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碰触 ...
-
一刹那，泪水冲出眼眶，张珺怕她放手，疯了似的使劲往回一拉，宇童往后一蹬，正蹬住一条树根，往前一发力，一下被张珺拉到了身边他撇开藤蔓抓住她双手将她从泥里硬拉了出来。
两人一下瘫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宇童僵住了，从死的边缘回到现实，这一刻才感到真正的恐惧，不敢回想，张珺缓了缓神，拍了拍她肩膀，“没事了。”宇童一下扑到他怀里，两人紧紧相拥，“没事了，没事了，”张珺轻拍她脊背。
宇童头埋在他怀里，激动地哭泣，张珺紧紧抱住她的脊背，闭上眼，深吸气，慨然地笑了。
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两人从未对这个帐篷做的家有过如此强烈归属感，宇童的心从未这样震撼过，“你若放手，我绝不独活”这句话充满了她的脑海，张珺拿过水盆，“你身上脏了，擦一擦吧。”
宇童才意识到身上都是污泥，张珺吹熄油灯，漆黑一片，宇童脱下衣服开始一点点擦拭，张珺不时听到她投洗擦身布的水声，紧接着就是她擦拭身体的寂静，然后又是投洗的水声，他有些坐立不安，仿佛能想象出她擦洗身上的画面，就算再怎么思无邪，也还是不能当做她不存在。后背她自己是够不着的，又不能让张珺帮忙擦，只好去拿衣服，张珺思想斗争良久，这时开口问，“我帮你擦背吧？”宇童刚要说不，张珺认真道：“反正我什么都看不见。”
宇童思想斗争了一番，觉得后背裹着泥睡觉浑身难受，于是循着他的声音靠近他将布递了过去，张珺试着伸手去接，可是抓了个空，左右摸索，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宇童一抖，张珺赶紧往回缩了缩手，好不容易摸到了擦身布。宇童将后背对着他，张珺控制不住的手发抖，帮她擦拭，虽然隔着布，可她温热的体温还是传到了自己指间，宇童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轻轻问，“好了没有？”
张珺神经紧绷，被她突然一句，吓了一跳，手一滑大拇指触到了她的背部，心里一震，那触到她光滑皮肤的片刻，脑海里浮现的仿佛抱着赤身她的一种顿悟。张珺深吸一口气，赶紧更仔细地帮她擦好，宇童也不等他擦完，就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张珺脸红着点燃油灯，宇童赧然转回头，感觉无法直视他的明眸。张珺自己洗了手，换了外衣，就去包袱里找药瓶，宇童见他手上满是伤痕，心里一痛，“我帮你上药。”张珺笑道：“大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宇童捧着他的手认真道：“胡说什么，这么漂亮的手若是留下疤痕怎么办？”她话一出口，就后悔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珺脸一热，“我的手好看吗？”
宇童也不回答他，认认真真给每一个细小的伤口上药，仿佛每一处伤痕，都让自己触摸到了他真正的内心，今夜，仿佛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夜，生死关头所经历的一切，仿佛让他紧紧刻在了自己心里，再也不能无足轻重。
温暖的灯光下，她的影子投在帐上，张珺温柔盯着她小心捧着他的手认真上药，仔细查找伤痕认真的如水双眸，微微弯起嘴角。
宇童仔细检查了两遍，确定每个伤口都涂好了，一抬头，正与他温柔的眼光相遇，他是那么柔情地在凝视自己，宇童心里一震，逃开目光，张珺一点点靠近她，宇童心几乎跳了出来，心想：如果他此刻要吻她，自己虽然紧张害怕，可是也不会拒绝，张珺的脸近了，宇童几乎闭上眼睛，张珺将她手里的药瓶拿来，“我去收。”说罢他起身走向包袱。宇童对着他的背影是又羞又恼，索性铺开被褥，正在这时传来巡夜人的脚步声，两人赶紧吹了灯抱在一起，可巡夜人的脚步并未停留在他俩的帐篷，而是向别处去了。
宇童刚要离开他的怀抱，张珺的手臂并未收回来，还是环在她后背，她的体温，和皮肤的弹性还是隔着衣服传到了他的心里，张珺轻轻将她抱在怀里，紧了紧抱住她脊背的双臂，“谢谢老天，让你平安。”
宇童紧紧抱住他的脊背，“谢谢你，奋不顾身的救我，”
张珺更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宇童虽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不过还是觉得甜到齁，张珺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说什么谢呢，人前，你叫我夫君呀，傻瓜......”
宇童闭上眼，就这么枕着他的胸膛，感觉无尽的幸福与平安在蔓延着，张珺拍了拍她的脊背，“睡吧。”
宇童离开他的怀抱，张珺一愣，宇童赧然道：“这样你会不舒服的。”
张珺心想：不舒服？我明明舒服的狠。可是又说不出口，两人都生涩地各自拉过自己的被子，背对着转过身去。
良久，彼此都知道没睡着，张珺试着问，“你还在害怕啊？”
宇童摇了摇头，“你说，那里为什么会有一道沼泽呢？”
张珺转向她，“这道沼泽简直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所以那里的机关，才会那么少。”
宇童微微蹙眉，“看来，这条路，也不是出路了。”
张珺想了想，“那也不一定，我单独找个机会去查看下沼泽外有没有路。”
“不可以，太危险了。”
张珺凝视着她单纯又执拗的神情笑道：“我会轻功，才不会像你那样陷进去。”
宇童低下眼睛，小声说：“你张大少爷智慧过人，什么都陷不了你。”
张珺撇了撇嘴，“我已经陷进去了。”
“什么？”
张珺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我才不说第二遍。”
宇童没听清，摇了摇头，“还是那副臭脾气。”
张珺脸颊热着，想了想，“好，既然你说我臭脾气，那我就臭到底了。”
宇童一愣，“你要干嘛？”
张珺伸出双手，用指尖轻抓她的脖子，宇童痒的受不了，抓住他手腕，往后躲，她哪里能抓得住张珺，于是捉起枕头轻轻还击，张珺敏捷打开她的一一攻击，几次抓挠得手，宇童可不干了，“你仗着武功高强，这样欺负我一弱女子，你也好意思？”
张珺笑的前仰后合，“你都敢称弱女子，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看招！”
巡夜人远远听到笑声，悄悄走了回来，张珺正和宇童互相抓挠闹着，他身体挡住了宇童，只留给巡夜人一个背影，巡夜人挑开帐帘一个缝隙，向里一看，被褥散乱，两人似乎纠缠在一起，咋舌了一下，心想：我都四十了还没成亲，天天晚上倒要看着别人恩爱，而且传言这号帐篷里住的张珺还被公主看上，真是气死了！那巡夜人听两人发自内心的笑声，越发感到寂寞，打开酒壶喝了一口。
张珺早已听到巡夜人的脚步，闹够了才对宇童挤了挤眼，于是将她抱住，宇童乖乖的伏在他怀里，仔细分辨着巡夜人的脚步声，良久也不见动静，轻声问，“他什么时候才走啊？”
张珺忍俊不禁，“他早走了。”
宇童脸一热推开他，抡起枕头向他肩头砸去，张珺早有防备用手一接，嘶了一声，宇童一急，扔下枕头捧起他的手，“怎么了？打到你的伤口了吗？很疼吗？”
张珺假装皱眉，“恩，很疼。”
宇童赶紧去找药，张珺看着她焦急翻找的背影，微微弯起了嘴角。
深夜了，两人还没有入睡，一起平躺看着棚顶，“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
张珺弯了弯嘴角，“能。”
“你真的相信吗？”
“我为何不信？”
又陷入了一片沉寂，沉寂就像杀手，总能让你忐忑不安，因为你的忐忑来源于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张珺笑道：“说。”
“你每天是怎么做到，只保持侧卧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直到天亮。”
“从小训练，都二十多年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
“你们家有这么多规矩，谁做了你们家的人，可真够辛苦。”
张珺笑道，“你又不用学，你担心什么？”
宇童心一凉，脸颊微微发热，翻个身背对他，张珺轻声道：“加上我娘和你，家里就仨人，哪还有什么规矩。”
宇童偷笑，“我，我可不算你们家人啊。”
张珺笑道：“你要非较真，那还不容易。”说罢掀开了她的被子，宇童吓一跳，“你干嘛？”
“让你变成我家人啊，明天保管让你肚子里装个贵子，你想不做我家人也难了。”
宇童脸热的能炒菜了，赶紧裹紧被子，“耍流氓啊你！”
张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耍流氓的那个是谁啊？”说罢，拉过自己的被子背过身去，宇童脸一红，“你什么意思？”
张珺天真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半夜睡着睡着就从后把我死死抱住，有时还在我身上乱摸，这个耍流氓的是谁呢？”
宇童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张珺我恨你！”说罢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球。
张珺几乎笑的面部抽筋，拉了拉被角，“张夫人，张夫人！”
宇童也不理他。
张珺悄悄爬到她脚下，在脚心轻轻一抓，宇童一下坐起来，“你欺负人！”
“哈哈哈哈！”他朗朗笑起来。
宇童眼波流转，默默看着眼前笑得灿烂如赤子的人，这个生死关头坚毅如山绝不放开自己的人，往日里他的傲慢和温情一切一切的真实都涌上脑海，化为宇童再也无法忽视的印记烙在心头。
张珺笑了一阵，感觉腮帮子发酸，一回头，见宇童羞涩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震，也收住笑容看着她，宇童逃开目光，“快睡吧，你今天累坏了。”
“小时候练骑射一天，手指都破了，我娘也对我说过这句话......”他也不再言语枕着双手躺下，沉进了回忆。
“练一天？为什么那么拼？”
张珺说的很平常，“我娘不是最得宠的一个，我无论读书也好，武艺也罢都下了苦功研习，很想为她争气。”
宇童心头一痛，“你的童年，怎么就那么苦。”
“还不是因为权力害的，还有，我爹不该娶八个。”
宇童感觉说不出话，只是体味着，难过着，张珺笑了一声，“不用为我哀伤，我自己都不在意，早练就了一身没心没肺的本领。”
宇童想了想，“我看古人说的对，食不言寝不语，说了这些你都睡不着了。”
张珺闭上眼，“你给我唱歌吧，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你不嫌难听啊？”
“快唱。”
宇童清了清嗓子，小声开口唱，“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我只求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你却连同情都不给 想哭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无所谓反正难过就敷衍走一回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也许事与愿违 累不累睡不睡单影无人相依偎夜越黑梦违背有谁肯安慰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也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
张珺轻柔问：“这首歌叫什么？”
“世界末日。”
“谁谱的词曲？”
“周杰伦谱的词曲。”
“周杰伦是谁？”
“是我那个世界的歌星。”
“好，再唱一遍吧....”
草原的夜，一片寂静，只有公主的大帐还亮着灯，她轻柔的长发散开在枕上，回想着第一次见到张珺的画面，他鹤立鸡群的气质，幽默的谈吐，过招时他怕伤着她而处处留有余地的还手，都让她那么心动，公主深思着蹙起双眉，“金珠，你说，张公子会喜欢我吗？”
“公主美貌天下无双，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呢？张公子刚被掳来，他心情不好，也许没有心思顾及情情爱爱的，或者说不定他已经喜欢公主却不肯承认罢了，毕竟他是有妇之夫，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前一次您叫他来赛马，他不是来了吗？他若不喜欢您，怎么会来呢？”
公主一个激动坐起来，“你说的是！”
“所以啊，我们依计行事，不怕张公子会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碰触
，还差 