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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过了一年之后,又看到你们来听讲,我非常高兴……反过来说,你们可不要假定我的精神分析引论是一组仅凭玄想的观念。也许,这与佛洛依德的观念有着相似之处。但是这是联系当代社会密集人群下的一种新型治疗模式。我做过了很成功的一例实验……”

      “Doctor.Lee,这是研究部新发的报告。”忙碌的走廊,来来往往的人群,黑色的西装与白色的大褂磨肩接踵着。
      “嗯。对了,下午的来访者……”
      “景为女士已经在接待室等了您30分钟了。”

      二楼的接待室内,两面都是全透明的落地窗,光线照进来,还有些刺眼。正对着棕褐色木质大门的墙上摆着一张桌子,桌上什么都没有。但在离桌子有些距离的地方,才摆着两把椅子,一把椅子在前,一把椅子在它的右斜后方。椅子是木制的软包的,放着大小适中的腰靠。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全身着黑装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短靴,长到脚踝的黑色大衣,乌发凌乱的别在耳后,黑色的帽檐压得很低,两只手上还带着奇怪的黑金色的铃铛。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腿上的黑色皮包,指尖都有些发白。金属的摩擦声和着她喉咙里奇怪的咕咕声,打破了接待室午后的宁静。
      “您好,景为女士,我姓李,很荣幸能和您聊聊天。”李端尔直接推开门进来,他看见了一个被浓浓的黑色与不安包裹着的女人,她的头太低,以致于看不清她的五官,出于职业道德,她并没有去深究,“为了不给您增加心理负担,我就坐在您后面的椅子上,和您聊聊。您可以把一直困扰您的事情像我倾诉,我会坐在您的身后听您说。”
      黑衣女人颤颤巍巍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位置,又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的身子抖得有些更厉害了。
      “景为女士,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什么现在会颤抖的这么厉害吗?是想到了什么?脑海里有画面吗?”
      “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琴弓,白色的,上面都是血,在滴,在往我脸上滴……”
      黑衣女人一边说,一边抱紧了自己。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帽子扫落在地上。手腕上的铃铛响的乱,声音有些吵。女人越发的慌乱,她企图捂住自己的眼睛,拼命的往椅子上缩。腿上的黑色皮包因为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出来,几个小药瓶滚落在地上。
      李端尔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地看着眼前的陷入某种自我恐慌的女人。他在给她时间自己冷静下来,也是在观察中分析她的情况。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屋内的光线都已不那么充足,女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嗯,已经不早了,景女士要先用餐吗?”李端尔的声音还是和她一开始听到的那样那么平静温和。
      景为背挺得很直,像个骄傲的公主,她将碎发用手捋了捋,重新别在了耳后。
      “我想,是可以的。”她尽力将声音变得平稳,像是故意要和李端尔的声音一较高下,尽管她的手仍使劲地捏着外衣上的扣子。
      “好的,”李端尔从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摆的褶皱,压了压袖口的西服印,然后做出了一个绅士的手势,“景女士,这边请。”
      景为下颚抬得有些高,似随意间瞥了他一眼,然后,随着他走了出去。
      接待室的所有生物都离开了,窗帘被拉了下来,屋里被一片黑暗笼罩,地上的帽子,皮包,散落的药瓶,都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看不清颜色了。

      “送景女士来这的人是谁?”Dc.Lee.
      “是她的一个同事,共事3年,也是乐团里的首席小提琴手。”助手答。
      “Lee,你是想用佛洛依德的谈话疗法?如果效果好的话,这个法子倒是确实能让她自己打开心扉。这个方法可不一定会被老板通过,毕竟有太大的选择性与不确定性。”Roy.,研究所的另一个工作人员。
      “同事?呵。”Lee没有理会Roy.,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句废话,他李端尔做事什么时候要别人置喙了。
      “咦?你这是在八卦?”Roy.新奇地说,并没有在乎自己被忽略的话,“还是说,你是想替那帮吃干饭的破案?”
      李端尔再一次忽略了好友的话。他将手上的报纸放下来,端起面前桌子右手边的85度的黑咖啡,闻了闻,喝了一小口。
      报纸上面醒目的标题《“11.2舞台惨案”》,还附上了一张照片,黑白的色彩,一个华丽的舞台,上面有一滩“水渍”,简单的摆设,却仿佛透露出了无限的绝望。

      “任何五官健全的人必定知道他不能保存秘密。如果他的嘴唇紧闭,他的指尖会说话,甚至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会背叛他。”

      “景女士,今天天气真好,不如出去走走。”第二天。
      “景女士,门口新开了一家餐厅,我们不如去试试。”第三天。
      “景女士,您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可以跟我分享一下您的开心事吗?”第四天。
      ……
      “景女士,您好,我们又见面了。”又一天。
      “景女士,圣诞快乐。”再一天。
      “李先生,我才21岁。”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或者应该叫女孩,第一次直直的盯着李端尔说话,“叫我名字吧。”她的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小为,呵,你也可以叫我Lee.”李端尔有些惊喜,这是他的来访者第一次对他进行主动正面交流与回应,这是对他理论的肯定,他的理论是有可实施性的。
      但是,景为并没有对他进行二次回应,而是把头重新转了过去。
      ……
      “小为,你喜欢花吗?”深蓝色的领带。
      “小为,想看电影吗?”深紫色的领带。
      “小为,才空运过来的红酒,尝尝?”酒红色的领带。

      “Lee.你这是在研究呢?还是在谈恋爱呢?又是玫瑰,又是电影?Boss可是专门找我谈话了。”Roy.玩笑道。
      “我是心理医生,请不要拿我的职业开玩笑。”
      “OK,OK.这么严肃做什么?”Roy摊了摊手,转过身去的时候,嘴角却向上挑了一下,“既然不是,那最好了。Boss把景为的案子交给我了,我还担心你会吃醋呢?”
      “什么时候的事?”李端尔把眼神从记录手札上移开,一手迅速地拉住假装准备离去的Roy.
      “就昨晚交流会的时候啊。哦,对了,你正带着你的小为去吃晚饭了。”Roy好像在影射着什么。
      李端尔将报纸随手扔在桌上,大步地走出去。

      “Dc.Lee.”董事长门口的助理惊讶地看着来人。
      “嗯”李端尔点点头,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爸,为什么把我的人给Roy.他并不了解来访者情况。”李端尔将手撑在办公桌上。
      “你怎么来了?”Boss把头抬了起来,将钢笔盖上,拿在右手把玩,背靠着椅子。他头发梳得油亮,西服打开,露出了他微微发福的身材,但他的眼里却闪着金光。
      “爸!”李端尔执着于自己的答案。
      有些发福的男人将右手的笔,一下一下在桌上点着,节奏有些慢,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懒懒地看着他的眼睛和脸上藏不住的焦急表情。
      “爸!”李端尔又叫了一声,音量较之上一声更高了。
      “4下,才敲了四下,你的心乱了。”
      “为什么?不要转移话题。”
      “因为你是心理医生,而她是你的病人。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做的所谓的谈话疗法,有用吗?”
      “在心理医学界,她不能被称为病人,她是……”
      “够了,我不想知道。你知道我不是干这行的。我知道她继续跟着你,会毁了你在学心理学领域的前程。”
      “她是我的被试,我需要她来证明谈话疗法的可实施性!”
      “事实证明,是没用的。”
      “她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她不会再无故惊恐,发抖,她不会再整夜整夜的失眠,她不会再……”李端尔努力辩解着。
      “这有什么用?你有本事让她直视鲜血啊!你有本事让她重新拉大提琴啊!”
      “康复是需要时间的。”李端尔有些底气不足,他只是让她平静下来了,但还没有经过回忆刺激方面的测试与训练。
      “已经3年了!她已经耽误我儿子3年了!”男人语气有点激动,他狠狠地拍了三下桌子,站了起来,“你如果不接受董事会的安排,那么,我会停止对所有心理学方面项目的支持。”

      “李先生呢?”景为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的毛线外套,带了一顶米色的毛线帽,看起来她整个人都毛茸茸的。
      “哦,他在忙着他的论文。嗯,他还接待了别的来访者,可能有些忙。”Roy.友好地笑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右手,“介绍一下,我是……”
      Roy.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景为已经转头就走了。某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景为的背影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走在马路上的景为,双手握着自己的手机,拇指一遍遍摩挲着手机的屏幕。
      “小为?”马路的对面传来一声呼唤。
      景为看着对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有一点上扬。
      “嗞——嘭,”景为睁大了眼睛,红色,血红色,铺天盖地的,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那是,好熟悉的颜色。
      人群从里面八方聚了过来,好吵,好吵。可她偏偏就听见了,偏偏就听见了,低低的一声:“小为。”

      “景为?你怎么……你不是……”Roy.从医院走廊的那头狂奔而来,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人。
      景为没有理他,她忽略了周围的所有人,只是背挺得很直,近乎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术中”这三个字。

      “小为,你怎么又来了。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看,很灵活的。”某人为了证明,还特意动了动自己的胳膊。
      “Lee.那你自己把汤喝了吧。”
      “你,叫我什么?哎,别走啊。”李端尔看着转身的人,有些着急,他讨厌自己这个弱智的不会说话的样子,“哎呀,疼!我手好像又撞着了!”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偷偷看着眼前人的反应,然后在她转回来的时候,立刻装作龇牙咧嘴的样子。
      景为面无表情的把他扶起来,拿过靠枕垫在他腰后,扭开保温桶,舀出了一小碗,用小勺子,慢慢搅拌凉了,端到他嘴边。
      某人就这么一直咧着嘴笑着,耳边的伤口好像又有点渗血了。
      “小为,”李端尔从碗里抬头,看着景为的眼睛,“我想听你拉大提琴。”
      景为愣了一下,瞪着李端尔。
      “呵,你这是警告还是撒娇呢?”李端尔笑。
      景为也笑,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啊,我头好疼啊。小为。”李端尔捂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又偷偷地瞟着景为的动作。
      “我去取琴。”
      李端尔抱着自己的脑袋痴痴地笑着。

      “什么事?”
      “我是心理医生,是不可以跟自己的来访者在一起的。”
      “什么意思?”
      “可以等我12个月吗?”

      “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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