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未端

171、番外二、终于等到你

　　那一年在榕树村夏寒哥送我的画已经被我裱在相框里挂在了书房的墙上，旁边挂着的同样也是他的画，只不过这幅却是在他离世后时曜代交给我的他的遗物。
　　我没有想到由相识之初到物是人非，短暂的聚合与重逢，长久的离散和诀别，中间甚至都没有一点点仁慈的过渡，每每看着这两幅画时我都会难以避免地陷入到一种低落的情绪之中，但同时也会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幸运，愈发珍惜眼前与哥哥在一起的时光。
　　这样想着，我转身牵起了身边人的手，笑着说：“哥，我好幸福啊。”
　　哥哥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握紧了我的手。
　　我笑笑，提议道：“哥，我们明天去看看夏寒哥吧，好久没有跟他说说话了。”
　　哥哥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那再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榕树村看看阿爸阿妈他们吧，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一直没告诉他们，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我也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够祝福我们。”
　　“好，我们一起去。”

　　我们是在周六的早晨去的墓园，沿着被松柏守护的石阶向上走，很快就来到了夏寒哥的墓前。
　　那张始终带笑的脸庞沐浴在光影里，反射出明澈灿烂的光晕，而碑下放着的白菊清丽如初，与黑色的瓷砖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此唯美，又如此触目惊心。
　　时曜应该是刚离开不久，也许之前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
　　我放下手里的菊花，蹲下身，食指微曲在墓碑上轻扣了两下算作是打招呼：“夏寒哥，我来看你了，还有，我哥也来了，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而且过的很幸福，谢谢你夏寒哥，因为你的开导我才能始终坚持不放弃，在我心里你既是好朋友也是我的好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珍惜现在每一天的时光，连同你的份一起幸福下去。”
　　我侧过身握紧了哥哥的手，不由自主的笑了，因为感激，因为感动，因为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哥哥同样对我笑了笑，然后缓缓蹲下身，直直地望向那张定格的笑脸，半晌说了句：“谢谢。”
　　寥寥二字，情意恳切，重如千钧。

　　这已经数不清是我的第几次旷工了，好在沈端能力强，遇事稳，也从不抱怨，只是简单交代他几件事我就跟着哥哥一起回榕树村了。
　　秋末的农村沉寂且单一，远山就像一幅脱了色的水彩画，少了虫鸣和飞鸟的喧嚣总显得有些荒凉，而立在山间的两座简陋的土坟仿佛早已与这山野共生，也成为了孤独的一份子。
　　我们站在坟前唤了声阿爸阿妈，便七手八脚地开始处理坟台上的黄土残叶，又清理掉了不少坟头上长出的杂草，摆上香烛和清酒，然后才跪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哥哥给阿爸阿妈各斟满一杯酒，率先开了口：“阿爸阿妈，不孝子回来看你们二老了。对不起，儿子有负你们的期望，今后不能为连家传宗接代了。”
　　他停下来偏过头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我现在已经和小叶在一起了，虽然有很多人不理解，虽然将来还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我们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这一切，一定能永远幸福下去，阿爸阿妈，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话，能不能原谅我们，祝福我们，我真的很爱他，我希望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愣愣地看着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哥，这是、这是你第一次……说你爱我，我真的，我真的好高兴……”
　　“傻瓜。”哥哥笑着拭去我眼角的泪水，而他的眼中同样也是一片晶莹。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如同宣誓一般承诺道：“阿爸阿妈，我真的很爱他，你们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要跟他在一起，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他，你们放心，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们一定会比任何人过的都要幸福，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他小声呢喃道：“小叶……”
　　我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再次告白：“哥，我爱你。”
　　他的眼眸湿润，如同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却沉静清晰，饱含深情：“小叶，我也爱你。”
　　多好，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