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阔》红色袖子

1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却说那萧玄，也就是白玉堂，终于脱离了逍遥神教，简直像是离了笼子的小鸟一般，登高飞远，快活无比。

　　五年之前，白玉堂第一次离开陷空岛，便被出教办事的独孤秦越一眼看中，连哄带骗地弄上了山。自从来到逍遥神教之后，除了大哥大嫂曾经来看过他几次之外，竟然一次也没有下过山。以他的脾气，早就憋得要死。这一次终于有了机会，怎不欣喜若狂。

　　一路开心兴奋，不知不觉走出很远，可是突然一个想法窜入脑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展昭……那个小子不会被老头折腾吧？想当年自己刚上山的时候，可是没少看那老头折腾人。

　　那个时候早早就看透了那老家伙的心思，臭脾气不能戗着只能顺着，尤其在羽翼未丰，身手还差得远的时候，不能跟他硬碰。可是那展昭，一看就是个呆头呆脑、不知变通的个性，不会吃亏吧？

　　心里一软，便带了几分愧疚，想回去，可是这一回去便是再难出来。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在江湖上转一圈，陷空岛也该回去一趟，反正过了这一两个月再回去看他也不迟。那老头虽然脾气古怪，可是很疼徒弟的，想也不会太过分地整治他。

　　如果白玉堂了解展昭，他一定不会这么肯定，因为展昭的个性果然如他所言，不知变通。可惜白玉堂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都在江湖游历之上。这大好江山，南北风光，哪一处都动人，心思一飘，便把那点愧疚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年风流，又富贵多金，加上聪明机敏，颇通世故，白玉堂的江湖之旅当然顺风顺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游历了几个月，大江南北被他走了个遍。朋友交了一路，才想起来是该回家看看了，便打马扬鞭，向着江南而去。

　　这一路上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倒是没有辱没陷空岛的名声。怕师傅那老头儿找来，于是用了当年锦毛鼠的名号，自然不敢提及逍遥神教半句。更何况那个邪教的名声在江湖上可是提不得，白玉堂虽对正邪之说颇不在意，可是也不愿自找麻烦。

　　这一日，已经入了扬州地界。烟柳轻扬，茉莉飘香，艳丽的芍药怒放，显得百花都失了颜色。秦淮河畔，歌舞升平，暖风吹得人熏熏欲醉，白玉堂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近了家乡，却没有半点情怯，多年未见大哥他们了，珍儿那小子不知道长高了多少？算起来金华也是差不多六年未回去过，也该回去看看大哥和云生。

　　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日便赶到松江，可是马儿入了城，自然不能再纵横驰骋，只好慢了下来。进城半日，腹中有些饥饿，白玉堂寻了家高档酒楼，准备用过午饭之后再赶路。店小二见来了贵客，老远就迎了出来，白玉堂微微一笑，跟着那小二上了二楼雅间。要了个靠窗的座位，喝茶等候酒菜之时，眼睛瞟向窗外的风景，很是惬意。

　　正在观望风景，突然白玉堂的眼神一变，窗外不远的地方顺着街道，走来了一位年轻公子。那人身穿一身暗红的短打，虽然看不太清楚脸上的长相，但从举止身姿看来，这公子便是个风流英俊的人物。身后背刀，脚下干净利索，想是内功和轻功都不错。英雄相惜，白玉堂行走江湖时日尚浅，却也自诩见过不少江湖人，像这位红衣公子这样的，倒还不多。

　　唇角一勾，便动了结识人家的心思。那公子只顾赶路，却不知道锦毛鼠已经注意他很久了。路经白玉堂的窗口之下，突然一阵劲风，那公子眉头猛一皱，有暗器！

　　那暗器是奔着肩头袭来，公子不敢怠慢，急忙纵身躲开。暗器落地，毫无声息，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颗花生米。抬头望向窗口，正对上白玉堂的笑脸，那公子的眼神从微怒变成了惊异。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人物，心下不由得好奇，他是谁？

　　“上来喝一杯怎么样？”白玉堂举起酒杯，向那公子微微一笑。

　　那人怔了一下，随后也笑了，“你请客？”

　　“你没银子？”白玉堂斟了一杯酒，笑道。

　　“有，但是你能请我吗？”

　　“哈哈！”这小子对脾气，“好，你要喝多少，白爷都请了！”

　　心里一顿，才多大年纪，就自称爷，这小子看起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雅间之内，二人相对而坐。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在下林鸿飞，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大侠请林某喝酒呢？”

　　“林鸿飞……”白玉堂眉毛一挑，“可是快刀修罗林鸿飞？”

　　“虚名罢了，不值一提。”林鸿飞英俊的脸上笑容很淡，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丝得意。

　　快刀修罗是个很响亮的名号，挣得它却并不容易。林鸿飞自从离开少林以来，便一直行走江湖，三年时间已经成了名满江湖的大侠。这里面多多少少是沾了些父亲的光，可是也是他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虽然这次回家之后，快刀修罗便要接掌家业，正式成为镖局的当家，可是这三年江湖时光，也怎么会轻易忘怀。

　　林鸿飞的大名，白玉堂当然知道，暗道自己果然眼光不错，这人的行事自己一向欣赏，是个不错的朋友。白玉堂微微一笑，举杯道：“在下白玉堂，敬林兄一杯。”

　　林鸿飞一愣，“白玉堂，锦毛鼠白玉堂？”

　　“正是在下。”白玉堂笑答。

　　“松江府，陷空岛的白玉堂？”

　　“是，”白玉堂一皱眉，“林兄询问如此仔细，莫非有何不妥？”

　　“哦，没有，没有……”林鸿飞讪讪笑道。

　　白玉堂，这个名字听说过，而且不止一次。最近听说是在几个月之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了沉寂很久的锦毛鼠。而之前听说，是从另一个人的嘴里面。小师叔起码念了他三五年吧，在搬到静尘大师那里之后便提得少了，可是在那之前，他总是经常提起玉堂。原来……白玉堂是这样天人一般的样子。

　　白玉堂见他神色几变，心里不解，待询问他为何，又问不出什么来，心里更是疑惑。不过萍水相逢，也没有深交，白玉堂也没有太过在意。二人只是喝酒，谈些江湖趣事，还有各自闯荡江湖的见闻。再深的也就是聊了聊金华白家和江南林家的事情，分手之时，竟然过了几个时辰。

　　临别，二人约好日后一定登门拜访彼此。林鸿飞没有提起展昭半句，白玉堂当然更是不得而知，这位颇为投缘的快刀修罗便是展霜玄相伴十年的好友和师侄。当然，就是展霜玄这个人，记忆里面也已经很模糊了，虽然白玉堂从来都知道，自己在等着一个男孩子来找他。

　　可是他不知道，等着那个男孩子的，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