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元帅直播间[星际]》一半山川

19、019

　　安妮很快拿来了医药包，里面都是一些基础药物，宗林翻了好一阵，幽幽叹气：“哎，果然还是没有再生剂。”

　　“我、我可以走了吗？”安妮在门口窃窃问道。
　　她给宗林拿医药包的时候，这个凶神恶煞的客人直接让她先等等，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动。
　　只是安妮小心握紧背在手里的锥子，准备在宗林动手时，随时给她来上一刀。

　　“我问你，你知道哪里有卖再生剂的吗？”宗林这才反应过来小丫头还没走。
　　“再生剂？”
　　宗林以为她没听懂，又点点头：“嗯，而且我指的不是那种天工连锁药店里买的，而是黑市，地下流传的，稀释也好，盗版也好……总之有用，而且便宜的再生剂。”
　　安妮摇摇头：“不知道。”
　　宗林又叹了口气。

　　她勉强从医疗箱里翻出消毒和止疼药，开始拆绷带塑封。
　　没有左手，单手操作极其不便，宗林冲安妮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拆绷带。”
　　等到安妮期期艾艾坐在床边时，宗林又问：“那你知道附近有没有……嗯，价格合适，手艺又不错的修理工？”

　　她晃了晃自己彻底破碎的左胳膊。
　　安妮福至心灵：“你指的是医生？”
　　宗林含糊不清地点点头：“随便你们这儿怎么叫吧。有吗？”
　　安妮“嗯”了一声：“附近就有家私人诊所，如果你需要，明天等我妈妈回来，我就可以带你去。”

　　宗林把上衣卷起来，咬在嘴里，拧开酒精瓶，猛地往小腹伤口上泼了过去。
　　一时间，她额角青筋毕露。

　　艹！
　　这里连麻醉剂都没有！

　　消毒最关键是敢动手。
　　刺激最明显的就是泼上去的那瞬间，而人的身体适应力又是出乎意料地好，当痛觉神经已经逐渐适应的时候，宗林已经能够看到肌肉在伸缩，但痛感已经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缓缓抽气。
　　又拿镊子小心扒了扒了伤口，确定没有其他的碎渣留在血肉里——没有持续的出血，说明内脏还是完整的，伤口虽然狰狞，但好歹都是皮肉伤。
　　宗林扯过绷带一截，开始围着伤口一圈圈打转。

　　“等你妈回来？你妈出去了吗？”宗林没话找话，试图通过聊天转移注意力。
　　安妮颇为骄傲地点点头：“妈妈出门赚钱了！晚上都是我看店的！”

　　宗林努力思考晚上赚钱的工种。
　　妓.女？劫匪？

　　宗林大惊：“不会楼上那个蜘蛛女就是你——”
　　“不是啦！”安妮大声反驳，“我妈妈才没有把自己身体改造得那么奇怪！妈妈说蜘蛛小姐是商业合作伙伴啦！蜘蛛小姐偶尔还会给我带小蛋糕！”

　　果然多年坑了不少人。

　　“那你妈还挺放心你的。大晚上就你一人看店，也不怕客人杀人越货。”
　　“这倒不会，蜘蛛小姐很厉害的，她每天晚上都会保护我！”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藏了改锥的原因？”
　　宗林斜睨她一眼，从安妮背后好笑地拿出藏起来的改锥，歪着头调侃。

　　安妮瞬间涨红了脸，她手一抖，连带着宗林的伤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宗林一阵闷哼。
　　“这、这是个意外啦！”安妮小声说道，她松了点劲，看着宗林倒吸气的样子又忍不住暗笑，笑完之后故意板着脸，“之前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的。”

　　她说着，打了个结，小大人似地问了句：“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宗林摸了摸包扎紧实的伤口，好奇，“手法这么熟练，经常做？”
　　安妮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啧。
　　小孩子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可爱。

　　宗林摸了摸鼻子，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那你爸呢？”
　　妈妈出门了，爸爸难道也出门了？
　　安妮淡定地把东西收进医疗包：“我没有爸爸。”

　　宗林“咦”了一声。
　　安妮拿上医疗包：“我出生以来就从没见过爸爸，可能死了吧。”

　　她说死亡的时候语气轻飘且随意。
　　根本没有半分悲伤。
　　宗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我先走啦。”
　　安妮见宗林没有其他的要求，起身就走。
　　“我还得上楼看看蜘蛛小姐。”

　　安妮说着，就带上门走了。

　　宗林重新躺在结实的软垫上——安妮换的房间显然高了一个档次，床垫软硬适中，四面墙壁的光源也显得格外柔和，很适合人放松休息。

　　“死了吗……”
　　宗林枕着双手，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突然，她品位过来，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很古怪了。

　　现在家庭结构已经十分多元，想要拥有后代的人只用去生育中心提供自己的精子或卵子，婴儿全部都是体外培育，“出生”后只用领回家就好。
　　也有大量的单身男女前去培养自己的孩子。
　　按道理来说，小孩如果没见到父母，也是不会潜意识里认定“死亡”的。
　　没有就是没有，也谈不上一定也给个结果。

　　宗林眨了眨眼，觉得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源有点酸涩。
　　她努力不让自己动弹，以免牵扯到伤口。

　　……不对，又乱了。
　　体外生育那是联邦的科技。
　　大陆好像还是以自然生育为主。

　　宗林想起自己在定城的岁月。
　　自有记忆以来，她就在代工厂工作。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她的双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被代工厂的员工吃百家饭养大的。

　　至于父母，更是只有概念。
　　宗林完全回忆不起更多细节。

　　脑子一片混乱，宗林关了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
　　只是不知为何，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梦里的那个女人。

　　梦里的“我”，又是“她”的谁呢？

　　*

　　一夜过去，宗林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外面传来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风刮过铁皮，翻来覆去摩擦敲打的金属声。

　　宗林掀起衣角一看，发现昨天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她小心翼翼下床，还是牵扯起一股撕裂般的疼。

　　宗林去公共卫生间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体。
　　出来时，发现安妮趴在前台睡着了。

　　宗林忍不住把小姑娘推醒：“都白天了，怎么还是你值班？你妈妈呢？”
　　安妮打了个哈欠：“妈妈还没回来。”
　　她嘟囔着，看清面前的人，又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条：“我画了张简版地图，你应该能对着找到诊所。”

　　宗林接过，见安妮眼里布满血丝，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拍了拍安妮的肩膀：“谢谢。”

　　安妮画的是简笔画，但好在标注清晰，宗林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白天的鬼头山相比起夜晚显得更加安静。
　　有种午休时安宁。
　　街上行人不算少，但来来去去十分安静。
　　狭小的街道硬生生被哐当的金属声营造出一股奇异的空旷感。

　　宗林远远她就看见一个造型奇异的章鱼风筝迎风飘摇，触须洋洋洒洒垂落下来，仿佛活了一般，看起来有种酥酥麻麻的惊悚感。
　　章鱼腰身刚好连着一张小小牌匾，上面用圆点装饰出歪歪斜斜几个字：阿特拉斯。

　　阿特拉斯，安妮说是这附近最出名的一家诊所，医生技艺精湛，即便暂时没钱，医生也可以视情况考虑赊账的情况。
　　这和柏振艾丽斯提供的情报一致，可见所言非假。
　　而现在，不管什么代价先把左臂解决了，就是宗林最需要的。

　　门是个被挤压的多边形。
　　外面锈迹斑斑，但没太多灰尘，显然还有人住。

　　宗林敲了敲门，还没等她说话，门就“吱呀——”一声推开了。
　　门没上锁。

　　空旷旷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有客人！有客人！”
　　尖锐的鸟声突然响起，宗林抬头向上看去，发现一只机械鸟正扒在门沿盯着她看，嘴里不停地发出乌鸦般的粗粝声：“是新人！是新人！”
　　……从外形判断，这的确就是只乌鸦。

　　乌鸦围着宗林盘旋了一圈：“没有携带大型武器。”
　　它飞到宗林面前，做出引路状：“跟我来！跟我来！”

　　这竟然还是警备员。
　　宗林惊了。

　　乌鸦用鸟喙啄开一面墙上的某点，那是个机关，按照正确的顺序就能撬开真正的大门。
　　墙壁应声裂开。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出现条条横纹，像是拼接起来的积木，如今一个个抽条。
　　露出后面真实的世界。

　　宗林迈步进入。
　　入眼的是一个白大褂女人。

　　她背对着宗林，金色大波浪瀑布般垂下，微微侧脸回头看向宗林，首先入眼的便是被机械包裹的半边脸，另外半边精致无比，只是嘴角有道从机械脸延长到下颚的长疤，露出半点狰狞，墨绿色的眼睛像是深谭里的海藻，有着奇异的幽暗和深邃。

　　“欢迎光临。”她冲宗林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即便女人大半边脸都被遮盖，露出的部分还有伤疤，宗林依旧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章锐？”

　　女人一愣。
　　乌鸦在她头顶盘旋，落在她肩膀上，歪着脑袋盯着宗林：“章锐是谁？章锐是谁？”

　　女人随即笑了起来：“也许客人之前打听过我的名字，但很遗憾，您只记对了一个姓。”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下，我姓章，章洋，是一名……修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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