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喵先生》十二月酒

12、喵喵喵喵喵喵

　　“砰！”

　　剧烈的震动将盛熹微从睡梦中吵醒，来不及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被整个甩了出去，狠狠撞上前挡风玻璃。

　　“喵呜！”一声惨叫，盛熹微从玻璃上滑落，不等她稳住身体，汽车开始侧翻。盛熹微立刻伸出藏在肉垫里的爪子，狠狠勾住坐垫，努力让自己不要被翻滚的车厢甩来甩去。

　　汽车已经翻过了道路两侧简易护栏，顺着坡势像个大木箱子一样滚了下去。等到汽车终于停下来之后，盛熹微的四爪因为用力过度，一时间甚至有些僵硬。

　　车厢里浓郁起来的血腥味，让盛熹微心惊胆战。她转头去看卫珩，月光下，卫珩闭着眼，流血的脑袋无力地歪在车窗上。

　　清冷的月光将不停流淌的血液变成可怖的暗红色。

　　这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盛熹微完全搞不明白，既没有相撞的车辆，也不是拐角，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

　　卫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让她无暇探究车祸原因。盛熹微记得卫珩习惯把手机放在车内的储物槽里，但现在，凹槽里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手机。还好猫能夜视，盛熹微在座椅下面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被甩出去的手机。

　　经过剧烈撞击，手机屏幕已经碎成了蜘蛛网。盛熹微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在按了好几下按键，黑掉的屏幕却不曾亮起来之后，坏的预感成真了。

　　该死的，手机果然坏掉了！

　　盛熹微不再管那不靠谱的手机，而是转头去看卫珩。他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是血流速度却慢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血小板起了作用：血快止住了；还是因为已经流不出更多的血来了。

　　她看了卫珩两秒，然后尝试着按下车窗按钮。卫珩的坏运气终于失效了一会儿，车窗还能打下去。她脚下一用力，轻盈地跃出车窗，顺着坡势往上跑去。

　　就算把卫珩弄醒了也没用。她必须去找人来救他！

　　灵巧的白色小猫在山坡上跑动，快接近马路时，却又返了回来。

　　盛熹微回到车里，用爪子撕下卫珩的衣角，不用她特地去血泊里沾一沾，衣角上已经有了半干的血迹。她原本就想带着这块布料离开，但想了想，她又沾着血捣鼓了一会儿。

　　卫家大宅在郊区的别墅区。虽然占地广阔，建造奢华，但交通却不方便，来往的人员也不多。

　　天色早已经被黑暗侵染，前往郊区的车辆更加少了。

　　盛熹微蹲在道路一侧，一动不动地注意着两旁的车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熹微心里越来越焦躁，卫珩染血的面庞一直在她面前晃悠。

　　这两旁根本没有人家，最近的住户区也在几公里之外。盛熹微打定主意，再等一百个数，如果一百个数之后还没有车经过，她也只能去几公里之外的住户区求助了。

　　一，二，三.......八十，八十一。

　　就在盛熹微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一束灯光由远及近移动过来。

　　...

　　程建明一边听着欢乐的音乐一边开着车，他今天心情很好，做了半个多月的企划案终于通过了，奖金有了着落，经理还给他放了两天的假。

　　就在他开始幻想要趁着这两天的假期，带妻子和儿子出去玩一玩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路旁窜了出去。他立刻踩下刹车，但那闷重的撞击声让他判断出他还是撞到那只猫了。

　　大晚上，突然窜出来的白猫。程建明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各种灵异故事。他打了个寒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无视这只猫立刻回家去。

　　然而就是他这么一犹豫，那只被撞的猫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跳到他车盖上。

　　猫跳上来之后，程建明才发现猫嘴里叼着一块布料，看上去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这只猫把布料贴在他的车玻璃上，布料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血字。

　　“救命”

　　“喵喵喵！”

　　见到他没有反应，小猫急切地叫了起来。程建明看着布料上的两个血字，背后阵阵发凉，他踌躇了一会儿，担忧终于战胜了恐惧。他打开车门想要下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立马掏出手机报警。

　　盛熹微原本以为她失败了。毕竟这一切真的看上去太恐怖了，两旁摇晃的黑影，暗红的血迹，在灯光下眼睛发光的白猫。

　　没想到这个男人虽然害怕，但还是走了下来。盛熹微心里一松，不顾自己骨折的右腿，以及隐隐作痛的内脏，立刻领着男人朝下方跑去。

　　...

　　市第一医院。

　　卫珩觉得全身都在痛，尤其是头和腿。他努力地从劳累困倦中睁开眼，发现入目皆是白色。

　　“儿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看到儿子睁眼，卫母立刻激动起来，她一边询问，一边伸手按下床铃。

　　听到妈妈的声音，卫珩慢慢转头，才发现他妈就坐在他右手侧。然而一向注重仪表的母亲，现在确是红肿着眼眶，头发也有些乱。

　　“妈，我这是.......怎么了？”卫珩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痛。他沙哑着声音，吃力地说完话。

　　听到儿子的声音，卫母眼眶里滚下大颗泪珠，她急忙说道：“别说话别说话。先让医生给你检查了再说。”

　　医生很快就进来了，一阵兵荒马乱的检查之后，卫母又重新坐到了卫珩身旁。而这时候，卫珩也已经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

　　他看了看还在不停擦眼泪的母亲，忍不住想要抬手去安慰她，然而却只是动了动手指。

　　“妈，别哭了。”卫珩慢慢地说道：“你看我这样都没死，你儿子命大着呢。”

　　卫母擦掉眼泪，“别说死不死的。这次要不是你养的猫，你可能真的就——”她没说下去，似乎是想到了可怕的景象，眼里又滚出两颗泪水。

　　“猫？”

　　卫珩不明白这和他养的猫有什么关系。汽车翻到坡下之后，他中途曾经醒来过，当时他看到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打开了，而小猫却不见了。他当时以为小猫是逃走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卫母终于止住了眼泪，她解释道：“多亏你养的猫叼着你写的血书去拦车，才让程先生发现翻在坡下的车和被困在车里的你。”

　　血书？卫珩总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迟钝，他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根本不曾写过什么血书。他这般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什么血书？”

　　“你忘了？就是你写在衣服角上的救命两个字。”

　　卫珩眯了眯眼，“原来是那个。我想起来了。”

　　“对了，我的猫呢？”

　　卫母迟疑了一下，“你别激动。”

　　卫珩看到母亲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只猫——那只猫已经死掉了。”

　　“怎么回事？！咳咳。”

　　卫母立刻站起来顺着卫珩的胸口，“你别激动别激动。是这样的，它拦车的时候，撞在了程先生的车上，伤势严重，后来就死了。”

　　卫珩闭了闭眼，那天晚上，万籁俱寂，使他的血流声都显得清晰起来。他当时孤孤单单一个人卡在车里，听着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猜想小猫是逃走了。他虽然有些伤心，却觉得这是动物天性，起码它还活着。

　　然而现在他活下来了，却发现真相并不是那个夜晚他看到的那样。他的猫死了，而且是为了救他而死。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卫母看到卫珩闭上眼，心里立刻着急起来，生怕他又陷入昏迷。

　　卫珩阻止了卫母想去按铃的行为，“我没事，让我静一静。”

　　卫母不再说话，病房里安静下来，卫珩陷入半梦半醒状态。

　　忽然，一样东西跳到了他脑子里。

　　血书！

　　他很肯定，那不是自己写的，那会不会是他的猫写的。卫珩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女人幻影。如果，他是说如果，那不只是只猫呢？如果它其实有着人类的灵魂呢？

　　不过，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还记得自己看到她时，产生的眼熟感。但他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到过她。没关系，卫珩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他还记得对方的长相，等他出院以后，他可以找个画家把她画出来，然后再根据长相找人。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她的。

　　放松下来的卫珩彻底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