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你就输了》楠山有木

8、好久不见

　　许米恩回国的当天，周小点给柳粒宇去了电话。柳粒宇答应去接机。
　　北京时间晚上8点，许米恩飞机落地。周小点带着高小宝，跟着高兴、柳粒宇到机场接机。
　　许米恩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眼圈泛红，周小点抱着高小宝跑过去，一把抱住许米恩，两个人哭成一团。
　　高小宝看看周小点，又看看许米恩，不禁说了句：“女人呐，真是麻烦，一天就哭哭啼啼的。”
　　许米恩被高小宝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蹲下身来看着高小宝，问：“小宝，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小宝看着许米恩，皱皱眉，一副你别小看我的语气说：“我知道啊，你就是那个啰里啰嗦的干妈嘛！”
　　许米恩刮刮高小宝的鼻子：“是啊，我就是那个啰里啰嗦的干妈！”
　　然后，许米恩站起来，看着对面站着的柳粒宇。
　　5年的时间，柳粒宇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利落的短发，整洁又不失典雅的暗花西装，眉眼似乎也变得凌厉许多。
　　柳粒宇走上前来，递给许米恩一束小雏菊，说了声：“欢迎回来。”张开双手把许米恩拥入怀里。
　　许米恩贪恋这种久违的温暖，正陷入回忆时，柳粒宇突然抽身，嘴角是生意人的敷衍笑容：“走吧，给你接风，我做东。”
　　许米恩尴尬地咬咬嘴角，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周小点看出许米恩的局促，她让高小宝去拉许米恩的手，然后朝许米恩会心一笑，以示安慰。
　　一路上，高兴不停地给许米恩介绍C城这些年来的变化，许米恩只是听着高兴不停地说，眼睛却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偶尔，许米恩还从后视镜看看开车的柳粒宇，他只是认真地开车，眼神从不曾落在许米恩身上。
　　“干爹，你今天怎么都不跟小宝说话啊？”高小宝探头看着柳粒宇，“你以前都是很喜欢小宝的啊，你今天不喜欢小宝了吗？你都不跟小宝笑了。”
　　“没有啊。”柳粒宇冲小宝露出宠溺的笑容，“干爹很喜欢小宝。”
　　“可是干爹，你今天好奇怪哦。小宝都没有见你跟干妈讲话。”高小宝歪着头一副若有思的样子，“就像我爸爸妈妈吵架了一样，一吵架就不跟对方讲话，你们也吵架了？那你们的小宝贝知道吗？”
　　许米恩尴尬地看了柳粒宇一眼，恰好柳粒宇也抬眼看自己，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不期而遇。
　　高兴憋着笑出了声。
　　“小宝，干爹跟干妈不是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也没有小宝贝。你懂吗？”柳粒宇耐心地解释给高小宝。
　　“可是，我叫你们干爹干妈，那就像我叫爸爸妈妈一样啊，爸爸妈妈就是要有小宝贝的啊。”高小宝不解。
　　周小点看着许米恩的脸越来越尴尬，一把把高小宝抱回身边：“小宝，干爹干妈跟爸爸妈妈不一样，你明白吗？”
　　高小宝摇摇头，他探头去看许米恩，然后伸出小胖手去拉住许米恩的手：“干妈，你是跟干爹离婚了哦？没有的关系的，小宝会帮你再找一个干爹，好不好？”
　　许米恩被逗笑，摸摸高小宝的头，对周小点说：“周小点，你果然把我干儿子带偏了。”
　　周小点吐吐舌头，依旧是少女时的样子。
　　大概30分钟后，柳粒宇把车开到了C城最好的饭店，他把许米恩一行三人放在饭店门口，说让他们直接上去，自己停好车之后就到。
　　许米恩看着柳粒宇开车离开的样子，心底暗暗发酸，柳粒宇真的变了好多。变得好陌生，好……冷漠。
　　“小米，粒宇这个人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你别放在心上。”高兴拍拍许米恩的肩。
　　许米恩点头，跟着高兴走进饭店。
　　到了包间不过2分钟，柳粒宇就雷厉风行地推门进来，一边解袖扣一边把袖子挽到手臂上，他走到许米恩身边坐下，礼貌性地问：“你们点好了吗？”
　　“你不是都定好了吗？”高兴觉得柳粒宇今天过于反常了。
　　“我是定好了，可是今天不是帮我们最小的许米恩小妹妹接风嘛，你们不再点些什么吗？”柳粒宇揉揉眼睛，随后叫来了服务员，“我们这再上一瓶82年的红酒，然后给那位小朋友上一杯鲜榨的桑葚汁。”
　　服务员应答之后走了出去。
　　包房里一阵沉默。
　　“小宝，这是干妈送给你的小礼物，你看喜欢吗？”许米恩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机器人递给高小宝。
　　“喜欢，谢谢干妈！”高小宝跑到许米恩身边，朝许米恩脸上吧唧亲了一嘴，满是口水。
　　许米恩一边擦着高小宝的口水，一边捏捏高小宝的鼻子，顺手把他抱着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说来奇怪，高小宝跟许米恩只是视讯的时候见过，怎知今天看见许米恩这么粘着她。周小点对自家这小屁孩觉得实在是好玩得紧，高小宝这么爱粘许米恩，自己以后就可以把他丢给许米恩，自己跟高兴出去过二人世界。这么想着，周小点兜不住地笑出了声。
　　“妈妈，你干嘛呢？”高小宝正拿着许米恩的手机自拍，转头看向周小点。
　　“小宝，你喜不喜欢干妈啊？”周小点诱导。
　　“恩，妈妈，你怎么能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呢？我今天才第一天见到干妈呀。”高小宝有点害羞，小脸红扑扑的。
　　“小宝，你帮妈妈照顾干妈好不好？”
　　“可是，可是。好吧，看在干妈那么孤单的份上。”高小宝转眼看了许米恩一眼，冲许米恩露出两只小酒窝。
　　“可是小宝为什么要说干妈孤单啊？”许米恩扣扣高小宝的酒窝。
　　高小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糯糯地说：“因为前几次我和爸爸妈妈一起跟干爹吃饭的时候，干爹就带了一个女朋友啊，可是干妈你都没有男朋友，所以你很孤单啊。”
　　高小宝的话让许米恩嘴角的笑意浅下去，周小点一下找不到话说，尴尬地笑着看了高兴一眼。柳粒宇没有抬头，仿佛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手机上。
　　服务员打断了沉默，推门上菜。
　　一餐饭吃得热闹，也就是高小宝机灵地逗乐，大家笑呵呵地吃完了接风宴。
　　晚饭结束，高小宝在高兴的怀里睡熟，一行人走出饭店，周小点拉着许米恩去自己家里住，许米恩摇摇头，说自己想四处走走，让周小点别担心，婉拒了周小点的邀约。
　　“那让柳粒宇带着你四处转转呗。”高兴转头对柳粒宇说。
　　柳粒宇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许米恩。许米恩回望柳粒宇，开口：“没事，他也很忙，我自己一个人……”
　　“不忙，走吧。”柳粒宇打断许米恩的话，朝前走去。
　　许米恩愣了半秒，被周小点一推，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柳粒宇打开车门，摇下副驾驶的车窗：“等我给你开门啊，上车！”
　　许米恩回应一声，打开车门上了车。
　　柳粒宇把车速加到最大，许米恩也不看他，只是坐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凝视着窗外。
　　浮光掠影的城市之光，喧嚣的汽笛喇叭，一阵阵风刮在脸上，凉得惬意。
　　柳粒宇突然把车停下，一个急刹让许米恩“砰”地撞到车座。
　　“许米恩，你今天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柳粒宇的身体欺上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许米恩。
　　许米恩被柳粒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贴在了座位上，背脊挺得笔直，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好久……好久不见啊。”
　　“许米恩，现在，我们要不要来个重逢之吻啊？”
　　“啊？”
　　没等许米恩反应过来，柳粒宇就吻了上去。柳粒宇在许米恩的唇上辗转，心里流动出异样的暖流。柳粒宇吻得忘我，伸手抚上许米恩的背脊。
　　许米恩被吻得晕乎乎的，不觉也开始回应柳粒宇，只是柳粒宇的手突然抚上自己的背脊，让许米恩一下清醒过来，他们……这算是什么？
　　许米恩艰难地推开柳粒宇，双手无措地说：“那个，我们，你喝多了，不然我来开车吧。”说着，许米恩准备打开车门，却被柳粒宇一把拉了回来。
　　“许米恩，我很清醒。”柳粒宇手上劲大，紧紧抓着许米恩的手腕。
　　许米恩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开柳粒宇的手，她抬眼看着柳粒宇，眼睛突然就雾蒙蒙的。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窗外的汽笛声络绎不绝。
　　许米恩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铃声响了许久，柳粒宇才放开许米恩的手。
　　“喂，Ray，我到了，已经吃过了。恩，现在……现在我跟……”
　　柳粒宇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把车门砸得巨响。
　　许米恩一边接电话一边看向窗外，柳粒宇点了烟，微微的火星在暗夜里一闪一闪。
　　大约3分钟之后，许米恩结束了通话，下了车。
　　许米恩走到柳粒宇身边，与他一同靠坐在车盖上。许米恩伸手抢过柳粒宇嘴里的香烟，熄灭后扔到旁边的垃圾箱里。
　　柳粒宇低头看着许米恩的侧脸，嘴角一勾：“你男朋友啊？”
　　“我好朋友。”许米恩抬头迎上柳粒宇的目光。
　　柳粒宇伸手揉揉许米恩的一头卷发，问：“为什么烫头啊？我记得你以前一直说你喜欢直发的。”
　　许米恩扭过脸，低头浅笑，反问：“那你为什么抽烟啊？我也记得你以前一直不喜欢烟的。”
　　柳粒宇环抱着手，眼眸低垂，黯哑着嗓子说：“为什么会抽烟？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或许是渐渐习惯了吧。许米恩，你现在要去哪儿，我送你。”
　　“柳粒宇，我刚去美国的时候，特别特别想你。”许米恩扶额，停顿了半秒，“后来，后来我想应该让自己重新开始了，然后我就去把头发剪了，谁知道剪了之后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后面等它长长了，我突然就想要去烫发了。结果，就一直这样过来了。”说罢，许米恩还轻轻拨弄了下头发，“怎么样，美吧。”
　　“丑。”柳粒宇又揉了揉许米恩的头发，“许米恩，你真的长大了好多。”
　　许米恩扬起嘴角打趣：“废话，我难不成还越活越小啊。”
　　突然，许米恩勾勾手指，示意柳粒宇低下头来。柳粒宇顺势低头，许米恩踮脚吻上去，不过几十秒，许米恩抽身离开。背对着柳粒宇挥挥手：“柳粒宇，认真你就输了！”
　　柳粒宇也不去追，心里默然下垂，低声说了句：“输了好久了已经。”
　　流光溢彩的城市道路灯火，慢慢在夜里蔓延开去。晕黄的灯光暗暗透露出暧昧的气息，许米恩漫步在C城，绕着四环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腿酸到不行之后，许米恩蹲坐在街边嚎啕大哭起来。
　　好久不见。
　　岁月远去的时间，真的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