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白草神羽

9、/9/:第九章

　　对待许航，罗伊的行为似乎已经有些超越客气这个范围了，原本任务完成之后就应该分道扬镳的，但是这个金主却执意要请他吃一次晚餐。

　　许航并不想接受这个邀请，因为他以前着过道，那个有点变态的男人就是借着请他吃饭的名义，用电椅将他拘禁了起来，逃脱时那足以让人呕吐的电流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即使是被拒绝了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罗伊依然逗弄着他养的小宠物，用与往常无异的语气说，这次合作我很满意，期待下次见面。

　　离开霍伊尔家那个大型信号屏蔽所之后，许航第一件事情就是掏出手机给森恩打电话，连打几个都没有人接，一路上抱着有点紧张的心情订了最近的飞往国内航班，许航在候机的时候仍然不死心的打了电话过去，就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终于通了线，森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劳，许航盯了一眼时间，没等森恩开口，他就先说话了。

　　“嗯……吃过饭了吗？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最近都没有联系你，许亦凛现在怎么样？”舌头在嘴里乱七八糟的转了好几个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之后，许航总算问了自己一直惦记着的问题。

　　“许亦凛？什么许亦凛？”森恩反问道，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慢腾腾的开口。“噢噢噢！对了对了，他叫许亦凛，你说那小子啊，他挺好的啊，整天一副我爸爸死了的样子，看得我都忍不住想送他上路去看你了，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许航被人用带有讽刺性的语言骂了一顿，稍微尴尬了一下，“任务已经完成，我现在就要回来了。”

　　“霍伊尔家的事总算是结尾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人都叫霍伊尔家的大哥狐狸？他实在是太狡猾了，十足的坏小子。”

　　的确，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自己亲自去体会印象比较深刻，许航心里这样想到。“许亦凛在你旁边吗？我想和他说话。”

　　“你不会是忘记他是个哑巴了吧？”

　　“他不是哑巴，你没听见他哭的时候声音有多大吗？”

　　“你等等啊，我去帮你叫……”

　　森恩那边传来了走动的声音，许航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广播开始最后一遍提示乘客请登机。

　　“不行，我要上飞机了，你跟他说我要回来了就行，就这样，再见。”

　　把手机关机放进了兜里，许航忍不住开始思考回去以后该说些什么，比如他为什么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为什么食言，为什么明明说好了要带他去的结果却……

　　这些思想在他的大脑里穿来穿去，最后全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许亦凛是不是会觉得：还有什么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许航人品就这样？

　　许航有点难过的想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孩子解释他心里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希望表达给他的东西，他是否能懂。

　　想了老半天都没有想出能合理解释的话来，许航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他小的时候也被大人骗过啊，他当时还哭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哪个小孩小时候没有被大人骗过吧？

　　从小就缺乏正面教育的许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给下一代灌输不正面的思想教育，他觉得吧，自己其他方面还是可以力所能及的做到一个好父亲该有的行为准则的，人无完人，谁能不犯点错呢。

　　下了飞机之后许航就马不停蹄的往旅馆赶，刚好碰上下班的高峰期，堵车堵得让许航急的想自己跑过去，而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付了车钱之后许航就跳上马路开始狂奔，以前当特种兵训练时负重跑都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没有负重。

　　一口气跑了很远的路程，他倒是不累，就是速度还是慢了点，又跑了一段路程之后许航终于叫了出租车，道路基本上已经疏通，当许航赶到旅馆的时候，天彻底黑了。

　　终于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但是有来自外面的光，所以还不至于漆黑一片。

　　摸索着打开了灯，许航四处环视了一遍，没有看见有人，掏出手机打了森恩的电话，那边没有人接，于是许航直接跑到他房间门口咚咚咚的敲门，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

　　“许亦凛呢？”

　　许航一脸着急的看着森恩，而森恩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挑了挑眉。

　　许航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用力的从牙关里挤出了一句话。

　　“求你快说。”

　　森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老爸，连自己儿子都没有看见。”

　　他伸手指了指许航房间的方向。

　　“你走了之后他就没有从那间房间里面出来过，不吃不睡的，这几天都是我在强制给他打营养液，上次我拿了本书到他那里去看，他好像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去书店买了些书给他，我就说他最近一副亲爹死掉了的模样啊，你还不信。”

　　许航二话没说转过身往回跑去，森恩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就说许航还没到当爸爸的时候，他现在这个样子离称职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打开门跑进房间，许航这次仔细的找了起来，其实只一会功夫他就找到了，许亦凛坐在靠里面的床角边，身边堆着很多的书，看起来有点呆滞的小孩，眼睛下挂着非常显眼的黑眼圈

　　许航不自觉地皱起眉心疼起来这个孩子来，他走过去，蹲在了许亦凛身前，许亦凛抬起头看他，那双眼眶泛红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许航心里。

　　“吃饭了没？饿吗？”

　　“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觉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啊！自己的身体都不照顾好你还想跟着我跑？那群变态分分钟能灭你一百次！”

　　许亦凛一句话没说，许航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应该温柔一点，他按捺住着急的心情，伸出手按住了许亦凛的头。“儿子，老爸是真没办法，你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明天带你去游乐园玩好吗？你想吃什么我也带你去吃，想要什么玩具我也给你买，行不行？”

　　许航诚恳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许亦凛突然吸了吸鼻子，眼泪猝不及防的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但是和平时不一样，他没有哭出声，死死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看起来更可怜。

　　“儿子，儿子你别哭啊，你…你这样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错了，是我不对行不行？我不该骗你，你别哭了……”

　　许亦凛狠狠地抽泣着，小小的脸看起来非常伤心，他张了张嘴，嗓音稚嫩好听，但是又带着点让人心疼的沙哑。“你，你是不是……不要我，我了。”

　　许亦凛边说边抽噎着，许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把抱住了许亦凛，完全忽略了就在刚才，许亦凛说出了第一句话。

　　“要，哪能不要你了，是我不对，咱不哭了好不好？”

　　许航深感哄小孩也是一门技术活，一言不合就能哭的你手足无措，整个人都碎给他看他都不一定能领情。

　　“你以，以后别走……”

　　“……”这一点许航无法回答他，因为他没有办法不走。

　　许亦凛死死的绞住了许航的衣袖，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是不是我……我哪里做错了？”许亦凛的声音里带着恐惧，许航没有听错，他是真的听到了恐惧。

　　“你没有错，但是你需要接受，我和你一起活下去需要资金来源，有些时候我需要离开你，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你愿意，你以后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

　　许航把他松开，用眼神以表真心，许亦凛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眼泪都憋了回去。

　　“你还在骗我吗？”

　　“不，我不骗你。”许航的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富有力度，窗户被风碰撞的不停作响。

　　“相信我，只要你叫我爸爸，我就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

　　屋外的狂风大作和与屋内的沉默不语仿佛形成了冰与火的对比，心里的保护膜被小心翼翼地撕裂出口子，隐藏在最深层的渴望被轻轻地说了出来。

　　黑色的眸子里仿佛被一颗带着光尾的流星擦过，坠落扎根之后引起了纷乱的燎原之火，最终将许亦凛惶恐不安的眼神完全遮掩覆盖。

　　“……爸爸。”

　　许航再一次把许亦凛按在了自己怀里，许亦凛的下巴被磕疼了，但是被强而有力的拥抱住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美好，他伸出手抓住了许航的衣袖，让自己更充分的沉入这个充满力度的怀抱。

　　“爸爸。”

　　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把这两个字又叫了一遍，许航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放声吼了一句，

　　“是！我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