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 雨·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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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流星街所在的纬度，夏天便格外得短，短到有时候没留神，天气就冷起来了，让人措手不及——流星街的冬天也总是特别得长。
但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却是在那短暂的夏季，艾夏他们还住在三区的时候。
这是一个雨后的下午。
实话说每次下雨都可以在流星街的历史中留下重重一笔，因为流星街很少下雨，从老人口里听来的消息，上一次下雨已经是在十几年前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而我长那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雨，所以我对雨的看法都来自艾夏带回来的那些书。
就像以后我初次走出流星街时，虽然知道很多，但那也只是限于书上的图片和解说的文字，没有真实感。
书上说，雨是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
可是这里的雨却是灰色褐色甚至更深的黑色，那种颜色，就好像是流星街的泪，是属于这片垃圾世界的。
雨下得很大，大到我们住的那个小屋那用集装箱板做成的屋顶都好像要被打穿，不，应该说是被腐蚀穿更为恰当。用我和玛琪曾经看过的儿童启蒙读物里的说法就是——黄豆大的雨珠打在屋顶上，乒乒乓乓地直响。
只是这雨滴比黄豆大多了，虽然形状有些变形，但毫无疑问是要比黄豆大的，而且也不是乒乒乓乓地响，而是发出嗤嗤的奇怪声音。
外面世界的人不了解这里，这里的人同样也不了解外面。
但即使是这样的雨，在老人的口中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因为雨可以带来生命。
生命，也是“生”命，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不惧怕死亡，但是我们想要活下去。
由于恶劣的环境，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动植物都是有几分能耐的，但即使是那样，也逃不过成为人口中的食物的命运。
即使被毒死或被反捕食也总要比饿死好吧？
前两者终究还是比后者有希望。
即使机会是万分之一。
我不知道，那一天为什么会对那个满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说出那句话：“如果我带你去，你真的会把吃的给我？”为什么会和那个人一样在那个坟墓边上呆了一天一夜，又为什么会对他说死者还有个女儿，甚至故意设计被打倒在他和玛琪面前好顺势提出学念。
一切的一切，
也许一开始只是为了那半块面包。
一开始，只是想要……活下去。
“唔……雨停了。”艾夏支住摇摇欲坠几乎要倒塌的破房的屋顶，从那个已经被富兰克林扩大了一倍有余的门里钻了出去，望了望天色，然后又把头转过来说道。
其实我很想说一句，从屋顶破的那个大洞不再漏水就知道了。
但是我没有开口，因为艾夏一向如此，喜欢做些多此一举的事情，比如现在。
艾夏举着刀子……打算给我们理发。
夏天的太阳很猛烈，很快那么点雨水就被烤干了。
地上再度恢复的原本的坚硬，让我原本对泥泞感的好奇荡然无存。
艾夏总是说我喜新厌旧，我想这是对的。
这其实很正常，只是喜欢不喜欢的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改变，从喜欢的东西变成不喜欢的东西只要心思一动就行。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东西，为何不可以遵从本心来行事？
艾夏不也是一样，比如他现在心血来潮想要给我们理发。
富兰克林的头发已经很短了，以艾夏那半桶水的水平，估计剪下去就要成秃瓢了。唔，顶着个光头的科学怪人……（库洛洛看过《Frankenstein》这本书）
玛琪是坚决不肯的，她喜欢长头发，死活不肯让艾夏剪，以至于后来艾夏老是喜欢揉乱她头发导致玛琪不愿养长头发的事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至于派克……她剪头发的水平肯定是要比艾夏高的，前两天她嫌头发长了，在脑后用绳子扎了一小辫儿，拿刀子在绳子前面轻轻一割，锋利的小刀瞬间割断了那些头发，一下子就变回了我捡到她时的发型，可见理发这件事对她来说肯定的熟门熟路，哪轮得到艾夏？
所以剩下的选择就是我了。
甩了甩额前有些挡眼的浏海，是挺长该剪了。
虽然我不怎么信任艾夏的理发水平，但这没什么关系，以艾夏的性格，如果剪坏了，他也肯定有所补偿……我什么也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夕阳已经不怎么晒人了，虽然还有点暑气，但这点热度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艾夏张罗着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水，费劲心思把它加热了，说什么夏天洗头用凉水容易生病。
天知道我们平时吃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发霉食物都不会有事，体制哪有那么弱，连洗个凉水都会生病？
不过既然艾夏坚持，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毕竟现在我还是依附着他生存。
如果流星街的其他人知道就为了给我洗头就用掉了他们一个月所喝的水，不知又是怎么样的场景。
不过，我的感觉倒是不错。
夕阳的余晖给门口的两人拉下长长的影子，艾夏的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梭，除了一种生命在别人手上的不踏实之外，居然还有痒痒的舒服的感觉。
用水稍微把头发弄湿，艾夏握着刀子的手慢慢落了下来。
一撮一撮的黑发伴随着艾夏手指到达的方向，逐渐散落在地上，还带着夕阳暖暖的温度。连艾夏身上也沾上了几撮，粘在他的腰际，黑色的发丝在淡青色的衣服上很是突兀，就像沾上了什么脏污。
我突然伸出手想要掸去，却被艾夏一手抓住，“不要乱动，就好了。”
掌心的温度从皮肤上传来，突然觉得有些发烫，忍不住缩回了手。艾夏也收手替我解开了围在脖子上的布，细长的手指从我的颈边划过，我不禁幻想着这样一双如玉般的手如果掐住了我的脖子……
只是我知道 ，艾夏不会。
有无数次机会艾夏可以杀掉我，我也无数次幻想艾夏杀死我的方法，而艾夏也是无数次没有动手。
很快，布被取下了，在风中轻轻一掸，只听见艾夏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好啦，我给你冲冲。”
原先加热的水应该已经变得有些温凉，白皙的手指在水中划了几下，然后舀起一瓢，带着些许暖意的温水浸湿了头发，打上肥皂揉出泡沫，洗头这工作倒是很顺溜——平时给玛琪洗头发时练出来的。
艾夏的手很白，细细长长的根本不像是善于战斗的人，但每次，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闭上眼睛。”
碎发，泡沫随着第二瓢第三瓢的水流到了盆里，水开始变得浑浊，洗头洗澡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洗头是什么时候了。
“唔……”
“怎么了？”
“水流到眼睛里了。”
“叫你闭上眼睛的啊！”传来一阵轻笑，“好啦，我给你看看。”
顿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差点就要下意识出手了，在这里的人都一样，很少有人愿意随便让人近身，其实，玛琪也不例外，只是隐藏得比较好罢了。
“臭小子，不要那么紧张。”艾夏的嘴一张一合的，微暖的气息吐在我脸上，突然觉得有些热，是夏天的缘故么？
“好了，没事。”好在下一秒，人就站起了身，从房间里拿来了镜子，放到我面前，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我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个留着短短浏海的黑发少年，只是有些湿。
“怎么样，我的水平不错吧。”笑得有些得意，居然开始掀老底，“当年我一直就是这个发型，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喂喂，我替你剪了头发，怎么连谢都不说声就走啊……现在的孩子，真没礼貌……代沟啊代沟……”
远远听到风中传来那家伙的碎碎念，想到那双白玉般的手，伸手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拢，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嘴边扯起一抹笑容，这样，似乎也不错呢……
（云：主席头，就是这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 雨·理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