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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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喊声，刀剑声响彻整个狼谷，天色阴沉地极为诡异，风似刀片生生割在人的脸上，谷里到处散落着人的四肢，血流成河，让人不寒而栗。
她立在山头，青色的长衫在这样的场景更添一丝寒意，而她眼里的冰冷随着这场战役的拉长不断浓重。
“主上，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是否……”身后一袭黑衣悄然立在边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扫视了谷中的情形一眼便转身离开。此时，战鼓响起，士兵们做着最后的拼搏，然后撤下了剩余的兵力。
“太后。”桃儿将一只灰色信鸽递到颜慧面前。
“三日内必破狼谷。”是前线发来的信，字体刚劲有力，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秀气。
摩挲着食指的扳指，颜后记起穆暖歌发兵前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没有一丝异样，安静地接受了这次出战。
虽然她从来到颜后身边起，没有参与过实战，但她毕竟是他的妹妹，颜后知道她骨子里也流着那家人的血。
颜后淡然一笑，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担忧，呡了一口茶对一旁的桃儿说：“去地宫。”
夜黑得像墨泼过般，只有几滴星在闪耀。
暖歌立在桌前，眼神随着地形图上安扎的小旗帜而愈演愈凌厉。这时，“嗖”地一声，帐中射进一支箭，暗处的鬼娘一惊，刚想跃身追去，暖歌拦住了她，打开箭上的纸，那上面只有两个字——单战。
“你怎么看？”
“属下听闻燕皇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带兵打仗从未输过，而且手法极为残忍，所以属下以为燕皇这么说定有诡计，主上你…….”
听罢暖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慌，明日你与我一同前往狼谷，军中将士严守阵营，切不可让敌军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鬼娘犹豫片刻还是应下了：“是，属下这就去办！”
夜，又回归了宁静。
这是最后一战了。
握紧的右手缓缓松开又猛然握紧，指尖是隐隐可见的血红色。
天一如昨日，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望着谷中一青一黑，眼中闪过些许的差异，竟是两名芊芊少女，当视线落在暖歌的面具上，一丝讥笑爬上嘴角，。
“燕皇…..”墨毅欲加阻止，显然是对单身前来的两人表现出怀疑，生怕中了埋伏。
燕云漓不屑道：“哼，故弄玄虚！朕若怕了这，又何必约来探她虚实。”
谷中虽已过一夜，可血腥味还是不禁让人皱起眉头。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青衣，脸被铁面具遮去了一半。在骇人的血土上缓步着，她竟是那么淡定从容，没有一丝畏惧。只是那一双明净澈亮的眼让他莫名觉得熟悉，还来不及细想便见她们立在百米远，他面前戴面具的女子大抵便是将士们口中的穆暖歌了，而这时，她身后的黑衣女子朗声道：“燕皇，若不是为和谈而来就请回吧。”此女子面容姣好，声息之间说不出的诡异，不难看出是一等一的高手，怕是与墨毅不相上下，那么她家主上应是更甚几分，或是，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他的笑意深了些，藏于眼中的杀气愈浓了：“战场上无女子，想不到穆将军虽为一介女流之辈，却能担此重任，朕很是欣赏，不过，颜太后派你来怕是太小看朕了吧。”
看着燕云漓的脸，暖歌的心一跳一跳地，像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地击打着她的心，而那底下似乎有东西疯狂地想要撕咬她的心，恐惧漫天扑来几乎要将她淹没，视线开始模糊。
那年春暖花开的岸边，少年在一片落英中将一枚折了一半的玉佩系在少女的脖间，葱白的指尖轻轻抹掉她的泪，“丫头，等我来接你好么？”
少女皱起眉头，眨着微微泛泪光的眸不肯松手：“连你也要丢下我？！”少年心疼地弯下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丫头，不要怕，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少年便是眼前的燕云漓。他长大了，眉宇间还残存着少年的模样，眼底的冰冷却仿佛在对暖歌叫嚣着他不再是他了，他只是敌国的君王，他是来杀她的。
暖歌抿紧嘴角，胸口紧贴的那半枚玉佩比往常冰冷了许多，竟令人觉得冷得要发抖。
暖歌低下头，迅速收拾好异样。
“呵呵，穆将军难道是怕了吗！”燕云漓朗声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来燕皇是这般没有耐心之人。”话音未落暖歌便已如闪电般刺向他。燕云漓一惊，居然连出剑都未看清，还真是小瞧了。果不其然，几十招下来，未进她半寸，然而，当她的视线划过他的腰际时，手里的剑一顿，瞬间，燕云漓的剑已逼到她的喉咙。“嘶”，剑隔断了她脖间的红绳，一抹白色落入他手中。
“还给我！”暖歌厉声喊道，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墨毅和鬼娘正欲出手却见两人都停了下来，而燕皇手中的剑从他手中滑落，墨毅微微一怔，那把燕皇未离身过的剑竟应声落地。
燕子漓的脸色异常苍白。
半枚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是曾经被人生生折断，岁月却未磨平这断痕，依旧尖锐，而另一半就挂在他的腰间。
离开她的那一天，她倔强地不肯松开手，强忍着眼眶的泪哽咽道：“你若走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话语间是那般的绝决。他却无力回答，他只知道自己只有快点完成那些事便可以回来找她了。
他跨上马再没有回头，母后的旧部下还在那地狱般的宫殿里等着他，他怕自己一回头便再也走不了了。手中的断玉划破了掌心，可掌心的疼还是抵不过心慌。
他暗暗在心里说：“暖歌，我一定很快回来，你要等我！”
如今燕云漓才真的明白，她真的没有等，她早已将自己在她的生命里抹去，不然怎会站在他面前宁可拔剑也不愿相认。
暖歌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稳住。只不过可笑的是因这半枚玉佩，两个人的命运又将牵扯在一起，当年她早就该丢了的。
“燕皇这是作何。”暖歌阴冷地看着眼前一脸悲痛的男人。
燕云漓极力隐忍着，屏退了墨毅：“你们都退下。”
苍茫的狼谷，风夹杂着血腥味呼啸着割着脸。
暖歌收起讥笑，冷漠地望着眼前这个人，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谁都没有再开口，他们之间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忽然，暖歌揭下面具，那被掩去的另一半容颜渐渐完整起来。
暖歌，这是他的丫头么，是那个他以为再也寻不回的丫头么。
白皙的脸颊，面具褪去后的眼里有五彩的光流动着，而嘴角兀自绽开的笑颜把他从修罗场带回年少时那个微波粼粼的岸边，就像从未分开过，他依然是明眸皓齿的少年，她也依然是笑容明媚的少女。
他陷在回忆里，竟有些痴了。
突然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暖歌的剑已刺在燕云漓的胸口，虽不深，但血渐渐染红了衣服，“燕皇，你所谓的丫头，早就已经死在兵荒马乱的那一年了。而我，是颜太后的女将，暖歌。”
她不是没有等他，可是等来的是燕国内战，波及齐国，各地兵荒马乱，她虽然跟着逃亡的人们四处流散，但也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只可惜，她只知他叫做燕云漓，别的，一无所知。
如今，他是燕国的皇，她只不过是一枚颜后可随意操纵丢弃的棋子。
他们，再无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