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61、61章

　　痛快！

　　悠然瞧着马氏手足无措的站了廊下，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原先的鲜亮衣裳上满是污迹，头上还挂着几片烂菜叶，阵阵不可名状的味道自她身上散发开来，实在是狼狈的紧。

　　只是可惜了，没把阿花带来，要不然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悠然倒是庆幸这马氏来找存在感了。都道心病难医，春兰姐颓废了这么多天，马氏又时时来添堵，那郁气必然存在胸中，如今这口气总算是发出来了。这病就先好了一半去了。

　　马氏做小妾屈居人下，做小伏低了半辈子。小聪明不少，惯会使心计的。这明刀明枪的阵仗还是还是头一次遇到。因而有些发傻。待反应过来想要去与人撕扯的时候，一见满院子的人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就先泄了一半的气。

　　眼看是找不到场子了，干脆一抹脸便要嚎，便听那小姑娘阴测测的警告。

　　“若要嚎，那便直接堵了嘴送县衙去，怎么也得叫大家伙们瞧瞧，能怂恿男人休了元妻取而代之的妇人，究竟是长个什么模样！”

　　马氏真的知道怕了。

　　她能看上胡俊生，无非是贪他年轻，又是旧识，还是个没主见的脾气。上阳县又是距临安路途遥远。她一个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妾氏，即便原先家里金山银山，也不是随她姓了马的。

　　若没有胡俊生夫人的身份支着，大伯一家若察觉出不对来，将她浸了猪笼沉塘也不是不可能。

　　原先什么都没有，便不觉着怕。如今她是平头百姓，是胡俊生的三媒六聘求娶的正头夫人。敞亮的房子住着，租好铺子也开了张。

　　他们以后兴许还能有儿子，有女儿。届时即使没了胡俊生，她也能当家做主，再无人掣肘！

　　她的名声不能坏……若是被翻出以前的事……

　　马氏心中后悔不迭，又见王家众人一脸厌恶，竟是连句狠话都顾不得撂了，猛的往后退了几步，见王家人没有要动手阻拦的意思，自己灰溜溜的跑走了。

　　悠然……

　　话说她袖子都撸好了……。

　　也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半晌都没停歇。春兰叫明哥儿扶着，干脆坐了台阶上，喘着气慢慢收了声。对王老太太道：“娘，我错了。”

　　王老太太猛的一怔，随即上前搂了闺女，激动道：“我的儿，你总算是想开了！”说着母女俩俱哽咽起来，抱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该过去的总归会过去的。不管到何种境地，都不能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从春兰家出来的悠然看着巷口依依随风摇摆的柳枝，叹道，但愿吧，待来年，又是一年春好时。

　　“咕噜……”悠然摸摸肚子，五脏庙开始抗议了。从早上就吃了些点心垫肚子，春兰姐家又出了那一档子事儿，到底不好多叨扰。转脸儿看看明哥儿，小家伙也是苦巴巴的捂着肚子。大约早就饿了，见她发呆，没出声扰她。

　　“想吃什么？阿姐带你去吃。”悠然豪放的拍拍腰间的荷包。“姐不差钱！”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不如我来请客如何？”

　　悠然回头一看，竟是桑钰。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到县上来了。马车颠簸能受得住？还有……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明哥儿他们俩的？

　　明哥儿缩缩脖子，心里道，阿姐，这可怨不得我，公子的马车就在春兰姐家门口，大概停了有一段时间了。是你自己没发现。当然，公子也没让我提醒你。

　　见悠然一脸疑惑，桑钰主动道：“县上的铺子有些事需要处理。”又认真瞧了悠然一番，含笑道：“很好看，明哥儿的确有天赋，也很努力。”

　　“公子也很好看。”悠然从善如流。倒不是她刻意奉承，要是照前世的审美标准，这货就是披个麻袋怕也是有一堆人夸“有型”的。天生的衣服架子。

　　好吧，关键是脸长的好。这个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吃香啊……。悠然瞧着来往不断回头朝他们这处张望的羞红了脸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心里一阵唏嘘，啧啧，这大魏朝的民风，还是很开放的么。

　　大约是出门在外的缘故，桑钰一袭宝蓝色长衫，外罩白色纱衣。长发束起，只一根玉色发簪固定。端的是温润如玉，气质翩然。

　　“公子啊。”悠然语重心长道：“要不您先回车上？”

　　后面桑伯坐在车上扬着鞭子对他们笑的正欢。

　　“想吃什么？以前都是让小然费心，每每做了好吃的都不忘了我们。这回也叫我破一破财可好？”说罢还学着悠然先前的样子拍了拍同色云纹荷包。

　　“不差钱。”

　　桑钰眼中笑意更深了。

　　三味居，县上最大的酒楼。二楼包厢。

　　“来喽！水煮鱼片，剁椒鱼头，辣炒鸡丁，香辣牛舌，干煸豆角！”将托盘里的菜一一码了桌上，小二十分殷勤：“客官好眼力，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色，有些还是早年间从宫里传出来的。只一味原料就不易得。客官慢用啊，本店茶水是特意熬制的，去这辣味正好。免费招待。”

　　小二说完便撤了，桌上只余了他们三人。桑伯另有事要办，将桑钰“托付”给悠然了。

　　既然有人请客，悠然也没有客气。她早就想过一过麻辣的瘾了。

　　“原来小然喜欢吃辣的。”与悠然不同，桑钰面前只摆了一盘清蒸鲈鱼，一盘蒜蓉豆腐，还有一碟子枣泥山药糕。

　　悠然看着眼前的万里江山一片红心情大好，闻言不由笑道：“都是托公子的福。早就想着这一味儿了，今儿个可算是吃到了。”

　　明哥儿叫辣的直咧嘴，不停的忘嘴里灌茶水。却还是忍不住朝那盘子剁椒鱼头下筷子。悠然却觉着那道水煮鱼片做的极地道，大约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缘故？竟比以前吃过的味道还要好上几分。

　　桑钰只堪堪动了几下筷子，便停了筷。捻着盘子里的糕点慢慢吃着，一碟子糕点很快就见了底。

　　悠然抚着肚子有些过意不去，便询问道：“不若在叫上个甜汤吧？我看公子都没怎么吃。”

　　桑钰摇头道：“习惯了，每日吃点心倒比吃饭还要多些。没什么胃口。有桑伯在旁边劝着，好歹还多下肚些。不然连这个都不想吃了。”

　　可怜的娃！

　　悠然瞧着桑钰，心里暗暗道。看来以后多琢磨些新鲜甜食送去也是好的。也算谢他教导明哥儿了。

　　“小然接下来要带明哥儿去哪里？”饮了一口酒楼里特制的冰糖雪梨水，桑钰问道。

　　“我们今日本就是来看文哥儿的，给他捎些东西。因文哥儿课业忙，我们也不想扰他。跟以前的街坊邻里也有几年未见了，免不了去叙叙旧。想来这会儿文哥儿应该忙完了，还是去县学一趟吧。”

　　“如此正好，到时咱们一道回去吧，桑伯会来接咱们的。”

　　悠然有些犹豫。

　　她晕车。

　　桑钰见状又加了一句：“待看过文哥儿再回去，天肯定晚了，若没有相熟的车马接送，还是一起吧，好歹安全些。”

　　只能这样了。

　　几人下了楼未在街上多做停留，只往县学那边去。他们吃的这顿饭实在是尴尬，说是午饭太晚，晚饭又太早了。等到看见站在县学门口张望着的文哥儿时，天色已经将要暗下来了。

　　文哥儿几步跑上前去，草草跟桑钰打了声招呼。眉眼间透着疲惫，对悠然道：“我回去了才知道阿姐带着明哥儿来了，本想去双尾巷找你们，偏先生有事要叫我去，就耽搁了。”

　　明哥儿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要去双尾巷找我们”
　　“除了那里你们还有地儿去么……”文哥儿无奈道。

　　悠然看文哥儿眼底淡淡的青色，料想着怕是几日都不曾睡好了。

　　“家里无事，你这一段就安心读书，不要想着回家了。若有事，我托人捎信给你。点心应该够吃一阵子了，过几天再给你送啊。”悠然叹道：“若还是跟以前那样，太赶了。且缓些日子吧，到时阿姐好好给你补补。”

　　正说着，桑伯赶着马车来了。

　　“真叫给猜着了！想着然丫头就不会去别处，原先只打算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你们真在这儿啊。”桑伯下了车笑道。

　　“既如此，阿姐你们便快上车吧，到家就晚了。原也无事的，等这一段过去便好了。先生已经许诺待上面巡查过后，要放长假了。”文哥轻松道。

　　明哥儿不大想走。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了，留文哥儿一个人，实在不是滋味。

　　悠然心里也不好受。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却还是有些莫名的伤感。

　　桑钰看了眼里，有些好笑，却又有些感叹。

　　“叫明哥儿留下来吧，住一晚也不是不行。明日桑伯还要来县里办事，回去的时候顺便将他接回来就是了。”

　　明哥儿的眼睛刷的亮了。

　　文哥儿心里虽愿意，到底不放心让悠然一人在家。

　　悠然想了想，干脆的拍了板。

　　“好，就这么办！”瞧着文哥儿的神情笑道：“咱们家还有阿花呢！让明哥儿在这儿陪你住一晚上也无妨的。”

　　明哥儿终是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