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大师呀啊呀

8、时光匆匆温如粥

　　第二天颜澈醒来的时候魏城桉已经走了，桌子上放了两片面包和一杯牛奶，像是留给她的早餐，她匆匆吃过，赶着去上班，魏城桉家离她公司远，她忘了让秘书来接她，自己走过去，已经九点整。
　　夏雨凉在她办公室门口等着她，颜澈开了门让她进去。夏雨凉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下，抓起茶几上的苹果皮也不削啃起来，“怎么样啊昨晚？”，夏雨凉嘴里嚼着苹果口齿不清。“能怎么样？正常过呗。”颜澈脱下外套，一边开机一边回答。“他家有没有别的女人，金屋藏娇那种？有没有对你冷暴力之类？你可千万别任他欺负啊。”颜澈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你看言情小说啊，男主真爱在新婚之夜突然出来搅局？女主被男主冷嘲热讽再扇一巴掌？”“哎呀，我不就是怕你受委屈吗，那个魏城桉，你看他风度翩翩一脸绅士的样子，不知道有多阴呢，你做生意，之前没和他打过交道还能一点没听说过他的事情吗？”“哼，我到希望是言情小说呢，小说里男主霸道总裁女主集各种优点于一身，怎么闹最后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各种反派都是炮灰。但是并非所有婚姻都是这样，对于大部分像魏城桉家这样的豪门来说，爱情是奢侈品，对我来说更是不可求，更何况我们的开始本就目的不纯，现在各取所需罢了。”颜澈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小伤感，端起茶喝了一口，苦涩一路绵延。
　　上午路小光过来给她汇报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已经开始好转了。路小光说完所有的工作，一言不发，站在颜澈对面紧盯着她。颜澈被他看得发毛，心里清楚他想说什么，又不好直接开口，之能装作若无其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亏待自己的事情。”路小光像是斟酌了很久，终于摘掉一种不逾矩又委婉的说法。“恩，谢谢”，颜澈没想到他站这么久最后只憋出这一句，换作以往，他肯定是要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教育她半天，那个一直被她看作亲弟弟的男孩，还是学会了欲言又止。
　　整件事情路小光从一开始就不同意，颜澈是救了他命的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但是他们的关系再怎么亲密，他也只能在那些看似严重实则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认真地给她点建议，像这种关乎她一辈子的事情，他清楚他帮不了她。
　　魏城桉这几个星期好像都不是特别忙，总是有空回家吃晚饭。颜澈会做饭但是不是很熟练，魏城桉的厨艺上他妈妈一手教出来的，比颜澈不知道好了多少。颜澈看魏城桉在厨房里熟练地洗菜、切菜、炒菜，完美得她一点也插不上手，有几次她觉得自己这么清闲不太好，就想着去帮帮忙，都被魏城桉干脆清冷地拒绝了，时间长了，颜澈也只好作罢。
　　他对她很好，像一个丈夫对待妻子一样，事事都不用她操心。他的话也很少，和在外面没什么区别，吃了饭就去书房里忙自己的事情。他只会在睡觉前问颜澈要不要喝一杯温水，其余的，颜澈在做什么，他都不闻也不问。
　　有时颜澈以为他本性就是这样冷淡，又突然因为某个小细节而对魏城桉陡生好感；有那么几次她觉得自己动心了，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才惊觉他只是出于礼貌。
　　初中的时候颜澈在自习课偷偷看书，那天她看的是木心的诗，《少年朝食》中有一句“念予毕生流离红尘／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对于这句，颜澈十几年一直珍藏在心底，那碗粥成了她对未来温润岁月的所有期待。而和魏城桉在一起的某个晚上，她在客厅看书，抬眼对上书房里露出的灯光，带着魏城桉的影子，颜澈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这句诗，如果没有爱情，倘若时光真的温如粥食，也不妨，就这样过。
　　“清早阳光
　　照明高墙一角
　　喜鹊咯咯叫
　　天井花坛葱茏
　　丫鬟悄声报用膳
　　紫檀圆桌四碟端陈
　　姑苏酱鸭
　　平湖糟蛋
　　撕蒸笋
　　豆干末子拌马兰头
　　莹白的暖暖香粳米粥
　　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
　　东坡、剑南皆嗜粥
　　念予毕生流离红尘
　　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
　　吁，予仍频忆江南古镇
　　梁昭明太子读书于我家后园
　　窗前的银杏树是六朝之前的
　　昔南塘春半、风和马嘶
　　日常无事蝴蝶飞
　　而今孑身永寄异国
　　诗书礼乐一忘如洗
　　犹记四季应时的早餐
　　若《文选》王褒之赋曰：
　　良醰醰而有味
　　美粥岂易得煮粥犹填词
　　稀则欠故实稠则乏精致
　　精明李清照少游受平嗤
　　我谓秦七粥稀稠亦由之”
　　颜澈回想起这首许久不曾忆及的小诗，感叹今晚的灯光太暗，昏昏黄黄像旧照片。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可能要断更了，专心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