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 始祖》凌纱

15、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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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我把所见所闻告诉了鲍尔德斯顿。果然，比起罪魁祸首，更得他心的是变形人。格里姆肖很晚再回来，我们以为他和人家姑娘已经一夜春宵了。他却告诉我们，他把人家甩了。才一天。理由是姑娘大小姐脾气太重。
　　我们陪他吃了顿晚餐，他吃，我们看。血液的味道很诱人，但我不饿，再塞下去大概会吐吧。鲍尔德斯顿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我们闲着，便把之前的故事给格里姆肖说了。格里姆肖的重点放在我杀了那个血族上。他调侃我说，你居然也会杀血族。但事实上，我们都清楚我手上的血腥一点不比他少。
　　第二天一早卡莱尔带着爱德华找上门，说要和鲍尔德斯顿谈谈，而且很明确地表示希望我可以回避。于是我缩进了书房，叫来格里姆肖陪我。换作平时他一定不肯来，还好这日没有新目标——看得顺眼的全接触过了，下一个可人还来不及登场。
　　他们把我前天晚上就说过的内容，换了一个版本但大致相似地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那位非洲裔血族——劳伦的离奇死亡。看起来，山姆和他的族群因为这事和卡伦一家又谈了一次。结果可想而知——不欢而散。
　　卡莱尔用他温柔中带着感怀的声音对鲍尔德斯顿说：“这个小镇暗藏着太多未知的超自然力量，无论对你我，还是对人类都没有好处。如果我们再不行动起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这话乍听之下有点耳熟。比起我，格里姆肖的印象似乎更为深刻。几乎是卡莱尔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嘲讽我说：“看看，这多像你以前经常说的话。现在呢？现在你也开始笑你自己了。”
　　我的思绪跟着他的话回到了千百年前的街头，我站在垫高的木盒上向我还有同盟的族人们喊着差不多的话。然后看着他们义无反顾地冲上不是战场的战场，以命为博。而我和身边的长老，最多不过指点哪家的青年最有潜力、哪家的孩子最适合提拔。但我想，和我们不同，卡莱尔至少会自己加入战斗。

　　鲍尔德斯顿毫无意外地拒绝了卡莱尔的提议。爱德华愤怒之余，执着地对他劝说。我听到了鲍尔德斯顿的苦笑，格里姆肖也听到了。然后他对我说：“他要是没有跟着你走，大概就会答应吧。”可是我告诉他，“我也不想啊。才认识他的时候，真的是一个满脑子只有艺术的家伙。”后面半句我没有说，但我相信格里姆肖一定懂——如果不带走鲍尔德斯顿，他也活不到今天。
　　不是每一个同类都出身于战斗，但总有些不适合战斗的，不得不学着去战斗。尽管到头来，他们可能比大部分干得都漂亮。
　　我们的年代是战争的年代，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习惯了就也麻木了。那样庞大的战局，总需要有人操纵、有人执行。就算换一批长老，就算有人取代了我们曾经的位置，那些不明所以却依然热情上战场的走卒，还是会有。你要知道，让一个无所知的人产生信念，是多么简单的事。
　　我们的对话，鲍尔德斯顿听不见。只要我们不想，没有人能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
　　爱德华苦口婆心的劝说终究无疾而终。屡试屡败的他和卡莱尔不知琢磨到什么歪脑筋，过来敲书房的门。门开的瞬间，格里姆肖的身影消失窗外。他们看到的只是对着拿倒的书发呆的我。
　　爱德华过来抽走我手里的书，笑我是有多无聊才会连书都拿倒。他再一次问我要不要去参观车库，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明白左右答应了才能摸清。于是我说好的。他朝卡莱尔比划了一个“顺利” 的眼神。然后卡莱尔附在鲍尔德斯顿耳边与他说了些什么，以为我不会听到，大致意思是让他见识见识与人类相处的正确模式。尽管他没有说，但我想不止是我，鲍尔德斯顿也一定懂得——他们打算以多欺少，逼他松口。

　　又一次，就像历史重演。一群血族挤在汽车里，以人类的方式去实际上用不着花那么多时间的地方。
　　卡伦家的房子还保持着我初来时见到的柔软的白色。我们的车子沿着白色一点点深入地下，鲍尔德斯顿和卡莱尔从那里搭电梯进正屋。爱德华留下来陪我参观，兼作讲解员。
　　我们从一辆车走到另一辆车，这其实花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他尽可能详尽地给我解说——从公司创始到如今的发展。很明显的拖延时间，在他讲来倒也流畅。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昨天背了些稿子。他大概也觉得这样说书般的话题会让我无聊，在讲解中穿插了些闲聊。
　　卡莱尔带鲍尔德斯顿从客厅到厨房转了一圈，我想是出于礼节。因为他听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趟有点尴尬的路线。卡莱尔最终领着鲍尔德斯顿进了自己的房间，让他看亲笔作的画、甚至和他谈起自己的故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至少那些画鲍尔德斯顿会很用心地去看。
　　我和爱德华来到一辆黑色的Vanquish面前。阿斯顿·马丁。我尝试着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意外。可我还是没忍住问他，“这是你新买的？”他的表情有一小会儿是困惑的。我突然记起他的能力是读心术，也就是说我的问题原本不必问出口的。可我习惯了干扰他。但我想，他应该会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
　　短暂的时间裂痕之后，他看了我一眼，大概怕我多想，诸如“这样简单的问题需不需要考虑那么长时间”等等。然后他笑了一下，“你一定是想说，是不是针对迈克的玩笑？哦，不，我是说，我很乐意开这玩笑，但卡莱尔不会允许我因为这种理由去买一辆阿斯顿·马丁的。所以，不是，很早就有了。”我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很多。
　　卡莱尔对鲍尔德斯顿说起自己的故事：从转变到求死到学会素食。鲍尔德斯顿听着，我也听着，但我想他的感触更深。转变后的时期在血族一生中谈得上是最为渴血的时期，而卡莱尔忍住嗜血冲动的那份毅力，的确是叫人刮目相看。但这不足以成为动摇的理由。

　　劝说无果，爱德华也完成了讲解，当和所有人一起重新聚会在客厅，卡莱尔向家人们传递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埃斯梅拉着我坐到沙发上闲谈，邀请鲍尔德斯顿也加入。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在她触碰到我的时候，我念了一个隐藏火焰咒，让皮肤的温度感觉上与人类相近。
　　其他卡伦也围了过来，看样子是打算从我下手。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埃斯梅和我聊了热映的电影电视，从闪电侠到复仇者联盟，基本上都是超级英雄类型的。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种类型，可我很不解风情地告诉她，“比起英雄，我总是更偏爱反派。”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如果非要按这一套去定义，亦是反派。她显得有些尴尬。这让我更确定，她是想借此引出话题。
　　埃斯梅向周围求助，爱丽丝接棒。她半趴在自己的腿上，眨巴着眼睛，对我说：“反派压倒性的力量优势的确够酷炫，可最后不还败在英雄的手里吗？所以相比之下的话，还是大难面前挺身而出的气魄，更迷人吧。”
　　挺身而出。我瞄了鲍尔德斯顿一眼，他正无奈地苦笑摊手。大抵是不能接受，血族也信人类的那套英雄主义。于是我告诉爱丽丝，“大多数人拿出这样的气魄，只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这样的气魄最好的一面在于万世敬仰，而达到这一步之前，有各种各样死亡的威胁等着。当然，杀死一个游牧血族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可归根结底还是“不值得”三个字。
　　爱丽丝也有些无语，但我想他们很快就不必为这些忙活了。我和鲍尔德斯顿的嗅觉比年轻人们稍许灵敏，我们都嗅到了正在靠近的、他们想要对付的那两个血族的味道。果然，大概眨一两次眼的工夫，卡伦家集体从座位上弹起，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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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莱尔站在中间，艾美特和贾斯帕守在他两侧，爱德华、罗莎莉、爱丽丝、埃斯梅依次在两边站开。他们保持着这阵势迎到屋外较远的地方，没有人叫鲍尔德斯顿，他们似乎放弃了对他的感召。
　　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叫詹姆斯，女的叫维多利亚。他们对同伴劳伦的死伤心而愤恨。卡莱尔温文儒雅地向他们解释，劳伦不是他们杀的。维多利亚却告诉他，纵然不是他们杀的，劳伦也是因他们而死，如果他们不追赶他，他也不至于死在狼人手中。变形人，我在心中默默纠正。
　　卡莱尔说那是个误会，可以解开，但需要时间。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我甚至能想象他的目光——就像心怀一切的神明包容苍生的感觉。但往往，许多生于阴暗的人最排斥这种爱的关怀，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更卑微。尽管他是出于好心。
　　我和鲍尔德斯顿默默看着闹剧发生。没有人说话。直到格里姆肖从大屋子光亮的窗口外延伸的藤蔓上滑入。我们异口同声地问他怎么来了，他幽默地说他预感到了好戏的开场。
　　森林，卡伦和狩猎者的对峙还在进行。詹姆斯拦下了怒气冲天的维多利亚，向卡伦表示他们知道卡伦是这一片领地的占有者，作为谈和的条件，他们希望看看卡伦的城堡。挺合理的条件，但卡莱尔犹豫着没有应下。我想这多半是因为他吃不准鲍尔德斯顿有没有带我离开。气氛又跌回冰点。罗莎莉显然很不满意，但又什么都不能说。
　　詹姆斯还在极力地忍耐，维多利亚口中发出“咝咝”的响声，猫起身子，做出警告的姿态。艾美特、贾斯帕和爱德华几乎同时作出回应。战斗一触即发，尽管卡莱尔迫切地想要挽回。

　　立在我和鲍尔德斯顿身后的格里姆肖突然窜到我们面前，我没有错过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鲍尔德斯顿疑惑地打量他两眼，我则懒得去管。不论他想做什么，就算我说了也未必阻止得了，不如随着他去罢了。
　　但是他“想做的”比我想象中的更夸张。他的脚下出现了六芒星法阵，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这么认真地用过法术了。小打小闹的玩笑法术，连咒语都不会念出口，更不用说法阵。不同的法术法阵不同，这一个六芒星对应的是操控。他瞳孔的外延已泛起了血色。
　　我知道他将操纵卡伦家族中的一人，通常来说爱德华，因为他体内潜在的暴躁最明显。越是暴躁的越容易操纵。爱德华的身形忽然顿了一下——开始了。在格里姆肖的操纵下，他很快会实施暴行，比如说猎杀男女中的一个。显然，格里姆肖通常是比较爱护女性的。爱德华快速向詹姆斯冲去，快到对方来不及反应，又在对方准备反击之前将之撕成两半、然后一点点地扯小。
　　其他卡伦都已目瞪口呆。他们一定不能理解爱德华的爆发力，事实上他们所看到的并不能被称为他的能力——他只是一个媒介，将格里姆肖的能力抚于执行的能力。
　　维多利亚发出悲鸣的同时逃跑。即便心怀仁慈的卡莱尔也意识到，如果让她走了，他们的麻烦会更大。于是卡伦们一一出击。可最终还是空手而归，沉默地聚在双眼放空的爱德华身边，烧起火焰焚尽了詹姆斯的尸体。
　　爱德华不会知道在被格里姆肖操纵时发生的一切，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空白的短暂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