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盈月流光

5、池中镜

　　阿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那天自己在客栈掀牵引者的斗篷不成功后，牵引者便再也不搭理自己了。就算是驾车赶路，也坚决与自己保持距离。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阿花心虚的在陆皎耳边轻声问。
　　“不是的，别多想。”陆皎拍了拍阿花的肩膀说。“你也只是在人家没有允许的时候掀了人家的帽子，不过也还是没看见脸，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阿花默默的看着陆皎，总觉得她最近说话的方式越来越直接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阿花凑到牵引者的身边去，小声的道歉。
　　“为何？”牵引者忽然接到道歉，显得有些意外。
　　“就是……我昨日有些无礼，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阿花平日里很少跟别人道歉，说道这里，脸就憋得通红。
　　“无碍。”牵引者答。
　　感觉话题忽然被终止，阿花尴尬的站在原地，牵引者也不侧头看她，两人相对无言。阿花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说道：“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罢。”牵引者回答。
　　“你说……你的帽檐这么长，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你是之前是怎么选人的？该不会有选错罢？”阿花认真的问：“还有啊……你这样赶车……不会看不见路吗？咱们万一撞到树上……或者掉下山崖怎么办？”
　　“……”
　　沉默，很长的沉默过后，阿花听牵引者回答：“我有透视眼。”
　　“啊……原来如此。”阿花听了深深的崇拜，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环胸将自己抱了个结实：“你……你透视眼，你该不会看见了我的底衣罢？”
　　“……”

　　小侍女见御座的脸色阴晴不定，便小心翼翼走到她的身边给她捏肩，问道：“御座……你又传视失败了？”
　　“不是失败。”楚怀用手捏着自己的额头说：“只是中止。”
　　“还是因为那个傻瓜……？”小侍女多嘴问了一句。果然，她发现御座的脸色更差了，便赶紧说：“要不要我找昭楠御座来，先代替你一阵子？”
　　“不用了。”楚怀想了想，从椅榻上又坐起来：“还没轮到她。”
　　“好吧。”小侍女答：“御座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嗯。”楚怀简短的回答。
　　小侍女见她盘腿静坐，凝神闭目，整个人被柔风环绕起来，又开始传视了。
　　小侍女不敢打扰楚怀，就一直坐在旁边静静的候着。她记得楚怀御座上一次传视是两年以前，只是……那一次并没有任何收获。她不知道这一次的传视是否成功，只盼不要再让楚怀经历生上次那般的生死之痛。

　　阿花一路上认识了不少朋友，每次马车中途停下休息的时候，阿花都会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去跟人家串门聊天。陆皎也不焦躁，只是靠在马车内看书，之前住的客栈里，有不少关于流云山庄的书籍，她临走的时候，就买了几本来。
　　陆皎喜欢安静的时光，尤其是温暖的午后。
　　静读品茗，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
　　“哈？你又在看书啊。”阿花玩的一头大汗，回来就看见陆皎又捧着一本书在看，便凑过去：“书上说什么？你也说给我听听。”
　　“这是讲有关于流云山庄的书。”陆皎很乐意说给阿花听：“这里面讲到了一些有关于流云山庄的礼节和各种仪式，不过我也是刚看，还没看完。”
　　“仪式？”阿花拿袖子擦擦汗，也凑过去瞄了一眼书上，不过除了几张古怪的图画，其他的她一概看不懂。
　　“入庄仪式，收徒仪式，以及以后会进行的各种活动。”陆皎耐心的解释。“咱们现在就在收徒仪式的环节中，各大御座会使用牵引者进行传视……监控我们的一切行动。”
　　“传视？好复杂，我听都不懂，你居然还看。”阿花不看书了，觉得头疼。
　　“所谓传视就是……”陆皎刚要解释，却感觉行进中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牵引者示意所有人都下车。

　　阿花跟陆皎也下了车，然后视线所及之处，郁郁葱葱的，全是高大的树木。那些大树粗壮而茂密，直直插向天际，将阳光挡碎，只留几缕散落的阳光照耀下来。乌泱泱的一百来号人聚集在空地上，阿花粗略的一数竟有三十个牵引者。
　　“再往前，就是镜之池水。”牵引者用刻板的声音说道：“它可照出人们灵魂深处的颜色。人类的灵魂的色彩总共分为五种，青色主淡薄，蓝色主沉智，紫色主莫测，红色主暴虐，黑色主杀戮。红黑二者戾气太重，不宜入庄，将要在此处被筛选掉。魂色越浅者，越有资质成为御座的徒弟。魂色太深接近黑色者，将一并筛选掉。”
　　牵引者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开始躁动起来，很多人都对这样的筛选不甚满意。
　　“谁不满？”发话的牵引者问。
　　“老子不满！老子就是不满意！怎么着？”说话的是个大老粗，一脸络腮胡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说收徒弟的是你们！说不收的也是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再说一遍。”牵引者道。
　　“说就说，怕你不……”那大老粗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冰凉起来，然后冰凉的空气凝固了，他竟然无法呼吸了。大老粗有些心虚的向周围看，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似得看着自己，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情况。
　　无法呼吸的人，只有自己。
　　“再说一遍。”牵引者的声音此刻在耳边响起，就如同鬼魅一般。
　　那大老粗此刻心如鼓点，紧张的一头汗都出来了。
　　“不……不说了还不行么！”大老粗头一次认怂，却换来了空气，心情错综复杂。惊魂未定中，他听牵引者说：“你第一个试魂。”

　　阿花从头到尾将壮汉的反应看在眼里，脑海中想起陆皎之前说的话。虽然早就知道这一路上并不是有多么安全，但此刻，她是头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寒冷。陆皎见阿花深色凝重，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阿花。”
　　阿花回过神来，跟着大部队一直往山路里走。阿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直走到心情放松下来，才观察起周围的景致。她发现这里虽然是深山，但是景色格外的优美，远处时不时能传来鸟儿悦耳的鸣叫声，脚边时不时会路过一些山林野花，都是她在炉鱼镇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
　　“阿花，你有没有发现周围有点起雾了？”陆皎的心情并没有那么放松，自从进了山林陆皎就很烦躁，一刻也停不下来。
　　“山中有些雾气是很正常的罢。”阿花心大，如是说。
　　陆皎不在说话，目光警觉的盯着四周，深怕出了什么乱子。

　　正午的时候，阿花一行人到达了镜之池。阿花就见三面相环的翠峰间坐落着一片巨大的湖水，那湖水清澈极了，仿佛只要向里面看去，就能直直看到湖底。那壮汉被牵引者带着走到湖水边上，向里面看。然后大家发现湖水渐渐的变红了，就像鲜血一样的颜色。如若说一小捧湖水变红，不觉得惊奇，但若是那样大的湖水都变成鲜红色，就不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那壮汉望着面前的湖水，瞳孔变得猩红起来！他起先还低低的笑着，后来竟然无法掩饰的发狂起来。
　　阿花就见那人越笑越大声，就连整个身体也开始涨大起来。阿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个壮汉，就见那壮汉的手指变得尖细无比，他抬手一下就将手穿过了牵引者的胸口！
　　阿花的脑袋一下嗡的一声炸裂开来，血肉模糊的声音清晰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然后她看见牵引者倒下，掉进湖水里，跟那摊鲜红的湖水融为一体。
　　人群还来不及因为这个壮汉的突变而恐慌，阿花又见五个牵引者同时跃起，牢牢的用剑将那发狂者固定，然后绞杀。
　　一切过程都发生的非常快。
　　阿花听另一个牵引者说：“这面湖水会扩大人内心深处的东西，如果躯体太弱，经不住湖水的扩散就会发狂成魔。在那之前，我们会毫不留情的将之绞杀。”
　　“不要看这湖水不就好了吗？”阿花不甘心，就问。
　　“来之前我说了，愿意跟随我上山的就来，不愿意可以走。”牵引者回答：“可是一旦来了，绝无退路。”

　　人群沉默着，仿佛因为刚才的事情，失去了反抗的精神。
　　大家都站在原地，不愿意靠近那湖水半步。牵引者却依旧毫无变化的说道：“下一个。谁来？”
　　阿花握紧拳头，感受着周遭的沉默。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要站出去，就听陆皎说道：“我来。”
　　然后，她便看着陆皎从自己身边走了出去。
　　阿花看着陆皎的背影，觉得可靠。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陆皎刚进叶府就被欺负，一直到现在。她看到的陆皎一直是都是谦逊温和，与世无争的。眼见陆皎走出很远，阿花才追上去。她决定不管陆皎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保护她的安全。
　　陆皎轻飘飘的走到池水边上，向里看。
　　阿花就见湖水渐渐的变色了，变成浅浅的青色。
　　那青色让人看着心里非常的舒服，与方才的鲜红完全不同。
　　“通过。”仅这一眼，牵引者便说道。
　　“通过？”阿花吃惊，还未完全反应过来。
　　“嗯。”牵引者点头，回答道：“通过。”
　　“太好了皎！”阿花高兴的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一把抱住陆皎高兴的直跳。陆皎受不了阿花这么热情，赶忙将她推搡开来。跟她说：“该你了。”

　　阿花一愣，望着牵引者，用手指了指自己。
　　牵引者点头。
　　阿花心里紧张，脚下都开始哆嗦起来。她颤颤抖抖的走到湖边向里面看，就见湖水深邃，即便是如此清澈的水面也看不到低端。
　　不……
　　好像……是可以看到的。
　　阿花盯着湖水的底部仔细看，发现在那湖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那东西很大……非常大……阿花感觉，这一整个湖水都要装不下它了……
　　阿花望着水面，看不出湖水变了什么颜色，她只觉得头脑晕眩，湖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要跳下去。
　　“小心！”阿花就听牵引者在自己耳边大声的喊着什么，然后自己就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什么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