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嘿，我还在等你
文/清茶芥末
薛西不是什么好惹的女人，从来也不是。
去菜市场买菜的功夫，她就和卖菜的大妈打了一架，为了三毛钱，气势毫不逊于泼妇。
照她的话说，别人可以吃我的亏，可我决不吃别人的亏。
她住的小区楼道灯光昏暗，长年失修的缘故，大部分的灯泡早已变得灰暗，效果不如手机的灯光亮，楼梯可能有三百年没有擦过，楼梯扶手落满了灰尘，楼道里随处可见的垃圾，堆在各家的门口旁，装垃圾袋子上隐约见着有什么东西爬在上面，嗡嗡作响，可即使这样，住在这栋楼里的人好像谁都没有在意过，大家都稀松平常地过着这样的生活。
薛西一只胳膊夹着菜，另一只掏着口袋，翻出钥匙转动门锁。
她今天回来得有些晚，晚上七点半。
不过她一会又要出门，晚班，十二点。
家里还剩四五个鸡蛋，她从菜市场买了挂面和一小把的青菜。
煮面吃。
锅子里面煮着面，她手上也没有闲着，拿着账本七七八八地算着。
三千五千的赚着，三万五万的借着，赚的钱永远堵不住借的窟窿。
账还没有算清，烦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薛西接起电话。
“徐姐，怎么了？……现在过去？好，知道了。”
回家没到半小时，薛西又拎着包出门了。
进店直奔化妆间，化妆是门技术活，可以让人变美，也可以让人变丑，但对于薛西来说，最重要的，可能是遮住人心。
“今天来这么早？”身后声音响起。
薛西没有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烦人精”，“嗯，今天徐姐让我早到。”
“有贵客？”后面化烟熏妆的女人问。
薛西翻白眼：有贵客徐姐会想到我哦？
“不知道。”
身后的女人撇撇嘴，看向镜子里的薛西，又是一阵惊呼：“薛西，你能不能别打自己化成这副鬼样子，难怪你没有回头客！”
薛西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还微微挑了挑眉，抿了一下自己的大红唇：“挺好的呀。”
说完莞尔。
她身上穿了一件亮片裙，很短，抬腿走路恨不得走光那种，但这个行业么，你总要露点什么。
刘娜其实挺搞不懂薛西的，听说是X大的高材生，毕业两年突然辞了高薪工作，自甘降低身价来这种地方坐“陪酒女郎”，这种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们这里的人大都是走投无路的，自己没本事，家世也不好，一路北漂，总要找份工作吧，这种工作弹性大，赚钱快，小费多，正是她们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要说不好，可能就是这种“服务行业”不能被大部分国人所接受吧。
但从薛西的眼中，你可能从来看不到这种顾虑，她不故作清高，也不矫情，你说她穷吧，姐妹们有困难她是第一个伸手去帮的，你说她美吧，可她又从不刻意去彰显，有那么一瞬，你觉得她不食人间烟火，可她在生活中却是可以因为五毛钱能和卖菜大妈掐架的人。
这种人真是搞不懂。
薛西可不知道此时刘娜的内心是千回百转的，她哼着小曲，问了房间号，踢踏着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就走了。
店外大雪扑朔，店内却四季如春。
薛西在她那条超短亮片裙上披了个米粉色披肩，看上去成熟一些。
推开门，屋内乌烟瘴气，一派奢靡。
顺着光亮，屋内的人看清了来人，瘦高个，方便面卷发，超短裙大浓妆，很符合“卖”的气质。
“呦，徐姐介绍过来的？”
薛西捋了捋头发，点头。
“坐这儿！”刚刚说话的男人十分熟落，抬手招呼薛西。
屋子里有五个男的，两个女的。
很吵。
薛西没有退让，乖乖坐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抬脚支到了茶几上，吸了口烟：“徐姐都交代你了？”
“陪酒。”薛西斟了一杯放在桌子上。
身旁的男人哈哈大笑，捏了捏薛西的肩膀，“妹妹你还是太单纯啦！”
薛西皱眉，避开了男人的脏手，她从没出过错，从没有。
见她没有回应，男人又离她进了一步，隔着烟雾往薛西的耳朵里灌着酒气：“没听懂？”
“懂了。”借着说话的功夫，她又扭远了。
“有意思！”男人笑着，像是看着什么新奇东西般看着她。
“小姑娘今年多大？”男人问得笑眯眯。
“三十。”
“逗我吧？你？三十？”以为我瞎的！
“嗯，显小。”
“哪里人啊？”
“……”
“还在上学吧？”
“……”
薛西一副你别问我，问我也不想说的表情惹恼了男人。
妈-的，出来卖的还故作矜持！
薛西却不顾男人眼里喷出的火，该倒酒倒酒。
看着那张浓妆脸，男人顿时也没了脾气。
当一个女人在不正经的场合正经起来，那就太-他妈没意思了。
与其调戏没情趣的，不如去撩拨旁边那两个大胸妹。
薛西就真成了个倒酒的。
今晚没有小费哦，薛西苦笑。
这帮大爷喝完已经晚上十点了，这下好了，连着晚班一起上。
其实她有些搞不明白，明明店里有那么多妹子，为什么徐姐还非要叫她来？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西子你过来。”
薛西从厕所出来，迎面装上了徐姐。
“有事？”
“有点……”徐姐显得有些吞吐。
“嗯？”薛西点了一支烟。
“你再去陪个客人吧。”
薛西挑眉。
“小费很多。”
“好，房间号。”
“贵宾室X713”
薛西不作言语，朝徐姐摆了摆手，有钱不赚是傻子。
哦，忘了说，徐姐其实是薛西的高中同学。只是碍于“工作”，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徐芙莹也没对薛西说，点名叫她陪的也是她们的高中同学。
薛西进门前把香艳掐灭，扔进了拐角处的垃圾桶。
她进门前搓了搓手，有些冷，裹紧了披肩。
推开门的时候逆着光，看不清藏在房间中的人，只有一片亮光。
挺直腰板，又要故作扭捏一些，薛西清了清吸了烟的嗓子，走了过去。
X713的房客不像刚刚那间，吵吵闹闹乱乱哄哄，安静得只能听见薛西踏着高跟鞋走来的声音。
站定，薛西终于看清了来人，只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抬起头，也看向他。
有那么一瞬，薛西想起了过去，那个曾经眉眼含笑，表情却又装作清冷的男生。
陆耹，时光里的她的陆耹。
“喝酒？”薛西问得很敬业。
“坐。”
薛西一僵。
男人口中说着，左手却拍了拍大腿。
……坐腿上？
“不好意思先生，我只陪酒。”薛西收起笑脸。
“呵。”男人冷笑。
看着他的表情，薛西有些无语，又有些愤慨。怎么？不屑么。
“想不到。”想不到真的是你，薛西。
“如果您不需要陪酒服务的话，我可以为您联系别的服务。”薛西看着眼前装作不认识的人也是讨厌得仅，巴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飞走。
“你们店里就这服务态度？”男人皱眉。
“……先生，如果您不满意我，我可以为您联系其他……”
薛西还没说完，男人突然站起身，高大的阴影将薛西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步步紧逼，居高临下般的看着她。
“你认不出我？”男人问得笃定。
薛西摇头，“对不起先生，我不……”
她还没说完，陆耹突然扣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抬起，“不认识？”
再次摇头。
头还没摇到位，陆耹就吻了下来。
他发狠般地拖着她的身体，将她压到了沙发上，薛西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困住了手脚，陆耹毫不费力地制住了她的手脚，狠吸她的下唇。
薛西有些吓傻，没想到这么突然，这样的举动着实不像她认识的他了。
“先生……您……自重……”薛西费力的从唇中挤出字眼。
“呵”上一刻还在留恋脖颈的陆耹下一刻就笑出了声，“自重？妈的，你当时撩拨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两个字？”
薛西一愣。
“忘了？”见她不答话，陆耹有些恼，“谁当时死皮赖脸从校门口追到我家里，篮球场你叫得最大声你忘了？谁当时死皮赖脸住在我家，半夜摸进我房门你忘了？我强忍感觉你也不记得？那你和我舌吻的时候是灵魂出窍了吗？”男人句句铿锵有力，这么多年压抑的怒火顷刻间喷涌而出。
“我……”
“你就是没心，薛西。”我还记得你，可你呢。
薛西整理好衣服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她不太敢说话了，乖乖地坐到了角落里。
“倒酒。”陆耹开口。
薛西没有拒绝，这本来就是她分内的。
“躲我？”
薛西猛摇头。
“脸上涂的是什么？”
“……画的妆啊……”薛西摸了摸自己的脸。
“来这多久？”
“两个月吧。”
“我找了你十年，薛西。”
薛西抬起头，看向陆耹，“我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陆耹抿了一口酒，皱着眉又放下。
她看着他，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时候，明知道他不能喝酒，却还硬逼着他喝，喝到大醉，然后把他拽到房间接吻，一下又一下，第二天早晨起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照常去上课。
她曾经跑到陆耹家的大门口去送花，站在教室门口去递情书，陆耹打篮球的时候她去加油呐喊顺便送水，下了晚自习尾随陆耹回家……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只是想亲口听一句陆耹的答案，可他从来也没有做出回答。
自始至终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不在乎别人看待她的眼光，因为那时她的眼中只有他，她在他面前又蹦又跳，可在夜深人静时却只能一个人舔舐着伤口。
她哭过、迷茫过、彷徨过、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过了这么些年，一切好像又已看淡，情啊爱的，于时间来说，不过是浮云吧。
而薛西之于陆耹，也是难以磨灭的记忆。
薛西，我恨你轻易走进我的世界，又恨你毫不留情的走开；恨你的死缠烂打，又恨你悄无声息的离开；恨我对你的爱，又恨你真心难猜。
沉默一根烟的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薛西好像知道问不出结果，当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奢望过。
“电话。”
“？？？”
看着薛西懵懂的脸，陆耹也没再废话，拉近他与薛西的距离，三两下翻出她的手机，打了自己的号码。
“保存好。”
薛西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有些意味不明。
迟钝了半天，觉得自己今晚陪酒的任务完成了，突然开口说：“……小费……”
尽管从陆耹的眼中看出了无尽的鄙夷，可她还是伸出了手。
陆耹从钱夹中甩出钞票，“你就那么缺钱？”
“缺啊，一直都缺。”
好像再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了，陆耹站起身，“安分一点，薛西。”让我找得到你。
半夜十一点，薛西回到了家，严格意义上说，这里只是她租住的房子。
锅里的面早已凉透，像她此刻冰冷的唇。
她甩掉高跟鞋，光着脚将面从厨房拿到客厅。
打开只有七个频道的电视机，看无聊的晚间新闻。
薛西脚上涂着很艳丽的指甲油，修长双腿蜷缩在一起更显妩媚，上半身随意的倚靠在沙发上，凹凸有致。
可她却浑然不觉，手中捧着碗凉透的面食之无味。
她刻意地不去想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像遇见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吃面的嘴其实还有些隐隐作痛，下唇好像有些破皮……
“阿西……”薛西把碗扔在了桌子上，摸着唇，嘴中咒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