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朝生活记（女尊）》两条鱼

31、第三十章

　　暗天阁排行第三的杀手——杀人不眨眼的鬼见愁，月影。
　　话说，这是林木本年度所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在稍稍愣了一下后，林木果然捧腹大笑：“不是吧！有没有搞错？”她完全不信，“就他这样也能排行第三？”她指着月影对祥老大夸张地笑道，“你所说的那个暗天阁难道快倒闭了？”
　　可惜林木没能即时听到祥老大的具体解释。她那话音才刚落下，便听“啪”的一声，后颈竟是被人狠狠地劈了一记，疼痛感迅速传到大脑，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月影……你居然打我！！！！！”这是林木昏倒前的最后思维。可惜她没有机会可以找月影算账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竟然就这么睡了一个晚上。而月影，早已离去，不知所踪了。
　　林木不爽，不爽到了极点！
　　“月影！”她气地直咬牙，“你这猪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月影在想什么？他就是在想他根本就配不上林木。
　　他自襁褓起就失去了父母，被师傅收养却被训练成了杀手。犹记第一次杀人时，他不过十岁，一刀捅进一个垂死之人的心窝时，那喷射而出的红色血液，那死不瞑目的瞠怒双眼，让他恐惧得多日都不敢迈出大门一步。而今，他却可以连杀数十人而面不改色。——杀人不眨眼的鬼见愁，的确是他的真实写照。
　　暗天阁，是师傅一手建立与发展起来的杀手组织。成员都是男人。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道义的组织，只要是谁能出得起高价，便是忧国忧民，大公无私，百姓爱戴的清官他们也杀。因此，暗天阁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其之差，差到了甚至连同干这一行的其他杀手组织都看不起他们，更何况，他们全是男人！
　　他的武功算不上顶尖，但却爬上了暗天阁排行第三的位置，这是因为暗天阁里的杀手排名方式不同于其他组织，它是按杀人的数量来排的！他，月影，从十岁第一次杀人起，迄今八年，已经杀了九十九人！
　　他清楚师傅一直对自己有所保留，并不将一身绝学传授于他，但却不停地逼他接任务，简单的，困难的，迄今接了多少任务，成功了多少，又失败了多少，他已是记不清了，但，九十九，他杀了这么多人，却是切切实实地记录在了暗天阁的榜单上。
　　他，月影，其实就是一个可怖的杀人魔鬼！杀人时已经麻木到眼都不会眨一下的魔鬼！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配得上林木呢？

　　月影一直在害怕，害怕终有那么一天林木会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在偷得了多日与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后，他只能选择逃跑，逃离她，他想这样或许就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永远留在她的心里。
　　他承认自己是爱上她了！并且是爱得无可救药！甚至因此曾想过逃离师傅，无视誓言地和她守上一辈子。
　　第一次见面，他中了“艳媚”，在那种不堪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直接将他扑倒。而后来的近十天里，她又极其细心地照顾他，无论他对她是有多么的恶劣。再后来，她又不顾一切地救了他，大雨中，山洞里，依稀记得自己烧得很厉害，痛苦的回忆不断涌来，直到低低婉转的吟唱声在他耳边响起，一点一点地将他从噩梦中慢慢拉回……
　　从此，她的身影就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直到庙中重逢。眼见着师傅一剑就要刺向她的眉心，他竟然疯了似地第一次忤逆了师傅……
　　最痛苦的是在被平王世女拿下后，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期间唯一的念头居然是还想再见她一面。这样的执念竟让自己时不时地产生幻觉，以为她就在面前。却也恰是这时，他真正地明了了自己的心。他，月影，一个根本就不能爱上任何女人的人，爱上了林木！

　　在见到那个祥姐用那样冷冰冰的眼光看着他后，月影便明白了，他怕是再也不能这样和林木手牵着手了。
　　林木第三次救他时，他恍如梦中。在这梦中，他始终不愿清醒，就算是到了林木的家里也是这样。他在装，尽量装得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收敛起一身的戾气，该笑的时候就笑，该哭的时候就哭，放纵自己，一改以往冷漠无情的样子。“一家人”刘叔如是说。真的吗？他这样算是他们的家人吗？
　　梦，总是该醒的。先是师傅来了，来督促他杀他的杀母仇人——这人必将成为死在他剑下的第一百人！“月影，”师傅这样说，“杀了一百个人后，你就可以退出暗天阁，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
　　“是吗？师傅？我想做的事就是嫁给林木，然后和她美美满满地过完下辈子，您，会同意吗？”心中苦笑，却是不敢开口。
　　其实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杀进了王府，可是，为什么林木要来，为什么要来救他？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啊！而最后，最痛苦的时刻还是来临了，林木终将知道其实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祥姐鄙夷地看着他，冷冷地把话说了出口。然后，林木跟着说了什么，他是完全听不到了，脑袋里空白的一片，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于是，终忍不住，上前一记劈昏了她。还是让他先逃吧，这样就可以不用看她对他现出失望与鄙视的眼神。

　　月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
　　一晃八天就过去了，林木由不爽变成了郁闷最后变成了烦躁。
　　平王府一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官府也开始出动了，挨家挨户地搜查刺客。城内接连戒严了这么多天，始终不见有任何要放松的迹象。
　　林木很顺利地躲过了这一劫。虽然她那天一整体不在家，但一群狐朋狗友们可以作证她在某处喝酒玩牌闹了一天，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有怀疑到她头上来，她除掉假胎记，退去满脸的红痘后，和王府里闹事的刺客可是判若两人。衙役们不过是挨家挨户盘查时顺便问了她一下。
　　林木烦躁，烦躁的是不知月影在何方，不知他是否还会出现。但是她没有担心他的安危，她相信他的师傅必有本事护他周全。
　　月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林木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祥老大关于暗天阁以及他的描述，实在是让她无法将那个鬼见愁月影与自己认识这么久以来的月影给重叠起来。
　　据祥老大说，他是江湖上出任务最频繁的杀手，功夫一般，但迄今也杀了九十九人！因此才排上暗天阁的第三位。他杀起人来无情无义，对付手无寸铁的人，竟也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一剑刺入其心脏。
　　“……”林木当初听了祥老大的话，当场就愣了，接着死都不信，“不可能，我跟月影相处这么久了……绝对不可能！”
　　而祥老大却以她的人格保证，说是句句属实，这皆是江湖上所有人的共同评价。
　　林木陷入混乱，话说，她也猜得到月影可能是杀手，毕竟当初他就是刺杀清平县县令未果才被她救下的。可是，她始终认为他顶多算是个乌龙杀手，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江湖上的什么“鬼见愁”呢？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月影，再回忆以前的月影，果然好像很不一样。以前的月影话少得几乎没有，且常常是一脸冷漠，而这些日来的他……
　　林木皱起了眉头：“月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