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阔》红色袖子

12、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展昭对萧玄的提议，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可是萧玄只说了一句话就帮展昭下了决心。

　　“要是你撒谎骗我……当心你的小命。”

　　这话是对那个男孩说的，展昭眉头一皱，这萧玄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手毒。略一摇头，万一这男孩子真的撒了谎，萧玄会不会杀人还真拿不准。看他武功虽好，却也不是不能对付，有自己在，起码可以救下一条人命。没有多想，展昭就跟在萧玄身后，往逍遥镇深处走去。

　　那个男孩子小心翼翼地在前边带路，萧玄面色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笑容。展昭走在萧玄的身边，总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如果真的见过，这么出色的人物又怎么会忘记呢？

　　“展兄，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来逍遥神教所为何事？”萧玄嘴角上扬，向着展昭微笑。

　　“展某来此……是有要事拜访神教教主。”

　　父亲的事情想必是教中比较忌讳的事情，这萧玄又是个护法。按照玲珑的说法，神教之中各派势力也是争斗不断，万一遇到个对父亲不怀好意的护法，也是麻烦。自己的来意还是直接跟独孤秦越一个人说的好。

　　萧玄并没有继续追问，唇角一翘，凤眼瞥了展昭一下。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到时候我就自由了。

　　一路上，展昭看见了很多穿着奇怪的人，衣服颜色分为赤、白、青、绿、黑五色，展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蓝外袍，心里一动。不说别的，单看衣着，便很难混进去了。再看看萧玄，虽然是白衣，但是和其他人的怪异样式也有区别，难道是因为他是护法大人，所以穿着与众不同？

　　虽是展昭是个外人，却没人刚上前询问他的来历，最多看一眼，那些人便都避开了。萧玄的脸上一直冰冷，优美的唇形淡淡撇着，好像是在笑，不过展昭却看得出他眼神之中的不屑。心底明净无尘的人，就像一面镜子，也许单纯，但是却能察觉他人绝对看不出的东西。

　　路途不近，赶到后山溶洞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萧玄叫展昭站下，吩咐那个男孩子去取来宝剑。溶洞的入口黑漆漆，阴森寒冷。洞口外面有几排古松，黑压压遮着天空，虽是正午，身处这溶洞的四周，也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展昭皱了皱眉，因为冷血之症的原因，他很不喜欢冷的感觉。即使现在已无病痛，还是打心里面泛起一丝不舒服。

　　“展兄，这里是不是很冷，你受得了吗？”萧玄看见展昭脸色有变，出言询问。

　　展昭摇摇头，没有看萧玄，只是淡淡看了看那个溶洞的入口，“我听一个人说，逍遥神教之中犯了教规的人，会被幽禁在后山禁地。那幽禁之所，就是指这里吗？”

　　萧玄微微一笑，淡淡看向展昭：“展兄对我神教的教规很感兴趣？”

　　展昭一愣，心里暗道，展昭啊展昭，千万小心。万一说错了话，连累了爹爹就坏了。

　　“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讪讪地笑笑，展昭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座溶洞。

　　只见洞口幽深，丝丝阴风从洞中传来，展昭皱眉不语，如果爹爹真的曾经被囚禁在这里……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是这里。

　　此时从那男孩已经拿到了宝剑，冷笑一下，萧玄将剑接过来，紧握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那宝剑，对男孩说道：“你先回去，过一个时辰再过来。”

　　看那男孩离开，萧玄盯着自己手里的宝剑，微笑不语。此刻禁地之内只剩下展昭和萧玄二人，展昭的注意力却被那宝剑吸引住了。

　　朱红色的剑鞘，鲜红的剑穗，拿在手里颇显厚重。展昭虽然不懂用剑，可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剑来头不小，绝非凡品。

　　“展兄，可识得此剑？”萧玄凤眼微眯，含着笑，盯着展昭的眼睛。

　　展昭摇摇头，笑道：“展某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并不懂用剑。不过萧兄手中的宝剑，展某却看得出不是普通的凡铁。”

　　萧玄哈哈一笑，将剑捧在胸前，“剑未出鞘，哪里看得出有什么出众之处，展兄，接剑！”

　　说罢，宝剑直直向着展昭飞来。展昭一惊，不敢怠慢，右手一伸将剑接在手里。

　　“萧兄，你这是……”

　　“展兄看看趁不趁手，若是喜欢，我送给你。”萧玄淡淡笑道，“行走江湖，没个兵器傍身，岂不危险？”

　　“萧兄，展某与你不过萍水相逢，并无交情。无功不受禄，何况是这么贵重之物。”展昭摇头，便要将剑掷回。

　　“相逢既是有缘，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啰嗦，”萧玄颇不以为然，“你看看，若是不爱，我自然收回。”

　　“萧兄，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我不懂用剑，要来何用？”

　　“呵呵，”萧玄笑了，“如果你要了这把宝剑，不但不是夺人所爱，反而是帮我一个大忙。展兄，就算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这……”展昭皱了皱眉，被萧玄这番话说得一头雾水，“请萧兄言明话中的意思，展某不是很明白。”

　　萧玄微微叹了口气，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不怕展兄笑话，刚才在逍遥镇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个小子是我的跟班，这样的跟班在我身边不下十个，一个比一个难缠。他们的任务就是盯着我这个护法大人，如果我下山了，他们就得死。”

　　“这是为何？”展昭不解，“这岂不是没有自由了？”

　　“呵呵，”苦笑一声，萧玄接着说道，“你不知道，独孤秦越这个老头儿，就是个怪里怪气的家伙。”

　　“五年前我被他从山下拐上山，”好像想起了不愉快的记忆，萧玄使劲儿咬了咬牙，“这个臭老头，也不知道看上我什么了，非要收我作徒弟。”

　　恶狠狠的话语，说话的萧玄脸上倒没有什么凶狠的表情，看在展昭眼睛里面，有种淡淡的孩子气。不由得微微一笑，说起来他不过十七八岁吧？五年之前，正是爹爹从神教失踪之时，那个时候独孤秦越拐了这小子上山，还真是巧。

　　“我上山以后才知道，这独孤老头就是这个毛病，三五不时拐些小孩上山，亲自传授武功。那些小孩都叫他教主，却没有哪一个那么倒霉，一来就要拜他做师傅的。”萧玄嘴角一撇，满脸不快，“算我倒霉，看他武功高强，也对了爷爷的脾气，竟然傻乎乎的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后来，怎么了？”展昭看他脸上神色好笑，不由得插嘴问道。

　　“后来过了几年，那老头突然对我说，玉……”一皱眉，萧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说，教里面缺三个护法。反正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将来迟早会把教主的位置传给我，现在让我当个护法，就当提前练习了。”

　　“呃……”展昭看见了萧玄的表情，不过也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哭笑不得。

　　“荒谬吧？”萧玄苦笑道，“我就说这个神教的人是开玩笑，为什么弄了这么个脑筋不清楚的老头儿作教主。我看他就是想等过几年把这个教扔给我，然后就自己撒手去逍遥自在了。”

　　展昭心里泛起一阵疑惑，萧玄口中的独孤秦越跟玲珑口中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可是这跟这把剑有什么关系？”展昭看了看手中的宝剑，问道。

　　“这把剑是老头儿最喜欢的东西，”萧玄笑道，“从几年前他就逼着我学剑法，可是我就是不学，逼了几年他也烦了，知道拗不过我，也就不再逼我。可是他有一套心爱的剑法，找不到合适的弟子，又不甘心让它荒废，就非要把剑塞给我。说了如果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弟子给他，就不让我下山。可是我不下山，山上这几块料他又看不上。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在山上陪着他老人家大眼瞪小眼吗？”

　　“他是拦着你不让你下山吗？”展昭略感疑惑，这里的规矩还真是奇怪。

　　“他哪里拦得住我？”萧玄满脸不屑，“他是缺德，弄了一堆小跟班，放出话来让他们盯着我，要是我走了就要他们的命。我看他私下里还跟他们说，要想办法阻止我随便拉个人敷衍他，他是铁了心逼我学他的那个啥剑法了，所以那个小子才敢把我的宝剑藏起来。”

　　“萧兄，你学了剑法，是不是就能下山了？”展昭不解，就是个剑法，既然是师傅让学的，学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别扭，拧着师傅的意思呢？

　　“你说的容易，那个破剑法听着就难死人，不学个十年八年根本学不会，爷爷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萧玄的一句话，让展昭眉头一皱，这么难……

　　“所以，嘿嘿……”萧玄向着展昭靠近了一步，“展兄，这剑……”

　　展昭尚未反应过来，萧玄一掌已经向他拍来！

　　“啊！萧兄你这是做什么？！”展昭急忙后退，差一点就被他拍中。

　　“呵呵，就是给你找个师傅。展兄，若是我没看错，你的内功非常好，轻功也非比寻常，更是骨骼柔韧，是个练武奇才。那老头一定满意。”

　　说话之间，又是几掌接连袭来。萧玄的掌法变化多端，跟展昭熟悉的少林武功差别太大，再加上出招突然，一时间除了招架，展昭丝毫没有还手的动作。

　　“萧玄你住手！”展昭步步后退，师傅说过，不能轻易使用《昭列玄经》的内功对敌，因为功法太过霸道，伤人太重。可是如果萧玄再不收手，展昭一咬牙，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人交手半晌，未分胜负。拳脚上的功夫，萧玄明显胜过展昭一大截，展昭只能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身子轻盈，左躲右闪，才没有吃亏。可是萧玄好像并不急于取胜，边打边笑，一直逼着展昭往那溶洞的方向而去。

　　当展昭发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接连几个猛攻，展昭频频后退，一脚踩到了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向着身后栽了过去。

　　萧玄看着展昭滑进了溶洞，马上一拍洞口的机关。看着门一点点关上，萧玄向着里面喊了一声：“展兄，那剑送给你了，乖乖当我师傅的徒弟吧，师弟！我出去玩一两年，等我玩够了就回来看你，要是你想当教主，就当好了，我不跟你争，哈哈！”

　　“萧玄，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把门打开！放我上去！”展昭大怒，落入溶洞之后他才知道，这里面是个四面漆黑的洞穴，周围光滑如冰，根本无法自行逃脱。才刚站起来就又滑倒了，身上摔得生疼。

　　“呵呵，慢慢等着，不到半个时辰师傅就会来救你了，至于你师兄我，还要去闯荡江湖，没工夫了。”

　　说罢几个纵身便下了山，展昭后来又骂了什么他也没有听见。

　　萧玄离开后山，一路施展轻功，顺利回到逍遥镇，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镇子，对着身后鬼鬼祟祟的人影笑道：“劝你们别跟了，这次就是杀了你们我也不会心软。那老头要是还要杀你们，就去找那个展昭求情。他可比白爷我好伺候，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