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局》废物妇女节

2、ch.2

　　车上，沈珉松开环在岩还腰上的手，倚在后座上假寐着眼，架着腿像是懒散随意，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岩还和沈珉隔着两拳的距离坐着呼吸很轻，安静没动作。冯庭开出一小段路才轻声请示沈珉：“珉哥？”
　　沈珉阖着眼，嗓子里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往香山湖开罢。”冯庭利落地应了声是，掉了车头提速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车上响着沈珉淡淡的呼吸和并不浓烈的酒味，“你酒量不错。”沈珉开口，不咸不淡地评价。岩还点了点头，语调平缓眉眼恭敬，“铭子哥说要能喝的。”
　　沈珉喉咙里闷笑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看向岩还：“铭子场里养出你这型倒是少见。”
　　岩还闻声对上沈珉的视线，细长的眉眼背着玻璃外飞闪的夜色，映在沈珉眼里依旧清冷无波。
　　岩还微动了动，笑笑，“珉哥不喜欢？”沈珉收起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转凉薄的眸光看着她没说话。
　　岩还微不可见地紧了紧手指，带着笑慢慢地朝沈珉那侧凑过去。
　　沈珉没有动只是注视着岩还，眉眼裹在夜色里像是深海里的波澜不惊。
　　再靠近一点，呼吸相融。那股不浓烈的酒味夹杂着沈珉男性强、硬的气息，息数喷在岩还的唇鼻。
　　岩还看着他凉薄的凛冽的眉眼，有一瞬间起了退念。那是一道什么目光？像是艺术家甄别赝品，外科医生剔除坏死的器官，像是一道无声的警告，告诫坏的劣等的虚假的勿往上凑。
　　但方老四那道喑哑的声音，像化不开的黑雾裹住沈珉的锐利，模糊掉她的退念。
　　岩还仰脸把唇贴上去，冰的，凉的，没有受阻。她细白的手臂慢慢环上沈珉的脖，裸露的手臂和他脖颈张驰有力的线条相贴。岩还还未继续动作，便感受到贴着的沈珉的胸腔像是微微震了一下，像笑像毫不起欲的轻哼。
　　她把唇拉离了，看着沈珉。
　　沈珉力不大地把她的腰扯远，用强硬的胸膛抵住她，嗓音淡淡：“并非事事预皆立。”若我不配合呢？
　　岩还坐正身子，不羞不恼，收起眼中逸出的浅浅的媚态，像是未听见沈珉淡淡质询的语气，声线恭敬，“铭子哥嘱咐过的，一切都按珉哥的心情来。”
　　沈珉看着她又垂下的恭敬眉眼，把粗砺的手指伸过去，带着些力道抚上她细白线条优美的脖颈，不轻不重地摩擦带起一阵战栗感。
　　岩还抬头，沈珉挑眉看着她：“还有呢？”
　　还有，还有方老四厚浊的嗓音掩着错综复杂的心思。
　　“沈珉非急色之人，但你性子太冷，千万记得放软身段，在他身边好生伺候。不要有太大动作，虫二被他藏得隐晦，但凡是有一丝线索你都要小心记着。”
　　“你既是我送去的人，难免被提防得紧。不过无妨，手段够硬身段够软，也不怕他沈珉，不入局。只且记得行事要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岩还敛掉多余的表情，平静道，“若讨不得珉哥喜，便莫再出现了。”沈珉把摩擦她脖颈的手指停了两秒，然后收回，交叉搁置在膝盖上。他神色如常，“铭子向来便是个会唬人的。”
　　车子平稳地停在一栋灰白的别墅前，沈珉淡淡道：“不过我今晚确实没什么兴致，浪费了铭子一片好心。你且就在这待着，若有什么不便同管家讲便是。”
　　岩还温顺地道了声好，没甚么迟疑地下了车。沈珉坐在车上未动，视线随着那道纤细的黑色背影和夜色中白得出奇的腿移动，却未带温度。
　　冯庭观察着沈珉脸上的表情，斟酌出声，“珉哥，你打算如何办？”
　　沈珉重新阖上眼，指间似乎还残余轻抚岩还脖颈的滑腻感，却不若方才唇上的触感。
　　“他既摆明了要让我们看好戏，我们又何必坏了他的兴致。”
　　沈珉答得漫不经心。

　　香山湖确实有湖有山，岩还睁眼的时候鸟鸣正清脆，窗外微光初展，大概比自己平日醒的时辰早了一个钟头。
　　不过本也就没有多少睡意，她索性起身敛开月白的窗纱，在窗边站着。触眼是一小片潋滟的湖色，虽是人造湖，在昨夜浓重夜色下也只看到一汪透亮，今早却分明多了几分生气。
　　再望远一点，便是厚厚叠叠的树，葱绿一片倒是养神的很。她静静地站了一会，直到房门前有谨慎极轻的脚步声入耳，才敛起心神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李管家带头迎过来恭敬道安，声音有着岁月磨砺后的浑厚和沧桑，然后转身向后低声吩咐道：“去给岩小姐备早餐。”身后两道女声应声道是，配合着低垂的眉眼不见神色。
　　岩还默了两秒，轻声向管家道了声谢，转身入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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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不是什么好货色，也值得我们这般招待。”秀春在流理台上不紧不慢地拾掇着，声音懒懒。秀锦在旁小声附和，半晌悄悄瞅了一眼秀春，又踌躇着小声试探，“不过秀春姐，李管家昨天吩咐下来了，叮嘱着要好生安排着，怕也是不好怠慢的。”
　　秀春眼角瞄了她一眼，低低笑骂了句没出息的，拿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的额角，“做了这么久，哪些话该认真听着、哪些话得当没听过还不会用心辨得。要你什么用！”秀锦的心思安了些，抿了抿嘴继续轻声道，“可珉哥这些年都不曾往这里安排进女人，又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就算是不正经的女人，保不准珉哥起了意就……”
　　秀春听着她的语气竟揉搓进几分委屈，目光立刻冷了下来，“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教过你没有别存那些妄念。且不说外头那个能待多久，你若是藏不住你的那些个念头，你也别想久待。”秀锦被她严厉的眼神吓得一瑟缩，忙怯声道：“我不敢的，不敢的。”
　　秀春瞧着她怯怯的样子，语气才缓和了几分，“听翔子说，外头那个的是方老四送来讨好的，珉哥不过是给了几分面子留着她罢了，便也是待不了久的。”
　　“虽说如此，你也别存着那些妄念，珉哥那日不过是喝多了才起了兴头，你要记着好好伺候着他才是正理。”
　　秀春一提秀锦脸便热了，仿似那日沈珉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细滑的腰间时触电的感觉还在一般，忙低头掩饰嘴间轻声道，“我知道的”。
　　秀春盯着她默了几秒才道，“行了，快些端出去罢。”

　　秀锦伺候着上了一碗小米粥和几道精致的小菜，岩还用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向秀锦道：“辛苦你了。”秀锦避开岩还清澈的目光，略有些僵硬地挤了句 “应该的”，便低头沉默地收拾起碗筷。
　　岩还见她无意攀谈也不强迫，若是已知她的身份能够这般伺候已是不易，想来一定是沈珉有所吩咐。她想起昨晚掩在昏暗车灯下触上的那双凉薄的嘴唇和不起欲的轻笑，一面心存防备一边却做足面上的功夫，该是沈珉的作风，她想着拿起纸巾拭了拭嘴。
　　李管家见她用完早餐静静坐着不动，便上前来道，“岩小姐用完餐了可需要四处转转，熟悉熟悉这周围？”岩还抬眼带上淡淡的笑意，道了声好，“有劳李管家了。”
　　别墅周围的活动范围不小，但设计简单，人造湖旁有一条幽径曲曲折折通到凉亭处，三面环着竹林生出了一种静谧之感，李管家在旁细心道：“岩小姐若是乏时可来这山石亭角处小憩一会，养养神；闷了可以喂喂湖里的天鹅。”
　　岩还垂下眼，半晌笑了笑，“李管家，您知道的，您这么待我实在不值当。”
　　李管家不由顿了顿脚步，抬眼看她，那双细长的眼轻易便生出清冷之感，带着抗拒防备和警惕。李管家想起沈珉叮嘱的十天为期，有些干枯的手不自禁地抖了抖，他笑得苦涩带着岩还察觉不到的怜惜，“本都是在尽我的本分，岩小姐……莫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