游
　　风雨亦同舟
　　此一生最盼能相守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吟诗诉尽了相思
　　梦里寻你的影子
　　陋室且为家，囊萤来作蜡
　　我亦始终无悔啊
　　生命如烟火，短暂如昙花
　　愿与你共度年华
　　纵一场酒醉梦醒即梦碎

作者有话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