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初次相逢》鱼危

1、初次相逢

　　《[阴阳师]初次相逢》作者：鱼危

　　“晴明大人！”

　　“晴明大人去哪里了？”

　　“难道是出门了？最近京都有妖怪作祟，晴明大人还没学会召唤式神，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

　　“快去通知阴阳寮，晴明大人不见了！”

　　在这片急促的脚步声中，一个白发的孩童躲在角落里，在他们都出去找自己时，眼睛一亮，跑了出去。

　　他穿着一身小狩衣，衣服上还有母亲绣的家徽，安倍家族在京都虽然算不上大家族，但是也有贵族之名，这导致他从小仆从环绕，虽然跟随阴阳寮的师傅修习阴阳道，却没有亲眼见过几次妖怪。

　　走出家门，他沿着这片达官贵人居住的府邸边缘，来到了闹市。

　　安倍晴明发出一声低呼。

　　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下，街道上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他没怎么见过的平民，偶尔有一辆贵族的牛车经过此地，从车帘中，隐约可见牛车主人挑开帘子的蝙蝠扇，举止风雅而高贵。

　　年仅十岁的安倍晴明心想：我长大后也会这样吗？

　　他的小脸变得红润，眼神充满期待。

　　自以为躲在一旁，十分低调的安倍晴明，却不知道自己偷偷摸摸的模样早就被一些人看见了。

　　孩童没有常人乌黑的长发，发丝根根雪白，一条红黑相间的发绳将他的一部分头发扎在脑后，让他尖尖的小脸露出。如果仔细打量，还会发现他拥有一双剔透的蓝眸。

　　异发异瞳，这代表着不祥！

　　四周传来轻轻的抽气声，一些衣着朴素的平民悄然避开这个孩童，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幸。

　　安倍晴明完全不懂自己的外貌有多不正常，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阴阳寮，他得到的都是夸奖和褒扬。

　　极强的天资，和天生见鬼的能力，这让他未来注定了会是一名受人尊敬的阴阳师。

　　然而“未来”不代表“现在”。

　　他四处张望，对看到的每一个东西都感到新鲜有趣，目光不再停留在贵族身上。忽然，他看见了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仔细一瞧，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它缩在墙壁旁的影子下，大概是清晨下过雨，屋檐滴落着雨水，一滴滴地砸在了它的毛上。如今是春天，寒气未散，雨水和墙壁缝隙中漏的风，令它不自觉地发抖。

　　看上去好可怜。

　　安倍晴明的眼中多出同情，正当他要走过去时，忽然眼尖地瞧见了这团小狐狸尾巴上的红纹。

　　红纹？

　　他回忆起阴阳寮里学习的妖怪图鉴。

　　这貌似是一只狐妖？

　　安倍晴明不自觉地喃道：“有过得这么可怜的妖怪？”

　　在他受到的教育里，妖怪兴风作浪，偷吃贵女和小孩，占山为王，各种土匪和强盗有关的职业都和他们沾边。

　　空气中传来鱼腥味，几个背着破破烂烂的鱼篓的人来到闹市，似乎准备把鱼供给此地的贵族。安倍晴明想到鱼的味道，皱了皱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鱼太多了，家中已经好多天在吃鱼了。

　　比起鱼肉，他更喜欢吃紫菜包着的米饭。

　　就在安倍晴明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听见了轻微的“啪”的一声。

　　有东西掉落在地。

　　他一眼望去，发现在那些人走过的地方，有一条小鱼正用尾巴拍打着地面，显然是刚从竹篓中逃脱生天。

　　不止是他看见了，对面的小狐狸也动了动耳朵，从蜷缩成一团的身体里抬起脑袋。

　　它看见鱼的一瞬间，眼睛都仿佛冒着绿光。

　　鱼……

　　小狐狸流着口水。

　　安倍晴明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地上的鲷鱼被行走的路人踩了好几脚，没了声息，地面的尘土裹上了鲷鱼的身体，让它看上去一塌糊涂，令人没有半点食欲。

　　然而小狐狸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不在意这一点。

　　它迈着小腿，一瘸一拐地走到路人之间，好几次险些成为了第二条被踩烂的鲷鱼。

　　叼起鲷鱼，小狐狸忽然望向了安倍晴明的方向。

　　不管是安倍晴明身上类似于阴阳师的狩衣，还是眼中满满的好奇，都让小狐狸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在有平安京之称的京都里，妖怪处于弱势，这是妖怪世界都明白的一种认知。别说是京都内部，就算是位于京都北部的黑夜山，里面的妖怪也经常受到阴阳师的退治。

　　它慌不择路的往一边的岔路口逃去。

　　安倍晴明想了想，慢慢走去，没有太过急切地跟着小狐狸。他只是一个连见习阴阳师都算不上的孩童，除妖或者退冶的事情都轮不到他，他偷溜出门，不过是想要看清楚妖怪的世界，明白母亲口中的“常理”是什么。

　　可惜他没有看见小狐狸强大的一面，反而看见小狐狸摔倒在地，前面的转弯处驶来一辆速度不慢的牛车。在牛车面前，小狐狸叼着的鱼掉了下去，完全吓傻了。

　　牛车高大，上面标注着家徽，显然是一个上级贵族。

　　驾驶牛车的仆从见到路口突然窜出一只狐狸，也吓了一跳，他准备停下牛车时，却看清楚了小狐狸身上不同寻常的红色。

　　“是妖怪！”

　　仆从惊慌地喊了一声，本能地加快牛车，想要借用牛车的轮子，把前面挡道的妖怪碾死。

　　“哞——”牛吃痛，向前奔去。

　　安倍晴明的大脑空白一刹那，迅速跑过去。

　　他大喊一声：“停下！”

　　牛车全然不顾阻止，反而仆从在看清楚他的模样后，心里一个哆嗦，认定他也是一个妖怪，加快了速度要冲过去。安倍晴明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了地上的狐狸，打了个滚，避开了牛车的冲撞。

　　等他重新站起来时，牛车停在了几米外的地方，他雪白的狩衣沾满了灰尘，膝盖上还擦破了一个口子。

　　安倍晴明顾不上这些，低头问道：“你没事吧。”

　　小狐狸呆呆地看向地面。

　　在那里。

　　它今天唯一的吃食已经变成了一团烂泥。

　　眼泪大颗掉下，小狐狸哭了起来，在皮毛下瘦小的身体一颤一颤，它像是刚离开母狐狸的幼崽，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安倍晴明不知所措，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等他和这个小狐狸交流，不远处有人喊道：“有妖怪啊！”

　　安倍晴明看向那边，却发现对方的手指着自己。

　　“不是妖怪哦。”

　　他动用术法遮掩住小狐狸身上的红纹，笑眯眯地举起它。

　　然而他的行为没有安慰到对方。

　　“这里有一个妖怪，快去请阴阳师大人前来！”仆从的尖叫声惹来路人的围观，而仆从的手，赫然指着的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

　　小狐狸打了个哭嗝，懵逼地看着他。

　　妖怪？

　　这不是一个人类小孩吗？

　　最后阴阳寮的人被惊动，就连安倍晴明的老师也来了。对方一身正式的狩衣，黑色高帽，一看见他便笑道：“听说是一个抱着狐狸的白发孩子，我猜就是你，所以连忙赶来了。”

　　安倍晴明郁闷道：“我不是妖怪啊。”

　　他抱紧了怀里的小狐狸。

　　他的老师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狐狸一眼，笑了笑。

　　“你当然不是。”

　　这个误会本来要消除时，牛车上的贵族拉开帘子，露出了与安倍晴明想象中不同的肥胖身体。

　　对方毫无风雅可言的手捏着一把蝙蝠扇，愤怒地说道：“阴阳师大人，你不能包庇妖怪，我的仆从分明看见了那个狐狸不对劲！而且那个小孩是突然跑来的，天知道是不是和狐狸一伙的妖怪。”

　　在一段争执过后，安倍晴明的身份曝光，附近围观的平民才知道这个孩童是贵族安倍益材的儿子，阴阳寮的学徒。

　　明白了这一点，那个贵族才终于罢休。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厌恶地说道：“长得和妖怪一样。”

　　安倍晴明的瞳孔一缩，猛然看向他。

　　“我不是妖怪！”

　　肥胖的贵族轻蔑地瞥他，拉上帘子，牛车在仆从小心翼翼的驱赶下，离开了这条街道。

　　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白发，蓝瞳。

　　他有着不亚于妖怪的特殊外表。

　　不久，安倍家的仆人也找到了安倍晴明。告别了安慰他的老师，安倍晴明抱着小狐狸，低头不语地走回家里。

　　一只温暖的手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尘，“今天玩得高兴吗？”

　　他的母亲温柔地问道。

　　安倍晴明心底泛起愧疚，自己这样溜出去，必然会让母亲担忧。他向母亲解释起自己出去的原因，恳求道：“母亲大人，我可以暂时养着这只小狐狸吗？等它身体恢复了，我就放它离开。”

　　在他怀里，小狐狸也竖起耳朵偷听。

　　母亲笑道：“晴明连自己都无法照顾，能够照顾好它吗？”

　　安倍晴明的脸上腾的一红。

　　“我、我能。”

　　这句话说出口，听上去有些没底气。

　　在仆从的帮助下，他笨拙地给小狐狸洗了个澡，自己也同样换下了脏了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一起回到了休息的房间。

　　咕噜一声。

　　安倍晴明听见了小狐狸饿肚子的声音。

　　小狐狸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

　　他抿唇一笑，“你等下，我去拿吃的。”

　　踩着木屐，他飞快地去了厨房，特意要了烹煮好的鱼肉。端着东西回到房间，他盘坐在榻榻米上，乐不可支地看着小狐狸狼吞虎咽的样子，“你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狐狸含糊地说道：“好多天了。”

　　安倍晴明拿出一根羽毛，逗着它的鼻子，“要不要留在我家一段时间，我家天天都有吃的哟。”

　　小狐狸迷迷糊糊地同意下来。

　　这一住，十天半个月都没有想过离开，小狐狸彻底喜欢上了能够让它吃饱肚子的安倍家。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我可以叫你小白吗？你看上去白绒绒的一团。”

　　“好啊！以后这就是我的名字了！”

　　小狐狸跳到他的腿上，随后它像是想起了偷听到的事情，心惊胆战地问道：“你当上阴阳师之后，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安倍晴明摇头，小小年纪，眼神就狡黠如狐，“你没有干过坏事，阴阳师是不会对付你的，不过，你要是做了坏事，我肯定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小白才不会做坏事。”小狐狸松口气。

　　然后，它又可怜兮兮地问道：“偷鱼算坏事吗？”

　　安倍晴明无奈，教育起这只小狐狸，“……以后别这么做，家里的鱼少了，仆人会受罚的。”

　　小狐狸似懂非懂地应下了。

　　它趴在安倍晴明的怀里，依恋地说道：“还是晴明好，外面的那些人类好坏，看见小白都想要杀了小白。”

　　安倍晴明抚摸着它背部的毛，自从养胖了一点后，这只小狐狸抱起来的手感越来越好了。

　　他决定收养它，是因为知道它只是一只年幼的小狐妖，甚至连化形的机会都不大，并不是天生作恶的种族。若非如此，他的老师，和懂得阴阳道的母亲都不会同意他收养这只狐狸的。

　　他微笑着承诺道：“我和你约定，如果我变成了那么坏的大人，你一定要唤醒我。”

　　小狐狸蹭着他，“小白可以当你的式神吗？”

　　安倍晴明苦恼地想到自己学习的东西，“这要等我学会签订契约，小白愿意吗？”

　　小狐狸在他的膝盖上蹦了起来，“愿意！”

　　安倍晴明歪头。

　　他觉得自己好像诱拐到了第一个式神，完成了老师的课程安排，这个过程……好像没有老师说的那么难啊。

　　只要真心相处，妖怪也是有感情的生灵。

　　他如此坚信。

　　……

　　十多年后，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从黑夜山醒来，失去了一切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力量，不得不开启一段寻找记忆的路程。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对待妖怪的态度。

　　温柔，包容。

　　是非善恶，他都用公平的眼光去看待，从不轻易伤害妖怪，这才是他以人类之身，真正让妖怪敬佩的原因。

　　而小白，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

　　明明忘记了所有过去，却忠贞地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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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本文是幼晴明的短篇，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