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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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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闭着细长的杏眼,眼睑下是一片青黑,可能是他的皮肤太过白皙,毒液的乌黑在庄周身体上分外显眼。
庄周时不时发出交杂着痛苦的软糯鼻音,四肢无力地趴在鲲的背上,鲲急吼吼地把庄周放到一块干草堆上,并没有留意到扁鹊有点奇怪的脸色。
扁鹊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副针灸,银晃晃的长针正要扎入庄周的穴位时,鲲发出了尖利的鸣声,打断了扁鹊下一步的动作。
鲲瞪着愤怒的小豆眼和扁鹊阴冷的眸子对视,努力地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怂。
“滚,如果你不想让他死的更早一点的话。”
鲲看了看生死不明的主人,又瞅了瞅阴冷至极的扁鹊,犹豫不决。扁鹊在鲲犹豫的那瞬,快速往庄周的穴位扎入几根银针。
扁鹊已经熟知徐福制毒手法,只是嗅了嗅毒液的味道,把了庄周的脉,他就已经把一张解毒的药方开得八/九不离十。
庄周的情况立即见效,转醒后他呕出几口黑血,眼睑的黑色淡去很多,迷茫地微眯着眼。
鲲几乎要欢呼雀跃,扁鹊却把眉头一皱。
不对,这个时候庄周不应该吐出那么少的毒血。
扁鹊脑中嗡地一下,手脚冰凉如坠冰窟。鲲注意到了扁鹊奇怪的反应,心也随着沉了几分。
正想碰一碰庄周,鲲就被扁鹊用力地踢了一脚。鲲何时受过这种气!它几乎要气炸了。
不同归于尽它就不是鲲了!
“我要是想害他,他就已经死了。”扁鹊青黑色的手指指着门外,“出去,我要救他。”
鲲哪里肯听?不顾一切地用庞大的身躯朝扁鹊撞去,大有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小鲲……”
庄周细弱的声音让一人一鲲停下来对峙,鲲几乎要被扁鹊气哭了,它正想凑上去求抚摸求安慰,扁鹊一巴掌把鲲拉了回来,冷声道:“毒还没解,出去。”
“想必这是在梦中,啊……鲲,出去吧。”
鲲:蠢主人你迟早要后悔QAQ!!!
扁鹊在鲲夺门而出后,一言不发地在庄周面前蹲下,扯下围巾,脸色有说不出的奇怪。难堪、羞愧……不同往常的冰冷阴毒,还有一点的期待。扁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把揽住靠坐在干草堆上的庄周。
庄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懂地被扁鹊紧紧抱住。
扁鹊第一次叫出了庄周的名字:
“听好,徐福的毒难以解开,只有这样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子休,你别怪我,我是为了救你。”
说着,扁鹊生疏却强硬地吻上了庄周的唇瓣。
解毒之法就是和扁鹊进行肢体接触。
这虽然不是唯一的解毒方法,但这是最快的,也是现在仅剩的。
庄周的身体本就有很强的免疫功能,中毒之后,很大一部分毒液都已经被庄周的身体自我排解掉,剩下那些“顽强不屈”的毒才是最变态的,它们难以被免疫。扁鹊常年研究各种毒剂,以至于用自己的身体进行手术实验都是家常便饭,获得了另一种“免疫”,进行结合将庄周身体里残留的毒素转移到自己身体里,毒才能完全从庄周身上排出。
“子休,我会治好你。”
在细腻的皮肤上落下痕迹,庄周低喘着接受了扁鹊。
意识已经模糊得像是隔着一层砂纸在看外面,犹如梦中的世界。
“阿鹊?”指尖触碰到扁鹊额前的白发,富有磁性的奇妙声线像是最后燎原之火一样,把扁鹊彻底点燃了。
…………
……
切开动脉……引流,没错,接下来是缝合皮肉。
调和取量,错误、错误——再来一次。
阴冷的地室,一个全身赤裸,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少年浸泡在血池里,像是快死了一样。
扁鹊动作僵硬地调和着手中的剂量,给一只又一只的白鼠进行调和的实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就是下意识地进行一次次失败的调配和小手术。
血池里的少年名叫白起。这个地方是……秦国皇宫!
扁鹊如梦初醒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惊惧,手中的试管啪地一下落在地上摔碎了。
药液变成腐蚀空间的黑色,在扁鹊站着的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上到下腐蚀起了这个“空间”,扁鹊想要逃离却被一根突然出现的银黑色长镰挡住了退路。
像是隔着一个世纪,那个被坚韧盔甲包裹着全身戴着面具的“怪物”道:“酬金已准备好了,来赴约吧,医生。”
“……”扁鹊面色阴冷,看着这个“怪物”的时候,负面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无法忘怀的背叛。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光影充满了视网膜,黑暗褪去,景象即变,“怪物”最后的声音却没有消散。
“阿鹊,别睡了。”
庄周一如既往温柔如水的声音安抚了扁鹊狂躁的心,看着眼前面色正常的庄周,扁鹊怀疑了人生。
“阿鹊,你的梦可真是奇怪。”庄周突然微笑道,“那个奇怪的人,是邀请你吗?”
“你看到了什么?”扁鹊面色不改,咄咄逼问。
他不希望庄周知道他黑暗过往的一切,但却希望庄周接受那一切。
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昨天他们俩发生的事情吗,为什么庄周像是不知道一样?
“嗯?”庄周撑着下巴,气色虽然有些不好。中的毒已经排出,肩膀上的青黑也完全褪去。思考组织了一下语言,在扁鹊厌恶冰冷(着急迫切)的目光中叙述道:“那个似人非人的家伙,把你拦住,然后说……去赴约?赴什么约,可以告诉我吗,阿鹊?”
幸好,只是这些。扁鹊移过了头,试探道:“其他呢,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吗。”
“阿鹊的针法可妙了,不愧是神医呐,若是世间有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再活一次。 ”
扁鹊不作答,从庄周的身边站起身,转移话题:“那只鱼……鲲呢?”
庄周困扰又抱歉,揉了揉青色的头发:“小鲲它……不是很喜欢阿鹊,不愿意进来,阿鹊别伤心,小鲲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而已。”
伤心个鬼。
扁鹊在心里腹诽道。
“阿鹊,你有没有想澄清自己呢。”
庄周注视着扁鹊逆光的面容,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